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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故事总要交代一下背景吧?
时间:元,至正20年,公元纪年是1360年。
这是什么年代呢?是元朝即将灭亡,明朝即将建立的时候,也正是天下大乱的时候,各路豪杰扯大旗,割地盘,争夺天下,逐鹿中原。
地点:浙江处州青田县南田乡,对应现代地名是:浙江温州市文成县。
“处州”并非温州,它是现代城市丽水的古代名称。青田县地处温州和丽水之间,古代归处州管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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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是刚刚过完年,是至正20年的正月下旬。
南田是比较大的乡镇,乡镇不是县城,没有像样的城墙,只有不高的土墙,俗称土围子。镇子里的北侧有一所占地很大的乡绅宅院,院子正中是家长的居所,西侧是三个儿子的宅院,从东到西依次是长子、次子、三子的居所。从宅子的规模可知,这是一家有历史传承的大家族。
在第一所宅院的正房里一对青年夫妻在说话,丈夫说道:“我早说了,这阴凉的天气,不上学堂也罢,可你偏偏地逼着放牛去,这连阴雨的天,野地里冷风飕飕的,大人都受不了,何况一个孩子,璎儿的身子自幼就弱。”
说话的是这家的长子,名叫刘谨,24岁的年纪,对面坐着他的妻子陈氏。他们的儿子刘璎(璎,读音:英),6岁,外出放牛赶上阴雨天气着了凉,正在发烧,还找了郎中,吃了药。
面对丈夫的埋怨,陈氏说道:“你不要总摆着富家老爷的谱了,现在是什么世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家看着还是乡绅大户,可一年不如一年了,家里的下人都遣散了,家丁也没几个人了。你不是也说过吗?对璎儿不能娇生惯养,也要让他干点活计,不能养成纨绔子弟。现在开春了,牛儿也可以放出去啃青草,别人家的孩子可以去放牛,你以为我家的孩子就当少爷吗?再说放牛也不是什么苦累的活计,我也嘱咐管家了,让跟着小厮一起去。”
刘谨:“日子艰难我不是不知道,可是我刘家毕竟是诗书传家,百里有名的乡绅大族,璎儿已经六岁了,正是读书的时候,耽搁不得。我说让他干点农活的意思是不要五谷不分,也没指望他向农夫那样干活。他是我刘家长房长孙,读书还是正途,耽搁了学业可是有辱我刘家的门楣!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着我刘家的积蓄,就是再有几年也不至于吃不上饭。我们不能为一时的艰难而忘了根本,老爷在家时不是总说吗:我刘家的子弟都要读书科举,舍此,家族真的要衰落啦!”
他说的“老爷”就是他的父亲,是刘家的家主,此时在外做官,并不在家里。
刘谨的话有点不讲理了,好像他是家长横竖都有理了。说完他自己也感觉到了,但是大男人的尊严不能丢。于是他又说道:“就是去放牛也要看看天气,风寒了还不是要遭罪?”
刘谨越说越觉得无趣,他转了话题,说道:“内宅是不是又缺银子啦?今天铺子有进账,过会让刘义给你拨过来500两,应该能支应一阵子。”
他所说的刘义是他们的大管家,家生子出身。
“家生子”就是刘家奴仆的后代,也就是世代为奴的。
在家仆中,最可信赖的、最忠诚可靠的就是这种家生子,所以奴仆中的高层次职位、岗位一般都是这种家生子充任。
陈氏:“唉!这是什么年景啊!再大的家业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唉,那天是个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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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然这是一个大地主的家庭,可是在这王朝交替的战乱年代里,社会秩序和生产经济必定遭到破坏,社会的各个阶层都会受到影响,就是地主乡绅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所以才有富家子弟也要去放牛的情况。
刘谨是刘家长子,妻子陈氏,他还有一个妾室王氏。有三个儿女,长女刘琴,8岁了,长子刘璎,6岁,次女刘珠今年3岁是王氏所生。刘璎是他唯一的儿子,可刘谨才24岁,正常情况还会有更多的子女。
大户人家都会有很多家仆,看过红楼梦的都知道,每一房、每一个家庭成员都会有丫鬟仆妇侍候,男丁还会有小厮常随。这刘家也是多年的乡绅,从住宅看也是很大的家族。但是战乱和其他原因导致败落了,已经养活不起太多的人口,原有的家奴也陆续遣散到庄子、铺子里。以长房内宅来说,只剩下两个丫鬟了,外面跟着刘谨的有一个小厮和一个常随。二房三房的情况也类似,仆人都减少到了最低限度。
小厮就是年纪比较小的小孩,跟着主人伺候生活琐事。常随一般是青壮年,主要是保镖的作用。
大户人家的家奴就是奴隶的性质,与社会上自由人的身份是有区别的。遣散家奴一般是两个办法:一是变卖,就像主人的财产一样,卖给其他大户人家,奴隶换了主人可还是奴隶身份;二是奴隶赎身,用金钱或主人赏赐等方式,归还销毁奴隶的文书从而变为自由人。
