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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德财带着他儿子刘春雨(小雨)来到寺院刘家临时宅邸。这里的前院住的是护院家丁和男性仆人,后院是刘家的内宅,男性仆人是不能进入后院的。
出事之前小雨是刘璎的跟班,他也没进过后院。每次有差事就等候在前院里,所以前院的仆人都与小雨很熟悉。
刘德财父子刚进入前院就有人认出了小雨。
“小雨,是你吗?”有人禁不住发问,他们感到太突然了。
大户人家都是有规矩的,仆人们不能大声喧哗,不关自己的事不能乱问,不能乱说话。所以众人尽管很惊讶,非常想知道内情,人都有好奇之心嘛,但是没人乱问,都是满心疑问地在看,甚至没人敢靠前。家人哪有不知道大少爷失踪的?他们都知道,这件事绝对不能乱掺和。一瞬间前院的人都知道了,偷偷的往这边看,也有窃窃私语的。
刘德财到二门前敲门,求见家主,并补充一句说:“烦劳通禀一声,我儿子刘春雨来了,有要事向主人禀报。”
正是吃午饭的时间,得知这个消息的刘谨饭也不吃了,连忙放下饭碗说道:“快让他们进来,我这就去花厅。”
花厅就是刘家的客厅。
院子里各房都在一起吃饭,大奶奶陈氏(刘谨妻子)知道小雨来了。她心中的震撼不亚于小雨的娘,但是规矩所限,他们不便于出现在外人面前,尽管刘德财是家奴也是不方便。她心里再焦急也要忍耐。可是她和刘璎的姐姐刘琴、妹妹刘珠也都放下碗筷,焦急地向窗外探望。
内院的仆妇丫鬟们也倒是很安静,这更是大户人家的规矩,下人们都不准乱说乱动,做好自己的事,不能添乱。
尽管刘家宅院内波澜不惊,没有喧嚣,但是很明显,刘家人都振奋起来,一扫往日院子里的阴霾。刘璎失踪了九个月了,时间太长了,每个人心里都当是凶多吉少,只是不吉利的话谁也不愿意说出来。现在知道了刘璎的下落怎能不让人兴奋呢?
老二刘诚跟着搜索队不在家,刘谨使人唤刘铨到花厅。他们兄弟二人来到花厅门前时,刘德财带着他儿子小雨也进了二门。
看着黑瘦的小雨刘谨心里也不是滋味,他马上会联想到璎儿也同样会吃不少的苦。
院子不大,进了二门就是花厅。刘德财见两位主人都站在花厅门前等他,连忙带着小雨大礼相见。他们父子二人跪下来,口称:“刘德财(刘春雨)给大爷请安!给三爷请安!”
刘谨抬手虚扶了一下,说:“起来吧,到屋里说话。”
“是!”
刘德财看到,大爷和三爷今天精神状态很好,这当然是因为他给主人家带来了希望。
花厅内燕翅摆开四张太师椅,刘谨兄弟居中坐了。
“坐下说话吧。”刘谨对刘德财说。
主仆有别,一般情况刘德财只能站着说话,今天让座是格外的客气了。
刘德财从旁边搬过一个方凳,在下手坐下。
刘谨又说:“让小雨也坐吧,看着他身体有些虚弱。”
刘德财站起来说道:“这不合规矩,还是让他站着吧。”
刘铨说道:“此时就别讲究了,我看着这孩子也是体弱。”
刘德财父子忙道谢,小雨也搬来一个方凳在他父亲下手坐了。
唉,旧礼教就是麻烦啊。
刘家兄弟首先要从小雨那里了解情况,这些故事前面都说过了,这些冗长的问答此处从略。
刘谨问道:“小雨,买卖你的人牙子你可还记得?”
小雨:“大爷,人牙子从廖凯的商船上买了我之后,我就一直在人牙子的船上,直到被买到了赤溪。”
刘谨:“你可认识人牙子?”
