韩东一向拗不过白雅兰,又因为时间紧迫,只好匆促上了她车子,两人一块去往西郊。
路上,韩东才弄清楚白雅兰到底哪得来的消息。
是蒋沂南,无意中跟她说起过即将开始的这场赛事。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白雅兰是以此猜出来的。
毕竟,如韩东这种标志性明显的军人本来就没有几个。
白雅兰开着车,解释之后,沉默了片刻:“小东子,你媳妇是只认钱,不管你死活对嘛!”
“又扯她。我都说了,她不知道这些……”
白雅兰不爽:“可她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钱。这种情况下,你就算替她脑补的再合理,在我这也根本不可能认同。”
“你喜欢她,没有关系,姐姐认了。但你小子是不是要有点底线,不能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去做吧。我说不好听的,这次比赛要是出了意外,你们还会不会是夫妻?万一落个终身的毛病,她会不会陪着你……别到最后付出全部,反而人走茶凉。”
“兰姐,能不能盼我点好。”
“我没开玩笑,俱乐部那边的事我听说过。从一系列的活动开始,已经死过一个人。并且,每一次的比赛,都绝对沾满血腥。”
“你要是刚退役那会,想靠这个赚钱,我不会反对。瞧瞧你现在,十分力气还能用出来几分。”
“连戴着护具的拳台上都出过人命,你赤手空拳的去俱乐部要打如此赛事,有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兰姐,我没想过你会知道……”
“那现在我知道了。”
韩东被她逼的没办法回应,放在腿上的十指纠缠:“这种小儿科的比赛打起来根本不费劲。再说了,我也没其它办法……拿这笔钱不完全是为了夏梦,也为了我自己。不想再这么下去,钱既然重要,赚就是了。”
话落,悄无声息抓住了白雅兰放在档位上的左手:“兰姐,公司不止是夏梦一个人的,同时也牵扯到我姑妈……这一次,就当是为自己以后,留一些可以应急的钱。”
“你若败了呢?”
“不可能。”
白雅兰甩开韩东:“你跟我谈绝对。那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不信任何百分之百把握的事。”
“吴哥的综合素质,在十六处足能排到前几。谁能想到,会在一次普通的协查任务里,死在一个连枪都拿不稳的毒贩手里!”
“小莫做外线,多少生死关头都挺了过来。谁又能想到,在任务已经圆满结束之后,被一名假死的亡命徒偷袭,导致牺牲。”
说着,声音略微发颤:“东子,我做梦都想看着你好好的,怎么能为一个女人堕落到如今地步!你都忘了,自己以前是干什么的!”
“紫荆花的冠军沦落到打这种比赛,传到其它人的耳朵里,他们会怎么想。这些,对你又会造成什么影响。哪怕退役了,你真以为别人会放任你这种行为!!你以后,再想跟军区打任何交道,都不再可能。”
韩东转首,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景象,自嘲抿出了几分笑意。
他当然想过白雅兰说的这些,可退役了就是退役了,干什么还要顾忌以后能不能跟军方打交道。
以前顾虑很多,得到的只是在满身伤疤以后,在父亲躺在手术室里面等人照顾的时候,傅立康都不肯放他离开。
而这场比赛,他是必须要去打的。
不为什么,只为儿时记忆里的那个影子。邱玉平能帮她的,他也可以。
这是一道魔咒,无关情爱。
也是最后一次,尽力为之,旦求心安。
白雅兰牙齿咬合,又无可奈何。
比她了解韩东的人不多,也根本没必要再劝。
口气,淡了下来:“你即将面对的对手叫亨利.布莱德。美国人,全美自由搏击比赛连续三年的金腰带获得者。打过mma跟mt,成绩皆不俗。蒋沂南花大价钱找来的人,你当是街上的阿猫阿狗吗?”
“我承认,你也不差,那是全盛时期。一个几乎天天沉迷在搏击之中,一个已经步入正常生活轨道。真的正面相逢,我不看好你。更何况,是以你这种状态。”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不然,我只能在比赛对你不利的情况下。强行制止比赛!”
