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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
沈挚也不知喝了多少, 看起来醉得不轻，摇摇晃晃躺到榻上，蜷缩在床的某个角落里, 抱着枕头摇头道, “你走。”
殷灵均半蹲在他身旁, 望着他只从枕头下露出来的上半张脸，疑惑问道，“为什么？”
“谁叫你不理我。”沈挚睁着一双被酒气熏红的眼睛, 冷冷道，“你不理我还想要待在我这里, 想得美，不行。”
这般孩子气的话被他说的理所当然。
殷灵均一时无言，只默默看着他。
沈挚闭上了一会儿眼睛，过了片刻, 又忽然睁开, 愤然道, “你怎么还不走？！”
殷灵均一向口舌拙笨，这事儿本来是他占理，却因为说不过沈挚倒像他才是欺负人的那个，只能眨着一双无辜的眸子道, “我……我不是不理你, 但你说你修了无情道……”
沈挚闻言忽然抬起眼睛, 桃花眼猛然睁大，瞪着他, 大声道, “修无情道又不是我的错！我最初又不是想修这个的……反正, 反正, 我就不该救你的！如果不救你就不会这样了！直接让你被放干血好了！”他此刻说的是幻境中救了个假殷灵均被下套的事，殷灵均却不明白他何时救过自己，是以眼神更加迷茫。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和蚊子嘤咛一样，瞳孔亮晶晶的，仿佛凝结了一层雾水，“也不该请你吃饭的，最后还是我自己吃完了，那么多菜，我都吃不下了……我又不用吃饭，你还让我吃……还觉得吃不完都是我的错！”这最后一句话纯属胡诌，只是为了埋怨而埋怨。
但他说这些话时看来是气得不轻，两颊通红，像熟透了的桃子，也像即将盛开的桃花苞。
殷灵均清透的眸子里倒映着他喝醉了的模样，他望着这朵喝糊涂了的桃花，忍不住伸手，碰了一下那柔软的花苞。
沈挚也没躲开，由着他碰 ，只是嘴里嘟囔着，“师尊，让我碰碰你的龙角。”
殷灵均身子一僵。
空气沉寂了一段时间后，他还是将那一对彰显他身份的细角放了出来。只是那龙角却与之前有所不同，不再那般透明晶莹，而是在透明的表皮下，藏了一些红色的，蜿蜒过来的细线，缠绕着其中的一点蓝光。看上去有些妖娆可怖。
他微微低头，让沈挚的手能够到那角。
沈挚眯着眼睛看了看，低声道，“它怎么变颜色了？是不高兴了？”
殷灵均的身子又颤了颤，却没回答。只听见耳畔，沈挚的声音柔软道，“不过，现在这样，也好看。”他伸出手，用食指和拇指在龙角上来回摩裟，像在抚摸一件稀奇的珍宝，下一刻就能报出这珍宝的价钱。龙的角是极为敏感的东西，稍微被碰碰，都会心中起一阵酥麻之感。
外头已经在下大雨了，淅淅沥沥的声音虽被房门隔绝了一些，却还是能听的清清楚楚。狂风将走廊上悬挂的灯笼吹的摇摇晃晃，就连屋中灯火也被从缝隙里溜进来的风吹暗了些。
殷灵均凑过去，吻了吻沈挚的额头，见他没有反抗，又吻了吻脸蛋。然后便没了动作，想着天色已不早了，准备离开，让他自己休息。
谁知他刚要转身，沈挚就眯着眼睛拽住他要离开的衣袖，用命令的口吻道，“继续。”
殷灵均道，“继续？”
“很舒服，继续。”沈挚伸出胳膊，把他一把揽到身前，嗅着他衣服上自带的寺庙中的檀香味，低声喃喃道，“我听说有一种修炼方式叫双修，本来也想找个姑娘和我双修，不过师尊要是把我伺候好了，本仙就勉为其难……唔。”
他未说完，殷灵均已欺身压上，双腿分开，跪在床上，双手牢牢攥住他的手腕，低头吻了上去。冰凉的唇瓣，在另一双温软鲜红的唇瓣上舔舐了许久，直到把沈挚的唇瓣舔得湿漉漉的，才用舌尖慢慢划过他的齿列。
温软的舌碰在一起，是一个绵长又缱倦的亲吻。
沈挚偶尔睁开雾气朦胧的眼睛，都能看见殷灵均在温柔地看着自己，他的唇在吻着他，手在暧昧地抚摸着他的背，安抚着他的气恼。
仙尊的衣襟挂在弧线优美的肩膀上，俊美的眉眼不再像以前那样木讷冷淡，而是带了数不尽的情/欲。那双不再剔透的龙角蹭在他脸旁，冰冰凉凉的。
这条不入凡尘的龙，看起来要吻遍他身上每一个地方。
沈挚默默看着，并没有什么反应。毕竟修了无情道后，他全身上下的感官都会变得迟缓，不会再有那种冲动，也不想主动吻殷灵均。但是，他还是觉得很舒服，就像是渴了许久的人在喝完一杯水后，突然得到了一片湖水，虽然没什么意义，但还是让人觉得开心。
他忽然明白过来，他喜欢殷灵均吻他，喜欢殷灵均同他在一起，如果殷灵均不理他，他会觉得很难受，甚至想杀了他。
但万一殷灵均真的死了，他应该也不会太难过。
