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锦衣卫

    

    苏州方言属于一种吴语方言，属吴语太湖语系。而南都这里有些不同，北方汉人在五胡乱华时期南迁，北方士族带来的洛阳方言受本地吴语影响，才形成现在的南都官话，所以南都话与苏州话还是有些区别的。

    杨寰听赵和这么说就是一愣，他出生于苏州吴县，小时候跟着父亲到了南都成了军户，但家乡话并没有怎么改变。现在听赵和这么说，杨寰心中暗骂今天倒霉，怎么碰到一个老乡？

    赵和笑着问道：“这位官爷，既然都是苏州老乡，能不能少一些？”

    杨寰听赵和这么说，骂道：“今天算是老子倒霉，收你五两，赶紧拿出来了事！”

    杨寰今天还没有发利市，心中盘算五两银子也可以了，刨除给总旗大人的孝敬，自己还能剩个一两多，也够全家老小嚼用一阵。

    杨寰打的算盘不错，但赵和并没有拿钱的意思，而是又笑着说道：“五两银子不多，但我初来乍到，手中没有这么多钱，能不能先欠着？”

    杨寰听赵和这么说才知道这家伙拿自己打岔，自己是来敲诈的，不是来要钱的，那有欠款的道理？

    杨寰这时候知道面前这家伙是个疯子，也不和他啰嗦，拉着绳子直接到了码头旁的锦衣卫衙门。

    金川门码头是南都的水陆交通要道，这里设有一个总旗维持治安，衙门就设在码头旁的土地庙里。

    赵和跟着杨寰来到土地庙，看到门前站了几个与杨寰同样服色的锦衣卫番子，这帮家伙看到杨寰抓来一个人，都笑道：“怎么？老杨今天这么早就进钱了？”

    杨寰叹了口气骂道：“别说风凉话，今天这家伙是个傻子！”

    杨寰边说边带着赵和走进土地庙，赵小虎几人因为穿着短衫，所以被门口的番子拦下。

    土地庙中土地爷的神位不知道那去了，只剩了一个供桌，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坐在供桌后，正在四平八稳的喝着茶水。

    杨寰看到这个中年人，赶紧跪下说道：“杨寰拜见总旗大人！”

    这家伙大概伙食不错，顶着这时代少有的大肚子问道：“杨寰啊，有什么事吗？”

    “回大人，属下在码头上接到报案，有苦主说自己的孩子被人撞死，所以属下将苦主与人犯带到，请总旗大人发落！”

    那个总旗睁开蛤蟆眼上下打量一下赵和，看到赵和穿着长衫带着方巾，但也没当回事，这时候很多人都附庸风雅穿长衫学读书人，估计面前这年轻人也是一个。

    “苦主、人证何在？”

    边上那几个杆子帮的家伙赶紧跪下说道：“总旗老爷，我们就是苦主与人证！”

    那总旗点点头，象征性的问了几句。杆子帮那几个家伙这种事经常干，很快就将码头上的一切说的清清楚楚。赵和在边上听着，心中暗赞这几个家伙真是人才，将事情经过讲的阴阳顿挫，就想说评书一样。

    事情经过很快说完，那总旗都没问赵和问题，直接说道：“现在人证物证确凿，将人犯押到牢房暂时关押，等千户大人签字后，马上充军九边！”

    周围几个番子听总旗大人这么说，上来就要拉赵和，但赵和却问道：“这位官爷，就这样判我充军了？不经过县衙审问、知府衙门推官、臬司衙门审核吗？”

    赵和说的是明代司法程序，如果宣判一个人有罪，县衙审完后要报到知府衙门，由推官进行二审，最后要报到省按察司衙门三审，然后才能定罪。如果赵和犯的死罪，还要送到北都刑部衙门终审判决，最后由皇帝亲笔勾绝，才能要一个人的命。

    那个总旗哈哈一笑：“哈哈，看样子你还知道些门道，但我们锦衣卫办差那里能让地方插手？小子你怨自己福薄吧！”

    那总旗说完挥挥手，准备将赵和押下去，但赵和却又说道：“既然如此可否让我给家中送个信，也好送些银子来打点上下？”

    这个要求可以满足，毕竟没人会跟银子过不去，那总旗点点头，有人出去将赵小虎几人叫了进来。赵和装出一副悲伤的模样说道：“几位兄弟请回去告诉我爹、我老师，赵和在南都犯了案子，打死了人，请我爹送来些钱财打点诸位锦衣卫大老爷！”

    赵小虎几人不知道赵和打的什么鬼主意，没办法只好配合赵和演下去，赵和说完又说道：“还请几位兄弟去县衙一趟，告诉县尊，他的事情赵和没有办成，给毕侍郎的书信没有送到！”

    赵和刚说完，那个肥胖的总旗忽的一下坐了起来，睁着眼睛问道：“毕侍郎？那个毕侍郎？”

    “就是南都户部的毕侍郎毕自严啊！”

    那总旗一听冷汗冒了出来，这个毕自严可不简单，二十岁就中了进士，这几年历任松江推官、刑部主事、工部员外郎、河东副使、洮岷兵备参政、榆林西路按察使、南直隶右布政使，现在担任南都户部左侍郎。虽然是一个副手，但南都户部尚书都没有，只有毕自严一个侍郎，所以南都官场都称呼毕自严为司徒。

    那个总旗赶紧站起来，问道：“你说你给毕司徒送信？你老师是谁？”

    能给侍郎大人送信的，必定身份不简单，如果这家伙的老师是个大人物，那这个胖总旗的祸事可就来了。

    锦衣卫虽然让人闻风丧胆，但要看对方是谁。如果对方只是普通老百姓，或者有皇帝的圣旨，那这帮锦衣卫自然如狼似虎。可如果对方是毕侍郎这种朝廷大官，那就另当别论了。

    赵和听总旗这么问，回答道：“我老师是常熟钱谦益，就是那个中探花的钱谦益！”

    赵和还怕总旗不相信自己，从怀中拿出钱谦益的名帖，交给那个总旗。

    那总旗看到大红色的拜帖，知道今天自己踢到铁板了。如果得罪毕侍郎自己顶多回家吃自己，但得罪这个探花郎自己可就倒霉了。

    这个探花郎到不怎么吓人，关键是他背后的老师，还有背后的一方势力。那总旗知道钱谦益的老师是前首辅叶向高，虽然已经致仕，但门生故吏遍天下，那些东林党的家伙，不要自己一个小小总旗，就连皇帝老子碰到他们都半点脾气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