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你别总拿离婚的事情出来行吗。咱们俩没仇没怨,至于这么着急?”
“拖着总归不是办法。”
“那离不离婚对现在的你有什么影响。”
韩东语塞,半响问:“是不是对你有影响。”
夏梦唇角上扬,自嘲:“公司里都说是你忍无可忍要甩掉我,乱七八糟说什么的都有……你一走了之轻松,我呢,太失败了吧。”
“不可能因为这些旁人看法,就始终保持着这场婚姻。”
“我是想让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给我点缓冲的时间。”
夏梦不知道是怎么找到的这些牵强理由,拿起桌上的离婚协议,揉作一团丢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韩东拦了一下,没来得及。皱眉道:“你还要拖多久。”
“等东胜有点起色。”
“你不是怕我跟你离婚后,公司的资金链会断掉吧?放心,这不可能。咱们离婚归离婚,公司毕竟还是共同持有的,我会负责到底。”
“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女人?”
“差不多就是这样。”
话聊到这,韩东已经没任何心情再呆下去。
他千算万算,算不到夏梦还是不肯在离婚协议上签字。既如此,也便没必要继续相处。
叫来服务生结账道:“走吧,先送你回青桐街取车。”
夏梦无声随着站立,跟在他的身后。
外头,人烟渐少。她抓了下韩东衣角:“喂,我车子暂时放在那里没事,你直接拉我回家。我明儿打车自己去取。”
“也行。”
韩东毫不追问,等她坐在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启动去往夏家。
半个小时车程,熟悉的建筑物映入眼底。
韩东没开进去,在别墅入口处路边停了车。
即将步入严冬的天气,晚风冰冷刺骨。
前方长长的道路,冷清的无以复加。
夏梦突的有些恐惧自己一个人,收了收衣服。瞥了眼丝毫没下车继续相送意思的男人,委屈,消极。
正迟疑着不肯前行,她发现男人解开安全带跟着走了下来。
寻常简单的举止,夏梦莫名红了眼眶。
以前工作辛苦,终究还有人可以发泄,可以分享,也能时时刻刻看到他的人。现在是工作还算顺利,可再也找不到他,听不到房间的隔壁,窸窸窣窣的动静,跟每次回家都唯一还亮着的灯。
他习惯晚睡,夏梦不管加班多晚,家里多冷清。至少能从门缝里溢出来的灯光找到温暖。
恰恰是最容易忽略的一些小细节,最动人心。
她也不知道男人到底会不会改变离婚的打算,只她自己不敢去想,不敢去琢磨。往后,没有了他,自己的人生又会走向哪个方向。
分不清楚现在对他是依赖还是其它,清楚的是,她离不开这个从小就开始交集,后续产生着各种各样矛盾,却又始终信任着的男子。
是的,她信任他。
这种信任,无人可以取代。
距离家门三十米处,韩东停了脚步。
夏梦懂,他这是不打算再送了。
大包小包提着买好的东西走了段距离,她突兀的转头,男人标枪般的身影还在原地站着。刚点了支烟,升腾着的烟雾中,变幻莫测,看不真切。
她突然间没了力气,手里提着的东西啪嗒坠地。
跟着,不知哪来的勇气,回身紧走几步抱住了他。
踮脚昂首,捉住了他烟味尚存的嘴唇,贪婪,笨拙,忐忑。
韩东手里的烟也在片刻坠落在地,怔愣半响,开始回应。
深浓清冷的夜色,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点燃。
喘息着,夏梦紧紧抱住了他。
想说些什么,无声,身体微微颤动着,心里也颤。
