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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 宋兄?”
一个声音炸在沈挚耳边, 他想离远些, 衣服领子却被宋微远揪着,无论怎么甩也甩不开。他不知道宋微远看起来这么文弱的一个人, 怎么力气这么大。
“这孩子在偷听。”宋微远一边提溜着他,一边叹了口气,“太不听话了。”
“啧,他全听见了?”
“当然, 要不我也不会这样头疼。”
姓王的汉子疑惑道, “头疼什么?处理掉不就行了?”
“王兄你不知道,这孩子可是罕见的上灵根。”宋微远皱眉道, “但他因为风寒,还未能修习到筑基期。”
“原来是这样,唉, 不到筑基期, 送去那里, 可能价钱就会会……”汉子点点头, 也是一副很惋惜的模样。片刻后,他又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沈挚, 沈挚被他那毫不掩饰的贪婪眼光看得犯恶心,拼命扭头, 却在下一刻又被宋微远捏住下巴掰了回来。
“长得倒是可以啊。”盯着他看了半晌后, 汉子终于直齐腰, 咧开嘴笑道, “宋兄,我忽然想到了他的一个好去处,不如你把这孩子交给我。到时候赚了银子咱俩五五分。”
宋微远看了看被他下了禁言咒后,仍在不停挣扎的沈挚,似乎有些犹豫。汉子抱着手臂站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动作,也看出他在迟疑,于是又道,“怎么?宋兄信不过我?”
“怎会?”沈挚被这声音里含着的冷意冻得一颤,他抬起头,便见宋微远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这孩子便交给王兄了。”
“对了,他叫什么?”
“鬼知道。”宋微远不怎么耐烦地道,“曾经我好言好语地问过他,他不肯说。”
“哈哈哈,这么有个性?”
姓王的话音刚落,沈挚便觉得后颈一痛,刹那间便没了意识。
再次醒来时,周围是一片漆黑。禁言咒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他正要出声,眼前却猛然一亮,他赶紧闭上眼睛,防止被亮光闪到。耳边却传来一个女子的笑语,“此乃上灵根少年郎,起拍价,五十两。”
话音刚落,底下便有一个男声起哄道,“墨娘!那小子这样躺在台子上,我们怎么看得清他的脸,让他跪起来!”
“对对!”这男人刚提议,下面的男声女声便混做了一团,音色不同,语气却是如出一辙的嘲讽,“跪起来跪起来……”
那位被称为墨娘的女子拍手示意他们安静,紧接着便对看守在沈挚身旁的两个人使了个眼色,其中一个人便跨步上前,揪住沈挚的头发,让他由躺变为了跪,好让台下那些男男女女看清他的脸。
沈挚知道挣扎无用,便索性沉默以对。可那些人看过了他的样子,发出几声唏嘘后,又有人道,“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说话?叫几声也好啊?”
或许是想到了什么“有意思”的画面,其他人立时笑作一团,“哈哈哈哈……”还有人顺着那人的话道,“墨娘,让他叫一个。”
墨娘回过头看了看沈挚,这个女人穿着一身黑色纱衣,在阴暗的地下层显得格外不起眼,可她却有一双很妩媚的眸子,能勾的许多男人失魂落魄。
她慢慢走到沈挚面前,用她那有些粗糙的掌心摸了摸沈挚的脸,笑道,“乖,给客人们说个话吧。”说这话之时,她虽然面上在笑,心里却有些担心沈挚不肯配合。毕竟送他来的人说过这是个硬骨头。当然,他要是实在不愿意开口,她也有别的办法让他开口,就是不大体面。
不料,沈挚只是眨了眨那双清灵的桃花眼,问道,“姐姐,我该说什么?”
他这时候的嗓音还是有些清甜的少年音,与本人性格极不相称,不故作低沉的时候,很容易让人误以为这是只乖巧的兔子。墨娘纵然风姿绰约,也是半老徐娘,被这声“姐姐”叫软了心坎,忍不住柔声道,“随便说些什么,讨得这些仙家高兴了,你以后的日子也会好过些。”
沈挚的眼睛轻轻扫过那些盯着他看的仙家,不由在想,难道修仙人都是这样的?他人生的十二年里见过的修仙者,除了他母亲,没有一个在他面前不是肮脏的样子。
“小孩,你会服侍人吗?”一个男子粗着嗓子道。
沈挚笑了笑,“我会打扫屋子,也会做饭。”
“哈哈哈哈……”他话音刚落,底下便传来一阵接着一阵的笑声。沈挚眨了眨眼,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笑,只是看到那男子也跟着人群一起笑,笑完就舔了舔嘴唇道,“小孩儿,你误会了……”
“这位公子,有什么话您可以把他买回去再慢慢聊。”墨娘道,“这么点大的孩子肯定是不懂的,但您教教他,不就懂了?”
