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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鋆已到齐州,听闻密传各州知府前往商议,巨野目前防备空虚,咱们此时兵分两路,一路拉住架势进攻齐州,另一路轻骑秘密东去,攻占巨野。”
呼延绰接上话头,“齐州在郓州和青州之间,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官兵必定认为这是咱们攻击的重点,待郓、青州之兵增援齐州,咱们大军虚晃一枪,化整为零,派人混进巨野城中里应外合,必能攻下此城。”
一拍椅背,杨志声若洪钟,“哥哥不要多心,依小弟看来,梁山泊起兵已经两月有余,迟迟不离开这里,虽然官兵调动十分缓慢,但现在郓州兵败,蔡鋆督师,只怕不再会给咱们留太多时间,当断则断!”
“两位头领。”朱贵站了起来问道:“一旦占下巨野,四周的官兵必定如野狗般围上来,咱们将自己暴露在敌人的刀剑之下,又该如何?”
“是啊,咱们在这里还有地利优势,官兵打不进来。”
“一旦出了梁山泊,没有地利,官府有骑兵,咱们双条腿可跑不过四条腿。”
“想守城也没法守啊,城中百姓必然会向着官府。”
殿内议论纷纷,大部份头领并不想离开梁山泊,他们都是这里土生土长,内心认为守着水泊已经很好了。
宋江提出的北上之计就是因为不少头领心恋梁山泊不愿离开而迟迟未能成行,此时韩存保提议东进,竟然是去攻打巨野,他心中一动,不发一言,且看他们等如何解答。
韩存保和关胜互视一眼,哈哈大笑,“宋头领,俺瞧你手下人马都想当良民,并不想造反嘛?”
一句话就将殿内的声音全部压了下去,刚才还议论纷纷的人顿时都不再说话。
关胜加重语气,大声说道:“什么叫造反?造反就是底层之人抗衡在社会中处于统治或支配地位的个人或集团,将他们推翻。”
“说的是。”杨志大声应道:“想要推翻他们,咱们呆在梁山泊里有屁的用处啊!”
梁山泊众人除了吴加亮,其它斗大的字不认识几个,这样的道理听在耳中,顿觉得精神一爽。
是啊,屁大点地方,呆在这里有什么用处呢?
他们从来没想过造反是为了什么,大都是为了能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再加上兄弟义气跟着宋头领一起杀人,从来没有想过以后和未来。
一说到离开故土,心里就有些害怕,觉得前程茫茫,也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但官兵压境,被动挨打也不可取。
一位身着学究打扮的人站了起来,迈着方步四平八稳走到大殿中央。
“吴某同意欧头领意见,梁山泊四面环水,仅有西面蓼儿洼一处有陆地可接对岸,地势虽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想发展壮大非常困难。”
这位吴学究想来在梁山很有威信,他说话时殿内再无声音,一众头领都在凝神细听。
“何况现在咱们贮粮也不多,前段时间官府因为不重视,以为彭义吃定咱们,不想却被咱们打得落花流水,下次卷土重来,听怕是不会再轻敌,必定会使出全力。”
吴加亮摇着鹅毛扇,“蔡鋆既来,梁山泊不可守,至于北上还是东进,大家可以畅所欲言。”
大殿下顿时嘈声四起,众头领各说纷芸,热闹非凡。
杨志看着一个小虫子在椅子的空隙中左冲右突,尝试找出新的道路,不禁有所触动。
郓王早已说明,梁山泊要防着两个人,一位叫史进,一位就是吴加亮,这两人都是心怀鬼胎之辈,有奶便是娘,人品比起宋江等人差远了。
这位吴加亮侃侃而谈,颇有些论古今,袖手天下的意思,慢慢北上这策占了上风,呼延绰对韩存保悄悄说了几句,便起身出殿,在广场中观察士兵训练。
争论是没有结果的,最后还得宋江来拿主意,呼延绰已经看出这位大头领决意离开梁山泊,他很好奇这群渔夫在蔡鋆的围剿下能不能挺过来。
呼延绰来自将门世家,自幼习得兵法,眼光自然不差。
这些所谓的士兵没有统一的甲胄,没有锃亮的兵刃,不少人又黑又瘦,岁月的辛劳在他们身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
郓王的乡兵一天三顿,二顿有肉,白米饭管饱,虽然训练量很大,但这些乡兵却越来越结实,胸腹间一块块肌肉线条清淅无比。
呼延绰虽然从未领兵,也从未行军作战,比较了两边的士兵,信心顿时爆棚。
想着还有一群西军后生一同前来,他脸上露出笑意,旁人看来,以为他对梁山的操练很是赞赏,那些士卒在小头领的带领下,训练的更加带劲了。
他眼里虽然看着广场,心思却飞到了出发前一天郓王的书房,想着沙盘上的推演,细细思索这套方案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蔡鋆敢来齐州坐镇,振臂高呼要一举灭寇,一定有强兵压阵,恐怕还有其它后手。
就算蔡京不知兵事,童贯却对京东路禁军战力非常清楚,现在官家已知梁山变故,对京东路众多官员来说,剿灭宋江的时间是越短越好,不然只怕要承受官家的雷霆之怒。
梁山上这些汉子,脚上还是破鞋,衣衫五彩缤纷,有些人还围着妇人的花红衣服,一群群红男绿女,根本不像是士卒,更像是戏班表演。
京东两路禁军战斗力再差,对付这些乱民只怕也没太大问题,怪不得童贯开始没当一回事,竟然敢欺瞒官家。
“这样的喽罗有什么用处呢?只怕还不如从平民中招募新军。”
耳中传来杨志的声音,呼延绰想的入神,竟然没发现他已经来到自己身边。
杨志一直不明白郓王为什么不愿意用武力来解决梁山泊贼人,而是将他们作为打击蔡、童的力量。
他心中有些七上八下,这些乱民看上去比禁军可是差得太远这了。
怪不得蔡鋆信誓旦旦而来,想必他对这些贼人的实力已经有所了解,要用他们的鲜血将染红头上那顶乌纱帽。
“呵呵。”呼延绰突然笑了,“这些贼人对朝廷的危害远远不及蔡鋆之流,在郓王心中,他们最多就是一群蚂蚁,而蔡、童两府可是毒蛇呢。”
“韩少说的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