眼下刘家遣散奴仆大多采用另外一种方式,即分拨到家主所属的农庄或者作坊去充当农户或匠户,这种方式没有改变奴隶的所属关系,只是离开了宅院充当奴工去了。不管怎么说,刘家宅院内的丫鬟仆妇大量减少了,影响了主人的舒适生活,这是为了节省开销没办法的办法。
现在刘家宅子里数量最多的奴仆集中在大宅院的东半部,那里是仓库和车马房等,在这里保留了十多个人,而且都是精壮男子。这些人除了各有各的活计之外,他们还有一个重要的职责,那就是看家护院,在乱世里这是非常重要的。
刘家的第三子名叫刘诠,今年只有15岁,尚未娶妻,还是个大孩子,可是在古代已经当成年人用了。他尚武,因此看家护院的事就由他负责。
战乱年代里社会不安定,偷盗者和土匪特别多,土匪的目标就是打家劫舍,因而大户人家就需要自保。除此之外一般的村庄乡镇甚至中小城市里,也都有民团之类自卫武装。
这些民间武装也是有武器的,其武器装备水平如何主要是看本地官府的强弱。元朝的统治者不会允许民间拥有武器的,最严厉的时候甚至民间的菜刀都有严格的限制,因此,官府控制严密的地方就不会允许有刀枪,家丁们就只能使用木棒。
刘家所在的处州比较偏远,此时已经是各路起义军控制的地盘了,官府龟缩在县城府城里已经形同虚设,对于元朝廷来说这里已经是半失控的状态,官府没有了权威,因此刘家的家丁装备就没人来限制了,刀枪弓箭都有,甚至还有简陋的火炮,豪门大宅也就成了军事堡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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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刘谨唯一的儿子,也是这刘家的长房长孙刘璎正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迷迷糊糊的,只觉得浑身燥热酸软,眼皮沉重,努力挣扎着,才睁开一点。可身处环境的景象却已是震惊不已!
眼前雕花的床架子,床的外面是古香古色的家具,绝对不是现代家庭的陈设。床边坐着一个大女孩,穿着打扮和发饰都是古代的。她低着头,愁眉苦脸的。这情景似乎在电视剧中见过。
此时听到门外一个声音说:“我的孙儿怎么样了?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好好的怎么就病了?”是妇人的声音。
坐在床边的姑娘站起来,蹲一蹲行礼说道:“给祖母请安!弟弟见好,正睡着还没醒来。”然后赶紧起身搬来一个凳子到床前。
进来的老妇人身穿彩绣的寿字长衣,宽袍大袖的,脑后梳个发髻,插着翡翠材质的簪子,已经隐约见了白发。她就是刘家的老夫人阎氏,说是老太太,实际只有45岁。按现代人的标准还是壮年,这个年代里就是老太太了。古代成亲早,生育早,四十多岁就当祖母了,这很正常。守候的女孩是刘璎的姐姐,叫刘琴,八岁,还是个孩子。
阎氏忙上前用手抚摸刘璎的额头。“哎呀!好烫人呐!这可怎么好?刚才大夫看了怎么说的?吃药了吗?”一连串的问话。
刘琴答道:“祖母,郎中刚看过,说是风寒,也开了药方,弟弟吃过药就睡着了。”
老太太说道:“长房就这一个孙子,很懂事听话的,也不知道精心一点,天寒地冻的,还逼着他出去!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知道老太太来了,陈氏也跟了过来,她一边拭泪,一边说道:“哎,是请唐郎中瞧过的,说是将养两日便好了,母亲放心吧!您别着急。”
说着话刘谨也过来了,垂手站在一边。
迷迷糊糊的刘璎听着这些人的对话更是糊涂,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听得老太太冷冷地说道:“把我的宝贝孙儿逼成这样,你们两口子要干什么?真当没有我老婆子不成?”
老太太面色冷若寒霜,口气严厉:“你们当爹当妈的就这么粗心?就不知道仔细些?家境不好也不能把孩子当奴才使唤啊?好好的孩子,倒让他受这些个罪!”
老太太指了指屋里的炭火盆说道:“屋里这么冷,只一个炭盆能行吗?璎儿的身子弱,经不得寒气!”
用炭火取暖是南方的习惯,这里不会有北方的火炕或其他取暖设施。
说着话,老太太眼圈也红了,斜着眼睛瞪了那刘谨夫妇一眼,转过身看那床上的璎儿。此时她的脸色只是满眼慈爱了。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此言不虚。
刘璎感觉到已经被那老妇人抱起来,耳边是带着哭泣的声音:“好孙儿,醒醒!还是到祖母那边去吧,放你在这里我老婆子可怎么放心呀!”
刘璎更是糊涂了,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就是他们说的“儿子”、“孙子”不成?慢慢地似乎脑子清醒了许多。
老太太看着她的孙儿不说话,神态也不正常,似乎是受了惊吓,没有了往日的乖巧伶俐,她心疼得不行。她顺着孙子视线望去,见那里站着的是刘谨夫妇。老太太只当是孙子害怕他们,顿时恼得不行,呵斥道:“站在那里做什么,真要吓死我孙儿不成?”
看到这一切,刘璎似乎越来越明白了。可越是明白就越觉得头晕,眼前一黑,已经晕厥过去了。这可不是装的,真的晕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