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惹起公愤

    

    老妇人望着那个坚定的眼神露出了欣慰，不觉中缓缓伸出干枯的双手，满是爱怜的抚向芈玉蓉双颊。

    “婆婆，您……。”望着这位贫苦的老妇人，她没有躲避，而是轻轻发出了惊讶。

    老妇人闻得声音，迅速收回双手，含泪道：“对不起姑娘，老身失态了。”说完，缓缓转过身，继续整理着花丛。

    芈玉蓉望着那个孱弱的背影，轻声问道：“婆婆可是住在这郢都城？”

    “老身住在城北。”

    芈玉蓉心中一惊，城北来到此处路途遥远，这样一位老人来到此处种花，当真是不易。

    “姑娘对这楚宫很熟悉？”

    “不熟悉。”

    老妇人笑问：“既然不熟悉为何会在这棵桂树做上记号？”

    她脸色绯红，毫不犹豫答道：“只因我们在这里许下了承诺。”

    老妇人长长吐了口气，直起腰叹道：“方才老身有些失态，还望姑娘莫要挂在心上。”

    芈玉蓉听到此话，才想起老妇人的致歉乃是方才伸手欲摸向脸颊一事。她微微一笑：“婆婆定是怀念亲人，所以才会有此一举。”

    “姑娘当真是聪慧，老身想起失踪多年的女儿，也不知她会不会恨我。”

    “天下间哪有子女恨母亲的道理。”芈玉蓉望着这位老妇人想起自己的母后和父皇，明眸望着楚宫的围墙，洒下两行清泪。

    亡国之恨，丧亲之痛，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心中堆积已久的悲痛在这一刻决堤泛滥。

    老妇人数次欲言又止，转过身大洒着老泪。不知过了多久，妇人那沙哑的嗓音响起：“姑娘，尽早离去吧！门后的走狗已窥视了一段时间，莫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芈玉蓉抹了抹泪水，狠狠望向宫门处，只见一道修长的背影向宫内行去。

    “姑娘快走吧！老身在这里已经有几十年了，他们不能把我怎样，可是你不同。”

    芈玉蓉摇了摇头：“咱们一起走，天要黑了，我送你回家。”

    老妇人催促道：“快走吧！免得那些走狗奴才将你抓入楚宫。”

    “他们若是敢来，本姑娘让他们有去无回。”

    老妇人再劝也是徒劳，索性收起工具，在芈玉蓉搀扶下向城北行去。一路之上倒也算平静，并没有秦兵追赶，只有行人频频向芈玉蓉投来目光。

    路过一处面摊，那蒸蒸热气混合着香味立时便勾起人的食欲。

    “婆婆，咱们去吃碗面吧！”

    老妇人见路上相安无事，也确实觉得腹中饥饿，两人随便找了张桌子坐下，刚点了两碗面便听见邻桌客人的谈话。

    一位身材消瘦的中年男人兴奋说道：“咱们的楚王真是好样的，短短一个月竟然惩治贪官三十八人，这些钱财全部用之于民，实乃我楚境之幸也。”

    另一位膀大腰圆的汉子接道：“若不是楚王设这面馆，咱们又怎能吃上热乎乎的面？依我看，他比当年的楚王还要强。”

    “那是，昔日楚王宠信华妃更是将苏妃幽禁，实乃我楚国之不幸，倘若他肯听信苏妃之言，我楚国也不会走向灭亡。”瘦弱的中年人长吁短叹了一阵，满脸悲情。

    芈玉蓉骤然听到新任楚王的作为，先是一怔，心中也是暗暗叫好。当听到瘦弱男人为自己的母亲鸣不平时，眼泪再也止不住势头。

    老妇人也是泪光暗涌，只不过没有人注意到罢了。她轻轻握了握芈玉蓉的纤手，低声道：“孩子，趁热把面吃了。”

    芈玉蓉这才侧过身，偷偷的流泪。

    “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咱们必须珍惜当下，明儿个你我兄弟就去开一块荒地，过着自给自足的日子岂不快哉？”膀大腰圆的男人哈哈一笑，埋头吃着面。

    “听说前段时间楚王在街上微服，你可曾看到？”

    膀大腰圆的男人叼着面条，摇了摇头：“听说楚王是位英俊的少年，不知是真还是假？”

    “当然是真的了。他刚上任便免去赋税三年，又惩治贪官污吏，处处为咱们百姓着想，用不了几年，楚境将是最繁华之地。”

    “有道理。”膀男人吃完面擦了擦嘴上的油渍，继续说道：“你说这楚王惩治了这么多贪官，那贾县令为何不加以制止？”

    瘦男人瞅了瞅四周，低声道：“他也是泥菩萨过江，听说楚王的背景可是厉害的很，不仅连陛下都礼让，甚至就连权倾朝野的赵高也是十分畏惧。”

    膀男人发出一声惊叫：“如此看来，这位楚王倒是一位明主。”膀男人望着略黑的夜空，虔诚道：“真是天佑我大楚。”

    芈玉蓉擦干了泪水，蓦然回身，激动地道：“假仁假义而已，就算他是个好官也掩盖不了大秦残暴的事实，杀我楚境百姓、抢我楚国女人、强征百姓去修筑长城，这些都是不争的事实。”

    二位男人同时一惊，大概是被芈玉蓉的美貌所慑。

    良久，瘦男人开了口：“姑娘所言极是。不过你忘了一点，改朝换代又怎能不流血？咱们身为百姓又怎能改变现实？还不如痛痛快快珍惜当下，好好的活下去。”瘦男人这番话说出了广大百姓的心声，他们只想过上一个安稳的日子，至于什么暴君，什么杀戮，都与自己无关，谁对百姓好，他们自然拥护。

    芈玉蓉狠狠拍着桌子，怒道：“你枉为楚国男儿。现下楚王只不过是一位伪君子，再过得几年，他的变本加厉将会在百姓身上应验。秦二世昏庸无能，即便楚王再优秀也是徒劳，你们虽是百姓，可总该懂得唇亡齿寒的道理。”

    面摊的老者听到芈玉蓉之言，愤愤将陶碗掷于地上，怒道：“你这小丫头竟敢妄自揣摩，楚王殿下自身廉洁又为百姓着想，这样的明主岂能受你侮辱？这个面摊便是楚王设下，救济那些身在异乡没有饭吃的百姓，姑娘既然说出这话，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一碗热腾腾的面。”老者情绪激动，端起芈玉蓉的碗狠狠摔向远处，声色俱厉：“滚，永远不要在这里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