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一长吸一口气,整理好衣衫,又珍重的跪了下来,朝着远方低头三拜。
心中默念着,"师父,徒儿去了。”
只因这些年师父待他如同亲生,若不是他时常胡言乱语说得那些娶过十个媳妇的事,龙一真愿意相信自己是一个私生子。
可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如今前路莫测,想着那晚师父背上狰狞的伤疤,龙一总觉得,这一世,自己欠下的好多。
……
三拜之后,他直起身,虽然师父说过,保命长生的话,可此时的龙一却不愿那么委屈的活着。
上一世,委屈的活着却不得善终,这一世,他想给自己寻找一条新路。而眼下,正是最好的机会。
神魔怎样?妖孽又如何?总该讲一个因果报应吧!
龙一相信,自己若救了脚下牢笼里不知名妖孽的名,总得有回报才对。
他静气凝神,强压心头的烦躁,取下腰间游龙仙芦,低呼一声。
"青鱼,看你的了。”
只见游龙仙芦上银光一闪,一把小剑飞出,见风而涨,最后落在龙一掌中。
剑长三尺七寸,拿在手中轻若无物,只是,这一次,心中再无那无名恼气,反而有一种如臂驱使的感觉。
龙一鼓舞灵气,沿胸腹过臂入手,最后注入青鱼剑种。
这一次异常的顺利,犹如百年老渠新葺,灵气绵绵不绝畅通无阻。青鱼剑冥冥中似乎与他心念相连,很不等龙一挥手,竟然脱手而出,直直朝着脚下的土地刺去。
龙一大惊失色,低头下望,却见青鱼剑恰好刺入脚下符篆围成的圆心。入土三寸三分,不多丝毫,就是龙一亲为,也不过如此。
龙一大喜,"青鱼,果真不负吾也!”
长剑微颤,发出一阵悦耳的低鸣。龙一心中了然,脚踩七星之势,手掐道门发音,口中念念有词,最后大喝一声。
"无量天尊,急急如律令,土皇亲临,破!”
一刹那,天地变色。
头顶阴云密似黑布,儿臂般雷蛇跳跃不断,发出轰隆隆、啪啦啦的炸响,震得人耳鼓嗡鸣不绝。
脚下黑漆漆的土地炸裂开数不清的火蛇,蜿蜒到无限远处。
那先前抛出去的五张符篆,绕着龙一脚下三尺方圆的符篆平台缓慢的旋转着。
地面猛烈的震颤,发出咚咚咚,咔哒哒的闷响,如同数不清厚重的大门顺次打开。
眨眼只见,周围的空气瞬间灼热起来,犹如炉上炽炎,烤的人浑身发烫,口干舌裂。
一股股青黑交织的烈焰从三尺之外的地面上窜了出来,把半边天空都映成了赤红色。
龙一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的汗滴刚一冒出,就蒸腾成一缕缕白气。若不是有十余张符篆做底,这会儿他早已被烤成了人干。
此时,这方世界转眼就成了地狱,比起上一世火山熔洞里的景象也不曾承让。
龙一知道,自己眼下也算是成功了,唯一要做的就是精心等待。
可在这样的形势下,又有几人能够精心呢?
他紧闭双目,双手握紧胸前的玉牌,随着脚下符篆平台,缓慢下降。
……
也不知过了多久,脚下的符篆平台终于听了下来,可周围的热风更甚,热浪更为灼人。
龙一睁开眼,环首四顾。此地方圆数百丈洞室,洞高不可测,一股股青黑烈焰不断幻化出叫不出名字的异兽,在洞室里腾挪不绝。身后的岩壁光滑如镜,映照着青幽的光。
抬头望去,黑漆漆一片,就连那阴云和雷蛇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是一片青黑的火狱,在火狱的中央,有一个九丈方圆的青石平台。
也不知那青石是何种材料,青黑火焰竟不能撼动它分毫,反而散发着清幽的冷光。龙一只是望了一眼,就觉得浑身汗毛倒竖。
在青石平台的中央,竖着一个成人合抱的赤红铜柱,高约九丈有余。
此时那铜柱之上绑着一人,儿臂般粗细的黑色铁链,不是被牵动的呼啦啦作响。
龙一不敢细看,却又忍不住回头的冲动。
突然,那铜柱上所绑之人高呼一声。
"娃儿,你是来救我的吗?”
这声音沧桑尖哑,异常刺耳。声音刚过,那人睁开双目,露出两个赤红的圆珠,射出两道火舌,直直朝龙一而来。
龙一本不想迎头,可那一声似有魔音贯耳,他竟不自觉的迎了上去。
只是一眼,龙一就觉得双目似针扎般的刺痛,禁不住就闭上了双眼,可那烧灼难耐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我,我……”
他喃喃道,竟不知如何作答。
来之前豪情万丈,落下时,心中戚戚,到如今,就连开口的勇气也烟消云散。
"呵呵,小娃娃,你莫不是怕了?哈哈哈,哈哈哈!”
那人一阵狂笑,带动着铁链哗啦啦作响。
"怕了就对了,我,嘿嘿,可是会吃人的。”
那人猛地吸着鼻子,发出嘘嘘的短信。
龙一把心一横,高喊道。
"我这是救你,你怎敢如此?”
"哈哈,哈哈哈。救我?救你?你不是在说笑话么?”
那人朗声大小,震得洞庭里嗡愣愣直响,龙一直觉头晕目眩,若不是扶着青鱼剑,差一丝就跌坐在了地上。
他不死心,拧头闷声又道,"我为何不会能救你,难不成是看我年幼么?”
话虽这么说,可毕竟还是少了一丝底气。
"哈哈,你这娃娃当真有趣得紧。你要是不怕的话,睁开你的双眼好好看上一看,到时候,你就知道……,呵呵。”
那人一阵怪笑,却又留下半句话不说,弄的龙一心烦气躁,真想在仔细看上一番。
可刚才那一双火舌的威势未消,龙一还是有点担心。即便如此,他还是忍不住又拧头在看。
这一次,龙一终于看的清楚了些。
那人是一个高约九尺的胖子,顶着圆圆光光的脑袋,面容在青黑的火焰遮掩下看不甚清。
身着几块破烂的黑布,四肢粗大有力,脉管怒张,一条银链绕着铜柱把他牢牢的捆在其上。
从洞壁四周穿出的五条儿臂粗的黑色铁链牢牢固定住他的四肢,还有一条从背后穿过,似乎穿在脊椎之上,后背不断流淌着暗褐色的污血。
那人此刻紧闭双眼,身体摇晃间,银链就冒出一条条雷蛇,让他的身体不停的抽动。
中央的铜柱上雕着飞虫鸟兽的图案,那些图案里的鸟兽不停的从那人身体里吸着青黑的雾气,看起来诡异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