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只有殷灵均活生生地在他眼前，他才会有这些莫名其妙的感觉。
他不知道别人的无情道是不是这样，但他的就是这么诡异莫测。
“舒服吗？”殷灵均抬起头，唇角扬起，目光澄澈又干净，似乎方才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让他舒服些。
沈挚又将头往被子里钻了钻，几乎微不可查地应了一声，“……嗯。”
殷灵均缓缓躺下，伸手摸了摸他乌黑柔软的头发，想了想，又靠近了些，隔着被子望他。
“……不闷吗？”
沈挚把头露了出来，眸光都被烛火熏出了几分暖意，他不再往被子里钻了，而是把脑袋蹭到了殷灵均掌下。
殷灵均便会意地又摸了摸。
沈挚眯着眼睛道，“最近头疼。”
殷灵均问，“摸一摸就不疼了？”
“嗯。”沈挚点头。
殷灵均想，或许是因为龙元有治愈的作用。
他道，“那，再过来些。”
“嗯。”沈挚又点点头，心里腹诽殷灵均活像个普度众生的菩萨，不管你曾经怎么惹过他，在受苦受难的时候，菩萨都愿意帮你一把。紧接着，他就被一股温和的气息包裹住了全身。在这气息的包围下，沈挚终于犯困了，在殷灵均怀里打了个哈欠，就闭上了眼睛。
殷灵均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正要灭掉蜡烛，却见他忽然又睁开眼，即便困的不行，眼皮子都在打架，还要仰头问一句，“你……你明天还会不理我吗？”
殷灵均拍拍他的背，轻声道，“不会。”
沈挚满意了，把头重新埋进他怀里，呼吸逐渐趋于平缓，唇瓣一张一合，然后沉沉睡了过去。
殷灵均这次又等了片刻，确认他当真睡着了，才慢慢松开他，起身下床，吹灭了蜡烛。
风雨之夜，有人安眠，也有人难以入睡。
仙督府里，江长舒还在接待客人。
听完来者的意图后，他抿了一口茶意欲醒神，然后道，“林仙师，柳三秋和四景门的人还在沧凰山吧？令郎与江南鱼的事你何不再问问李道尊的意见，这毕竟是你们两个仙门的私事，我怎么好插手？”
林净风叹气道，“若是李道尊那边同意，在下又何须再来找仙督？我的确是欠了柳三秋的，也不指望他原谅我，若能补偿，只要是沧凰有的珍宝，他想要，我都愿意给他。可他偏偏要玄木娶自己那个妹妹，这怎么可以？”
江长舒笑了，摇着扇子揶揄道，“怎么？柳三秋也算修真界里的青年才俊，他的妹妹难道这么差吗？”
林净风皱了皱眉，有些为难地道，“倒也不是差……但那孩子我见过，就是一个普通人，身上一丝灵力也无，哪里比得上……”说到这里，他便不说了，只是言下之意十分明显，一个普通女子，如何配得上有着上灵根的林玄木？
“而且，玄木一心喜欢南鱼，要是让他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他怕也不会同意。我也数次找过李道尊，他都说此事容后再议，又说这是江南鱼的意思，这可……”
“嗯……”江长舒点点头，“确实难办。不过，我又能做什么呢？”
林净风站起身，拱手道，“在下想请仙督出面，再替我同李道尊说一说。若此事能成，日后仙督但凡有什么吩咐，沧凰山定全力以赴。”
江长舒也站起身，却摆摆手道，“本来我插手这种事是有些多管闲事了，但这也是修真界事务，我还是会找李道尊说一说的。林仙师无需这样客气。”
听了这话，林净风才放下心来，又朝他拱拱手，恳切道，“那便多谢仙督。”说完，他又与江长舒寒暄客套了几句，就打算告辞离开，只是转身那一刹那，忽然听身后江长舒道，“林仙师，柳三秋身上的毒是何人所为，你可查出来了？”
林净风顿住脚步，镇定道，“是门中一个小厮，那小厮自幼服侍玄木，玄木也待他很好，他便想替玄木出气。也是格外不懂事，已被我赶下山了。”
“赶下山？”江长舒重复了一遍，喟叹道，“这可是给别门弟子下毒啊，怎么能简简单单地赶下山就算完呢？林仙师，你心里干净，可不是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干净的，这样做可是会给人留下话柄。”
林净风垂眸不言，须臾，他点头道，“受教。”这便大步离开了。
屋中终于归于寂静，江长舒坐倒在椅子上，忍不住伸手按了按眉心。沧凰山和四景门的这趟浑水，他本一点也不想沾，若要拒绝也不难，但他如今要想着怎么除去云宁川，便要尽量拉拢别的仙门，到时候万一云宁川先出手，他也不至于孤军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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