近在咫尺的温存,韩东视线低垂间恰能看到她精致,细腻到几乎连绒毛都看不到的耳廓。
身体内,藏着的那座火山,蠢蠢欲动,即将把他整个人吞没。
香水味,洗发水的清香,洗衣液的味道夹杂。仿佛能钻到人的心里。
&nbs sp; 韩东眼中闪动着复杂,视线呆滞穿过她肩膀,落在了家里那扇紧闭的门窗上。
夏梦声若蚊蝇:“妈跟明明肯定都休息了。”
韩东胸膛起伏,心跳剧烈。
他长出了一口气,手指悄无声息恰在了自己腿侧。剧烈的疼痛让他眼中稍有清明。
扶正她肩头,狼狈如逃:“我先走了,回见。”
眨眼间的空冷,让夏梦一时间难作反应。
呆站立在原地,看他方寸皆无的去拉已经上锁的车门,浑然忘了用手里钥匙解开电子锁。
原失落着,随即脸上出现了笑意。
她真真切切能感觉到,一贯冷静,有条理的男人这会乱到无以复加,乱到连他自己的车门都打不开。
第一次,能清晰的接触到韩东内心。第一次,对他这人有了更直观的认知。
她坚持不离婚是对的。
互相还在意着的人,对他,对己,离婚都未见得是好事。
以后,俩人还有机会。
她情商离奇的暴增,也清晰了下一步该怎么去做。
至于沈冰云,她完全不认为对方跟自己比起来有任何的竞争力。
相貌,身份特质,种种方面。
夏梦兀定,自己可以将她变成韩东生命里的一个过客。
她有的自己有,她没有的自己也有。既如此,为何要去庸人自扰的认为,韩东将来会跟她走到一块。
只要还坚持着,别说沈冰云,任何女人都别想插进她跟韩东的这场婚姻。
她若还未结婚,这场关系,忍痛断了也就断了。可已经结过婚,彼此喜欢着对方,为什么要迫于别的女人压力,迫于种种外因进行退步。
……
韩东同样被举止反常的夏梦打乱了原有的条理跟思绪。
开着车,穿行在夜色中。
响起来的手机暂时打断了他浮想联翩,还是沈冰云。
他记起了小银河前挂着海城车牌号,停驻着的车辆,声音,察觉不到的冷淡:“怎么了?”
“东哥,你什么时间回来……”
“不回去了,临时有点事。”
“你怎么啦……是不是我哪惹你生气……”
沈冰云忐忑追问。
她一整天都感觉到韩东对她态度有所不同,又实在想不到具体的因由。
韩东停顿了下:“冰云,小银河门口停着的那几辆车是什么情况?你告诉我那些海城人这几天没来,车子是谁的。”
沈冰云局促:“东哥,他们真没来,车子是落下忘取了。刚才陈总才找人开走……”
“你拿这种哄三岁孩子的说辞来应付我?”
沈冰云彻底失去理智:“东哥,我不是有心如此。我是怕万一出点差错,他们会报复你……”
“是怕报复我,还是你本身舍不得小银河老总这个职位。”
“没错,两者都有。可又有什么错,东哥,你不能自私到凭着猜测就来强行干涉我。等将来有了钱,对你我来说都是好事,不是么。”
“你跟本不懂,我之前工作到底有多辛苦。我把自己所有积蓄全部投进了小银河,突然的,让我退出。先不说会不会惹陈叔生气和猜忌,我怎么甘心。”
“这是我唯一能看到的希望,你不觉得凭你一句话就让我舍弃一切,太残忍。”
韩东压着怒意:“我说过,你缺钱我能帮你。”
沈冰云激动:“我不要你帮,你到底懂不懂。我想要养着你,不是要靠你来养着我。”
韩东匪夷所思:“你他妈的傻了,我跟你说过陈彦丰是什么东西,玩火也不是这种玩法。”
“你有证据吗?你没有,只是猜测。”
“等有证据之时,全都晚了。”
韩东不欲再争执,直接挂断。
明天是东胜网店正式营业的节点,他在之前,不想再被这些琐事影响。
言尽于此,也仁至义尽。
沈冰云再继续坚持,他干涉不了。
因为,他仅仅自己心里面百分之九十确定陈彦丰涉毒。沈冰云自己愿意赌剩下的百分之十,他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