小雨:“人牙子一直把我关在船舱里。有几个人的相貌我记得,再看到他们我能认识,但是姓名住址都不知道。”
信息量太少,刘谨沉默了。
刘铨想到一个问题,他说道:“大哥,绑架璎儿的是张六一(巨浦镇赌场老板),他至今没有下落。按小雨所说,他们被劫走的当天就到了一艘商船上,船是福建商人廖凯的,与张六一没关系。由此可以推断张六一与廖凯发生了争斗,张六一凶多吉少,八成是死了。”
刘谨:“是啊,咱们怎么能想到有如此变故呢?谁能想得到璎儿被商人廖凯劫走了呢?所以我们一直盯着龙泽湖周围查找,这么长时间什么都找不到,现在算是明白了。张六一的死活与我们毫无关系了,我们应该马上去福建找人。”
现在的查找方向是明确的:那就是福建的沿海地区,首要目标是查找廖凯的商船,只要找到那艘船也就找到了刘璎。
于是就像刘德财一样,刘谨也问了小雨同样的问题:就是那艘船上的情况。
作为被劫持者,小雨知道的情况有限,但是他毕竟见过那条船,也见过船上的人,有几个还比较熟悉。这些情况就很珍贵了。
作为刘家的奴才刘德财心中是有愧疚的,小雨是大少爷的跟班嘛,这就很难说一点责任没有。当然主要的还是他自己奴才的心理作用。在这样的场合他就急于表现对主人的忠心。
于是他插话说道:“大爷,三爷,我家小雨能回来,大少爷吉人天相定然是平安的。如果用得到我们父子,我们一定效犬马之力。”
刘铨看了一眼刘德财,似乎不满意他乱插话,但是毕竟他是在表忠心,大家都在商量事情,刘铨不好顺着岔开话题,也不好怪罪他。因此刘铨说道:“刘庄头忠心可嘉,小雨知道的情况对查找很有用,因此我认为小雨倒是应该跟着去。大哥,我可以从家丁和护庄队中挑一些人手,马上就可以走,救人还是要快啊。”
刘谨说道:“我心里也很急,可是搜索队的人更得力,比我们这些人都强。所以还是赶紧派出人手把二弟和搜索队的人找回来,现在就派人去找。”
……
刘基派来的搜救队有三十多人,目前他们执行查找的任务散布于很大的范围,人手也是三三两两地分散开了,一时间不能全部召回。结果是过了五天时间才召回了二十多人。
可是救人需要快速,不能再等了,刘谨、刘诚兄弟又挑出十几个家丁组成了近四十人的队伍就出发了。
刘谨亲自去的心情可以理解,刘璎是他的亲儿子嘛,这么大的事他必须亲自去。但是包家寨这边家里也不能没人。刘诚是搜索队的头,九个多月里一直是他带着搜索队,现在不能换人,所以只能是刘铨留下来看家。
小雨和小林两个半大孩子也都被刘谨带着,因为这两个人都有用。
小雨虽说身体状态不太好,需要保养恢复,但是救人要紧。好在不需要他走路,在船上同样可以休息和恢复身体,搜救队里也有郎中,现代称呼就是随军医生,可以给他看病。
这一次他们筹措了五条船,乘船有很多方便之处,船只对于搜救的活动很重要。他们携带的装备和粮草等物资不少,毕竟有几十个人呢,人不能不吃饭,因此船就是队伍的物资中心。
……
乘船的好处很多,在行船的路上刘谨也可以召集人议事。在船舱里刘谨在桌子上展开一份地图,他们正对着地图商议。
大家都知道古代也是有地图的,但是那时候的地图是示意性的,完全没有比例,只是标注出地理上的要点和大致的方位,至于两地间的距离是靠文字标注的,或者靠人们的经验常识判断。古代的地图都非常粗糙,比如行省的地图,能够标出县城就是最详细的了,著名的山川河流才会画出来。
但是有地图总比没有地图强,今天刘谨使用的地图就是从他老爹那拿来的,一般人还真没有。
今天参加商议的有刘家兄弟和搜索队里两个头目,这两个探子都没名字。名字也是老话题了,是时代的特色。他们一个叫杨六,一个叫范七。
刘谨召集会议的目的是想把队伍划分成几个小队,以便可以同时搜索更多的地方。
他说:“我对搜索队里的人手规矩等都不熟悉,因此请你们两位来,看看怎么划分为好。福建的地方也很大,人手分散开来可以查看更多的地方。”
刘诚倒是没什么,可是杨六和范七却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是想说不说的样子。
他们都知道,面前坐着的两位是刘基大人的公子,虽然不是他们的上司,可地位是不容置疑的。
大爷问话了,他们不能不回话呀,最后还是杨六说话了,他说道:“大爷,我们的目标是找廖凯的船,我们不知道它在哪。贩卖小雨的人牙子与廖凯有联系,他们应该知道的更多。小雨也不知道人牙子在哪儿,可是篾匠潘老板认识人牙子啊?所以潘老板是眼前唯一的抓手,从他嘴里可以问出贩卖小雨的人牙子。如果能找到人牙子就可能找到了劫持大少爷的船了。所以在下建议先不要分散,集中人手去赤溪。这是在下的愚见,如果说错了还请大爷不要怪罪。”
范七也补充了一句:“如果是大爷觉得我们船只和人太多了,怕引人注目,可以让各船拉开距离,避免扎眼。”
这两个人所说的都是内行话,他们确实抓住了要点。后面范七的补充实际上是心里忐忑,担心驳了大爷的面子不好看。
刘谨是外行,但是并不愚蠢,杨六说的有没有道理一听就明白。并且刘谨更知道,救出他儿子才是大事,当然不能为了脸面而误事。因此笑一笑说道:“承蒙二位赐教,我们兄弟都是世间俗人,不熟悉军旅之事。你们说的有理就照你们说的办,我们都去赤溪。今后还希望二位有什么就直说,不要有顾虑。”
杨、范二位连说不敢。他们看到大爷不计较,不是矫情人,心里也放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