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声无息,没有任何的动静,那道绯红的光芒就如同流水融沙一般融入到了盖洛普的怀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在这个想法只出现在了其余三人乃至被困在书房的法阵之中的奥斯汀等人脑海中一瞬,就被瞬间驱散。
因为,他们很清楚,盖洛普不可能这样故弄玄虚。
果不其然,不到一弹指的功夫,场面,豁然发生了变化。
砰!
璀璨而耀眼的妖冶红光从盖洛普的怀中透射而出,宛如无坚不摧的利剑一般朝着四面八方爆发,威势无双。
轰隆隆!
好似山崩地裂一般的恐怖声响骤然轰鸣,却并非是在众人的耳旁响彻,而是在虚空之中鸣响。
虚空开始震动,空间为之战栗。
如水的淡然波纹在一瞬间出现,然后蔓延开来。
看似不快,实际上却快到了极点。
不过一瞬的功夫,就已经扩散到了整个法阵之中。
甚至于,那原本被雷纳德和奥斯汀两人花费了极大代价和心血精力的大型复合法阵,也再这样的冲击下摇摇欲坠,似乎有着崩毁的趋势。
高空之上,原本就因为这绯红色的光芒破空而来而出现的黑黝黝的法阵洞口,也不再如之前盖洛普和塞西莉亚两人出现后那般有着愈合的趋势,而是愈发的扩大起来。
虽然不快,但是却极为坚定。
有一种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既视感,宛如这法阵最终逃不了崩溃的下场。
只是,此时在这法阵之中的众人,却并没有太多观察法阵的心思。
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全部放在了艾伦四人的身上,放在了那宛如几乎注定了结局一般的连环杀机之中。
“喝!”
妖冶的猩红色血管爆发而出,朝着四面八方的蔓延的那一刻,艾伦吐气开声,千锤百炼的肺腑五脏齐齐震动,发挥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澎湃的气流迸射而出,几乎凝结成了实质,在这被种种手段加固了不知道多少次的空间里也足足飞出了三丈有余的距离。
虽然并没有造成什么可观的杀伤,但是艾伦可以肯定,如果这一道气箭真的打在实处,如果身体属性没有达到白银的层次,那至少也是一个筋骨摧折的,脏腑挪移的下场。
艾伦蓦然发力,腰腹绷紧,筋骨齐鸣,脊椎节节拔升如大龙升天。
身上原本就已经蓄养到极限的气势豁然勃发,开始无止境的攀升,似乎要打破冥冥之中的屏障,迈入到那未知的境地。
艾伦的精神、意志、心灵、精气,所有的一切都开始攀升,都开始融合,朝着最完美的方向进步。
轰!轰!轰!
虚空之中,传来虚无而缥缈的破障之音,宛如攻城锤猛烈的冲击着城门,低沉而澎湃,气势非凡。
可惜的是,也仅是如此,艾伦现在,终究还是差了一筹,无法彻底的打开那扇大门,迈入到那神圣的境地。
不过,虽然艾伦现在只是白银之上,黄金之下的状态,甚至这样的状态都不完整,只是在战斗力一方面达标,防御力、生存力等只是勉强进入白银。
甚至哪怕是这样的状态也不可能持久,最多只是几息的功夫,过不了多久,艾伦就会因为气势的衰落和心神的消耗而自然而然的跌落这种境界。
但是至少现在,这种层次的实力,已经够用了。
手中的长刀依旧毫不犹豫的下劈,裹挟着白金色的光芒,决绝而凛冽,没有丝毫的迟疑。
甚至,比起之前还要迅猛三分。
似乎,他根本没有回防的概念,也根本没有注意到朝着自己袭杀而来的塞西莉亚已经中断了原本准备的法术开始自救,更是没有注意到站在远处一动不动却试图暗下黑手的道尔顿也放弃了原本的念头,开始注意起自身的安危来。