韩东兀自摇头:“搏击是我唯一的优势,不会输。”
白雅兰不想在这关头继续说些泄气之言,冷冷瞟了男人一眼:“我真想在亨 想在亨利之前,先废了你。”
“你舍得?”
“总之,你最好保证自己别出任何意外。不然,我让你媳妇跟你下场别无二致。”
韩东不认为她话是开玩笑。
在他记忆里,还没有白雅兰不敢做的事情。
……
西郊,万和广场。
附近最为出名的一家集商场,集超市,影院,休闲中心……等等为一体的综合性消费中心。
哪怕是在西郊这种偏僻地界,这里人流量仍旧不小。
广场东门,路旁。
十几辆豪车,齐刷刷停在一排。
蓝色的幻影,黑色的蝙蝠翼,黄色的最新款兰博,灰色的轿跑型宾利……
如此夸张的车队,构成了一道比彩虹还要亮眼的光芒。
有人在偷偷拍照录影,也有人在走路途中因为过于专注车辆,脚绊在了路肩上。
杜明礼的车,也能没有任何意外的步入豪车阵营。但跟现场这些改装痕迹明显,造型夸张的车比起来,没有一丝一毫打眼之处。
最前方的敞篷蝙蝠翼中,一个年龄约在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叼着烟,看了看腕表。
脸型偏瘦,头发很长。长到随意挽起来之时,覆盖住了颈部,胡须修建整齐。
如果不是坐在如此夸张的跑车之上,大概第一眼见到他的人会本能的联想到画家,音乐家之类的职业上面。
手腕上戴着的是一串不知什么材质的珠子,人很廋,均码的休闲装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有点过于松垮。
徐清明。
不知道他名字的人,怕是永远也不会将这幅外貌跟徐氏集团的继承人联系起来。
车前方站着杜明礼,焦急的东张西望。
说好了九点钟碰面,如今就差五分钟了。电话,横竖都打不通。
“清明哥……东哥这人最守约。他说九点之前,肯定会到,还有五分钟呢……”
解释着,额头上冷汗也快掉下来了。
心想着今儿韩东要不过来,他算是彻底完蛋。
全安排好了,缺了主角,接下来的戏还怎么唱。
徐清明看上去不如他着急,不疾不徐的弹了弹烟灰,像是玩笑:“小杜,我还是挺相信你的。可是,今天你朋友万一来不了,我这张脸在蒋沂南面前算丢的一干二净。到时可别怪哥哥弄死你小子。”
“不会,不会……东哥说话一向算话。”
“算个屁啊,妈的,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架子。让徐哥等这么久!”
“小杜,你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谱。还什么冠军,别跟上次那个软脚虾一样就行。”
后方车辆里,几个年轻人骂骂咧咧的开始不耐烦。他们心里,来的无非就是一个身手不错的退伍兵而已,竟然让他们在这等着。
杜明礼脸上肌肉抽了抽,闷不做声。
如果说这群人是狐朋狗友,那韩东就是他真正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
有些话,听在耳朵里,刺耳到不行。
徐清明定性颇佳,举手打住了躁动:“都安份点,还没到时间呢。”
杜明礼感激看着他:“清明哥,你尽管放心,最多路上塞车晚到几分钟。东哥一定会过来!”
徐清明转头:“这么肯定!”
“他说话一直算话。”
“我还真有点好奇韩东到底是何方神圣,让你小子这么信任。”
杜明礼又递了支烟过去帮着点燃:“当时在部队特别照顾我,要不是他,我估计在部队俩月都熬不过去……”
“难怪。”
聊着,后视镜中,一道车影转弯出现,大型的切诺基。
一直留心路口的杜明礼,见此,心里仿佛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他认识白雅兰的车,也模糊看到了副驾驶席韩东坐在那里。
不过,少顷便开始心虚不定。
白雅兰这姑奶奶怎么也跟着过来了……
韩东参赛是他怂恿的,杜明礼最怕碰见的莫过于白雅兰。这个听说第一天进缉毒局,就敢把水泼在领导脸上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