那男子显然不敢惹她,见她眉眼里有些不耐烦,便道,“对,墨娘说的对,这样,我出一千两,你们其他人也别和我抢了……”
天不遂人愿,他刚说完就有个声音道,“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百两!”
沈挚默默跪在地上,听着竞拍他的价钱不断上升,额头沁出一滴冷汗,他只求这一切赶紧结束。但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墨娘用小锤敲了一下他面前的台子,“三千两一次,三千两两次……”
墨娘喜笑颜开,“成交。这个上灵根便是吴公子的了,不知吴公子需不需要给他下禁言咒,或者桎梏咒?”
“不用。”那个拍下他的吴公子道,“他不是看起来挺乖的吗?再说了,难道我一个金丹期还制不住一个小孩?”
“哈哈,您说的是。”
“对了墨娘,他叫什么?”吴公子对自己的这件拍品极为满意,时而捏捏他的脸,时而摸摸他的头发,沈挚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随他摸。
墨娘捧着银子,一双眼睛里都是亮光,闻言随口道,“一件拍品谁知道他叫什么,没准儿他自己也不知道。您随便取个吧。”
“好,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这吴公子或许在取名上有种执着,沈挚方才就听下头的人说他家中每样东西都有名字,且每个名字都格外地风雅,必须要与诗词有关。
也许是因为去地下层的事不光彩,他这次只带了两个亲信来,出青霜楼时,沈挚就走在他和两个亲信的中间。吴公子一心纠结名字的问题,沈挚仰头看了看他,又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他的两个亲信,然后伸手拽了拽吴公子的衣角。吴公子在想名字的时候一向耐心不好,尤其讨厌被人打扰,于是二话不说广袖一挥,直接将他挥出老远,摔得雪地里登时现出一个人坑。
沈挚本想找个借口逃,没想到直接被暴躁地打了出来,见吴公子依旧没有在意他,便想都不想头也不回就往前跑。那两个亲信却是反应过来了,连忙去追。
离青霜楼不远处是一条河,沈挚觉得自己快把两条腿跑废了才用了平生最快的速度跑到那条河边,恳求一个船家带他走。
那些船家本想载他,但一看到后头追上来的人手中提的仙剑,不用想也知道这些都是仙门世家的人,不是自己一个普通人惹得起的,于是甩开他的手,纷纷将头扭了过去。还有人干脆将船划走了。沈挚回头看了一眼,见那两个修士已经快追过来了,情急之下想去追划走了的船,结果脚一滑坠入了河中。
河水渐渐没过了他的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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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死之时是什么感觉?
沈挚只能回答:没感觉。
他死的时候什么也没想,准确来说,是没来得及想,死了就是死了。
他再度睁开眼时,是在一个山坡上,披着黑斗篷的人站在他身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然后淡淡道,“醒了?”
“我是死了吗??”沈挚面色苍白如纸,他的确觉得胸腔里的心脏好像不在跳了。然而,此时此刻,少年的好奇心竟是胜过了悲伤,“你是谁啊?黑白无常?”
那人用沙哑的嗓音道,“你掉入河中,是我是救了你,保住了你的三魂七魄,所以你还有一息尚存。”
沈挚茫然地看着他,“那我到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那人冷漠至极地道,“当然是死了。不过,你想重新活过来吗?”
沈挚不自觉地顺着他的话喃喃道,“自然想。我还要回扬州去救江绮和江锦……”
“我会让你重新活过来,也会救你想救的人,但是,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什么事?”沈挚想皱眉,下一刻却被一只手按在了额心。
那只手不知往他的身体里注入了什么东西,站在他面前的黑衣人忽然不见了。沈挚正要站起身,山坡上的浓郁雾气散去后,一条足有一丈长的黑蛟猛然出现在半空。沈挚被这怪物惊得瞳孔一缩,下意识便想跑,却又被它的爪子揪了回来。
“吾乃黑蛟,名胤安。”黑蛟贴在他的耳旁,声音低沉,“你本为已死之人,如今我在你的体内注入了我的蛟丹之气,此后只要我不死,你便可如活人一般行动。除非……你不听我的话。”
它锋利的爪子就抵在沈挚的脖颈上,沈挚觉得自己要是敢说一个“不”字,那爪子便会直接刺穿他的喉咙。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黑蛟于是继续道,“你知道禹州的四景门吗?”