盖洛普看着眼前依旧如璀璨,依旧光耀,辉煌如神人劈刀的艾伦,眼波微敛,阴翳的神情在这样的动作下更显得意味莫明。
面上不动声色,但是强大的精神力却已经如同流水一般的漫入到了怀中的魔具之中,加大力度催发着它的威能爆发。
不管不顾,手中的长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轨迹,在空中留下斑驳的黑色空间裂痕。
不过,最终,艾伦也是没有将这一刀真正的劈下。
手腕翻折,掌中的长刀在朝着盖洛普下落的瞬间回转,转变了方向,在艾伦的面前铸就了一面森然的刀光壁垒。
萦绕着白金色刀光的长刀在艾伦的手中翻飞,上下跳跃之间灵动如花间飞舞的蝴蝶,美到了极点。
但在这极美的景色中,隐藏的,却是艾伦强到不讲道理的技巧。
刀光翻飞,速度快到了极点,好似真的有一面壁垒自虚空浮现,浮现在艾伦眼前,将所有宛如炮弹一般的绯红血光挡了下来,让艾伦没有受到丝毫的伤害。
不过,如果有人真的能够看清楚艾伦如今的操作,才会明白,艾伦施展的是怎样高超的一种技艺。
艾伦的挥刀是有极限的,哪怕他挥刀的速度再快,收力的速度再快,但依旧是有着极限。
在他每一次的斩击之间,有着明显的不可忽视的间隔。
哪怕,这间隔再怎么微小,哪怕,这间隔再怎么微弱,哪怕能够看见这间隔的人本就极少,能够利用的人就是更少了。
但是却无法忽视,艾伦的斩击依旧有着极限,存在着的限制。
而无法超脱,无法达到,那么艾伦的刀法依旧是在人类的范围之内,在人类的极限之内。
所以,在旁观的奥斯汀等人看来,艾伦的面前好似真的出现了一面坚不可摧的实质性的白金壁垒。
但是只有他自己……或许可以再加一个现在不知道用处了什么手段的盖洛普才能看出,他身前的刀光屏障是有着的。
这已经不是技艺能够消弭的破绽了,这是刀法本身的局限。
只要艾伦的技艺还无法超出如今的境界,那么这个问题就会一直存在。
但就是这样的刀法,就是这样有着不少和的刀光壁垒。
却宛如水泼不进,雨滴不入一般,完美的挡住了所有的绯红光泽,让艾伦受到丝毫的伤害。
面对着铺天盖地,万箭齐发几乎是无孔不入的攻击,艾伦能够做到这一点,真的是让人震惊。
毕竟,就连一旁的塞西莉亚,以及在远处进行远程攻击的道尔顿,也在这一波几乎是弹幕洗地的攻击,有些狼狈不堪。
甚至可以说,如果这两人一个不是家底丰厚的氪金玩家,另一个是基础素质完美对标白银巅峰的弱操作法师。
他们的下场,可能更惨。
因为,近距离受到密集打击的艾伦可以很肯定的说,盖洛普怀中的那个东西发出的那一波爆发式攻击,每一道都有着白银阶的强度。
而且还不是出入白银的低端水平,至少是白银中阶,乃至于接近高阶的攻击强度。
这种强度本就不低,质量绝对过得去,而且数量还如此之多。
任何一个还处在白银阶位之中的家伙遇见这样的一波狂暴洗礼,都要头疼不已。
哪怕是艾伦,承受过了这最强的一波攻击脱身离开最中心的战场之后,虽然看似毫发无损,但是却无人知晓,他的手臂已经开始隐隐作痛,酸楚不已。
只是这一切都被他掩饰的极好,没有丝毫的显现。
所以,显得他有些风轻云淡,自带一种高深莫测的气势。
而另外两人,此时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塞西莉亚的看似没有受到什么伤害,但是原本白皙的左肩却是出现了一抹淤青,精致而诱人的锁骨上也出现了一定程度的塌陷。
让这本来足以令人心神动摇的美丽,出现了明显的破绽。
就好似,被什么钝器大力打击了一般。
塞西莉亚的情况不好,而道尔顿也好不到哪去。
