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老师来信

    

    新税制的大获成功，让杨涟对将新税制推广到全县充满了信心。但与下派干部杨涟不同，赵和对新税制能否推广成功还是抱着一丝怀疑的。因为很简单，这次挑选的门摊税难度太小，完全没有触及到统治阶级的根本利益。

    就算收税时像顾家这样的几个士人家族屈服压力交了税，但这才多点钱，与那些士人家族庞大的家产相比，根本就是九牛一毛。

    这也是赵和先拿门摊税实验的主要原因，同时赵和严格规定这次收取的只是门摊税，也就是收取那些开门做生意的商户的税，而西城那些大批工坊、粮仓、盐仓、各种丝绸、布匹加工厂，这些赵和是不能也不敢动的，因为这些工坊的靠山可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的商户，而是像钱谦益这种真正的大士族。

    夏税与门摊税不同，夏税并不是一种税款，而是田赋、人头税、商税等几种税赋的集合，这里面必定要涉及到那些大士族的利益，所以由不得赵和不谨慎考虑。

    赵和收到杨涟的行文后，决定还是去找杨涟商量一下，虽然赵和相信杨涟的道德操守，应该不会玩什么卸磨杀驴的手段。但赵和也不是那些刚出校门的愣头青，上级忽悠一下就能热血沸腾的往上冲。所以赵和必须要找杨涟统一思想，到底什么税可以使用新税制，什么税不能使用，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就是赵和的未来问题。

    这次赵和为了杨涟可是冲到第一线，你杨涟得了好处可以升官，到时候你拍拍屁股跑到北都当官，留下赵和一个人留在常熟迎接那些士人集团的怒火，这样可不行。所以赵和今天必须要与杨涟谈清楚，自己也要跟着他一同去北都。

    赵和拿着杨涟的行文来到三堂书房，拜见过杨涟后问道：“县尊，可是要在五月的夏税征收中都使用新税制？”

    杨涟现在十分器重赵和，看到赵和进来笑着说道：“谷丰来了，快快请坐！”

    杨涟的态度让书房中的仆人十分诧异，杨涟平常的态度十分严谨，对县衙中的属下基本没什么笑意，更不用说让座了。

    赵和倒没什么感觉，按照杨涟的吩咐在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然后接着问道：“县尊，现在只是在门摊税试行了一个月，就要推广全县，是不是有些急了？”

    杨涟并没有回答赵和，而是挥了挥手让屋中的仆人出去，然后从书桌上拿起一封书信，交给了赵和。

    赵和接过书信一看，信封上写着钱牧斋拜上！

    钱牧斋就是钱谦益，赵和身为钱谦益的学生，自然知道这是老师的号。赵和年前去给老师送礼，得知老师去了北都，怎么给杨涟写回信了？

    赵和看了看杨涟，问道：“县尊，这可是恩师给属下的信？”

    赵和还以为这是钱谦益请杨涟转交的信，不过这封信已经被打开，并不像转交的样子。

    “倒不是专门写给你的，不过信中倒是涉及到了你，你可以看看！”

    赵和不知道杨涟什么意思，只好打开信封，抽出信件观看起来。虽然钱谦益这封信都是繁体字，但赵和已经穿越了将近一年，八成的繁体字都认识。还有钱谦益写的半文半白，赵和阅读起来倒也没什么难度。

    信上写的很简单，钱谦益先说了一下北都的情况，大概内容就是皇帝还是不上班，朝中的大臣缺额很多等等。朝政上没什么新意，但钱谦益在第二段中却提出这一月朝中有些风雨欲来的意思，因为皇帝终于在正月初一下了圣旨，要在今年八月份，举行每六年一次的京察。

    赵和对京察这个名词并不熟悉，不过从钱谦益的字里行间了解到，京察估计是一种互相整人的政治制度。现在朝中浙党首领方从哲当了首辅，自然要整的人是朝中公敌东林党。

    同时钱谦益说在离开常熟前，他去无锡拜访了东林大佬高攀龙，这个老家伙是万历二年的进士，资格老地位高，是东林党的定海神针。他虽然在万历二十一年被罢官回乡，但多年的朝堂经历让高攀龙政治嗅觉十分敏感。

    钱谦益离开无锡的时候，身上带着高攀龙给北都内阁次辅刘一燝的一封信。高攀龙的信怎么说的钱谦益没写，不过赵和估计无非就是东林党不能等死那一套，一定要绝地反击。

    钱谦益在后面的话也认证了这一点，刘一燝收到高攀龙的信后，马上准备了几个东林青年才俊，推荐他们到中央当官，为的就是准备迎接浙党楚党的攻击。

    钱谦益在信中提了几个名字，第一位的就是常熟县令杨涟，刘一燝为他准备的官职是户科给事中，还有顾大章、魏大中、房可壮等人，不是御史就是给事中，都是官位不高但手中权利极重的官职。

    赵和对给事中制度有些了解，这可是清贵之极，同时手中权利极大，甚至可以封还皇帝的圣旨。

    赵和看到杨涟就要高升，赶紧站起来恭喜道：“属下恭喜县尊高升！”

    杨涟哈哈一笑：“谷丰，你还没看后面，你老师也提到了你！”

    赵和坐下接着看信，果然后面钱谦益提到了自己，不过就是一句话，“弟得次辅信重，暂居左中允，劣徒赵和，望文儒兄照顾！”

    左中允是什么官职赵和不知道，不过钱谦益提到了让杨涟照顾自己，杨涟都要滚蛋了怎么照顾自己？难道让杨涟带自己去北都？

    赵和想到这心中大喜，他抬头问道：“县尊，老师可是让属下跟着您去北都？”

    杨涟笑道：“你老师正是此意！你老师现在成了太子的老师，身份清贵无比，如果太子登基你老师就是储相！”

    赵和一听才知道左中允这么重要，心中暗骂：这他娘也太夸张了吧！钱谦益一天行政官员没当，在家待了六七年，现在一出山就得到了这么重要的职位，并且将来还能直接进入中央决策层，这种毫无行政能力的官僚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