沈挚一怔,眸光一动刚要开口又听黑蛟道,“你也不用骗我说你不知道,我翻看了你的记忆,你母亲就是四景门的人,还是如今的四景门道尊的师妹。”
沈挚强压怒火道,“你都知道还问我干什么?”
“我只是想告诉你,别想在我面前耍什么滑头,毕竟你们人类都是一群狡猾的东西。”
沈挚转了转眼珠子,道,“你很了解人类吗?”
黑蛟没理他,继续道,“四景门里的玄鳞仙尊是真龙,与我结怨已久。所以,我要你进四景门,将他的龙元偷给我。我给你一把用我的鳞片做成的匕首,只要你把它插进玄鳞仙尊的胸口,龙元就会自己脱离他的身体。你一拿到龙元,便发我给你的信号弹,我会来接应你,懂了吗?”
“我……”沈挚刚说了一个字,就觉得那黑蛟似乎瞪了自己一眼,语气立即软了下来,口中却仍是嘟嘟囔囔的,“我怎么可能靠近得了四景门的仙尊?”
“你母亲是号称儒尊的李淮风的师妹,有什么不可能的?”黑蛟微微眯眼,道,“我本是抓你来打牙祭的,如今你可以活着,便不要不识抬举。”
沈挚笑了一下,心里却是叹了口气。这黑蛟一看便不是善类,还要他去拿真龙的东西。真龙啊,那是什么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神物。他若是成功了能全身而退也罢,大不了以后带着江绮和江锦到一个比较偏僻的地方过活。若是失败了,不仅会身败名裂,还可能连命也丢了。
黑蛟巨大的头颅蹭了蹭地面,闭着眼睛道,“我明日便送你去禹州。”
沈挚道,“四景门的道尊会信我是他师妹的儿子吗?”
黑蛟缓缓睁开一只眼,“你身上不是有你母亲给的信物?”
呵,这个它也知道了。
“那你什么时候去救江绮江锦?”
“明日。”
沈挚急切道,“为什么不能今日?”
“今日给你注入丹元之气后,我困了。”话音刚落,震耳欲聋的呼噜声便传了过来,响彻整个山坡。
沈挚:“……”他颇为气恼地瞪着黑蛟的头看了一阵,却只能无可奈何地仰头看天。
第二日,黑蛟让他在山坡上等着,自己去了扬州。
沈挚焦急地等了两个时辰后,终于看到黑蛟回来了,然而,他的身旁空空如也。沈挚心中的火“蹭”一下起来了,他急匆匆冲到黑蛟身前,几乎是吼道,“江绮江锦呢?!你答应过我会把她们带回来的!”
“吵什么?”黑蛟胤安一巴掌将他扇开,道,“她们被李淮风带走了。”
沈挚顾不上擦嘴角被他打出来的血,从地上爬起来时满眼都是迷茫,“李淮风?”
“就是四景门的道尊。”胤安坐在山坡的一处树墩旁,冷冷道,“好像是其中一个被李淮风看中了灵根,将她带去四景门修习了。另一个也跟着去了。”
“江……江绮根本没有灵根,那个……那个道尊也会收她吗?”沈挚疑惑地道,经过了这次的磨难,他根本不信修真界还有什么好人。
胤安语气里尽是嘲讽地道,“要不怎么叫儒尊呢?整个修真界也不会有比他更善良的人了。”
沈挚的心却是安了,如果是这样的人,肯定会好好待江绮江锦的。
“走吧,我们也该去禹州了。”
沈挚低低“嗯”了一声,山坡上的冷风不停吹着他的衣摆,让他觉得有点冷,这种寒意在上了胤安的背后更甚。他在蛟背上冻得浑身发抖,胤安却半点也没有放慢速度的意思,不过几个时辰,他们便到了禹州一座山下。
胤安将他放到了山脚,对他道,“这里就是四景门。”
山坡那样冷,四景门山脚下却是阳光明媚,晒得沈挚连眼睛都睁不开。
听见胤安的话,他抬起脸道,“我要上去吗?”
胤安冷笑着点头,“对,你要一步步走上去,到山门前,让那些弟子通报他们道尊。”
“可是……这山很高。”沈挚一边说,一边忍不住用自己的左脚尖摩擦着右脚尖。他的鞋子或许是掉进河里了,胤安自然不会再给他买一双,太阳这样大,晒得地面滚烫,他赤着脚站在这里,总觉得脚要被烤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