道尔顿的上衣出现了极为明显的破损,鲜血淋漓好似破开一个洞一般的左腹完全暴露在空气中,为这凄冷的深夜添了几抹血腥之气,酝酿了几分杀机。
而在趁机分开之后,场上的四人也不由得再一次的陷入沉默,等待着下一个机会的到来。
“咳咳,咳咳……”
蓦然,道尔顿的低声的咳嗽起来,口中溢出丝丝缕缕的鲜血。
那种心肺撕裂的沙哑声音,在这苍白月光照耀下的寂静深夜,显得更加诡异、更加惊悚,也让气氛,更加恐怖了几分。
艾伦和塞西莉亚以及盖洛普在听见这咳嗽声的一刹那,就转头看向道尔顿的方向,开始了不约而同的注视。
只不过,这眸光,却与以往道尔顿咳嗽时落在他身上的那些,大不相同。
在那冷漠无情的眸子之中,有审视、有沉思、有怀疑、有戏谑,但是唯一没有的,就是担忧和关心。
哪怕是道尔顿露出这种疲惫而虚弱的外表,但是其余三人也没有丝毫试图动手的意思。
一来,他们并不肯定道尔顿表现出来的虚弱究竟是真的还是虚假。
二来,他们也知道打破了眼下僵局之后会迎来新的危机。在这种情况下,谁先第一个动手,很有可能迎来其余等人的共同攻击。
这不是由什么阵营、攻击顺序决定的。
而是因为在四人对峙的局面下,在气势升腾、气机交感的情况下的本能反应。
所以,谁都不想成为出头鸟。
更重要的是,艾伦眯了眯眼,看着道尔顿的表演,神情冰冷。
认真的检查了数次在多重加持下的心灵感应中那道璀璨而光耀如太阳的澎湃生命体,艾伦无声的感叹道。
哪怕是他,哪怕和对方是敌非友,但是艾伦依旧不得不对道尔顿的演技表示赞赏。
如果单单只是用眼睛看,用精神力扫描,乃至用灵觉感知,都只能察觉到道尔顿那种明面上的虚弱,以及暗地里的强硬,乃至更深处的外强中干。
就这三重套娃下去,哪怕是一些谨慎的超凡白银也会被骗的重重转。
毕竟,这种层层渐入的掩饰,这种有迹可循的伪装,这种逻辑清晰、行为合理的表演,简直是完美。
粗心的、能力低下的会被外表骗过,稍微有一些敏锐和经验的会被中间这一层吓退,而那些谨慎无比、小心翼翼的却会因为探知到最后一程而狂喜。
至于会不会考虑陷阱之类的?
都到了这一步了,斗智斗勇都接了三层套娃了,哪怕是再怎么小心谨慎的人也大多只会有一种智慧过人的心满意足之感。
而其余的少数,哪怕有着怀疑,他们的能力,他们的过往的逻辑经验也会成为阻拦他们发现真相的壁垒,让他们不得寸进。
不过这一波,道尔顿却是在第四层。
在艾伦的感知中,对方的气息,可是强大的很呢。
虽然不知道道尔顿是如此弄出这种程度的伪装的,但是艾伦完全没有揭露的意思。
他只要知道什么是真的就行了,至于这陷阱,谁爱踩谁踩,反正他是不会傻乎乎进去。
不过,渔翁得利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想法啊?
艾伦精神笼罩四方,与其余三人的气势威压相碰撞,随时注意着对方的动向。心中却不由得有了配合着道尔顿,引诱对方出手的想法。
至于这会不会打乱道尔顿的谋算什么的,完全不用在意。
反正都是敌人,那么怎么可能顺着对方的心意。
别说是只是可能打乱道尔顿的计划,哪怕是可能会让道尔顿弄巧成拙重伤垂死,艾伦也是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他只会庆幸又做了一次成功的借刀杀人的勾当。
只不过,就在这几人都在心怀不轨的时候,局面,再度发生了变化。
蓦然,艾伦、道尔顿、盖洛普、塞西莉亚、乃至于被困在书房法阵之中的奥斯汀等人,都不约而同的看向高空。
高空之上,被那道破空而来的绯红色血光撞出的漆黑破洞中,一只黑色的战术长靴豁然出现,踏在了法阵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