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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复城墙工程基本确定下来,双方也都指定了办事的人,蒋嘉指定的是主簿牛先生;刘家指定的是刘永和赵四柱。刘永办事能力强,又是刘家的亲信,是合适的人选。可是刘永要带着船只做生意,不能随时盯着吴兴的工程,所以还要指定另一个人。
主簿是管钱粮的,是县衙里仅次于知县的吏员。他不是官,用现代话说叫公务员,可是在编制,有薪俸。主簿的权利不小,税收,官仓都归他管。
自从拜访蒋嘉后,有一事总是令刘谨不解,那就是蒋嘉与肖仁志有了什么矛盾?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为此,刘谨嘱咐刘永,有机会就勤打探。
现在就有机会了,刘永与主簿牛先生几乎每天见面,刘永对牛先生恭敬有加,小恩小惠的也不少。毕竟牛先生是县衙门里的重要人物嘛,并且是实权派。虽说他不是官,可在平民百姓眼里他就是官。对于刘永的恭敬和贿赂,牛先生也是受之心安理得,官架子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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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在一个饭馆的雅间里店小二正在报着菜名:“清蒸鲫鱼、清蒸田鸡、腌田螺、红烧排骨、爆炒五花肉、香葱豆腐、煎鸡蛋。。。。。。”
刘永打断了他报菜名,说道:“小二,别光说菜名,把价钱也报出来,让我们爷们吃个明白好吗?”
店小二一听就明白了,这是客人怕挨宰,于是他说道:“哎呦,客官,眼下这吴兴城里谁还敢宰客呀?那边的宴客酒楼关板不说,不是连房子都卖了吗?”
两位食客是刘永和牛先生,对小二的话他们心里明白,相视一笑。
那家黑酒楼的老板被抓起来了,酒楼也封了,知县老爷勒令交出讹诈的五十两银子,同时罚银五百两,限期十天交齐。
如果是大财主家,还能拿出五百两银子,可惜酒楼老板没那么富有,只能东借西凑变卖家产,好不容易才交上银子把人救出来。那酒楼的房产连一百两银子都不值,当然也就卖掉了。只能破财免灾,县太爷蒋嘉不止有官威,手里还有兵,真动狠的,谁也惹不起。
这五百五十两银子,除了打赏衙门里上下人等,大部分都进了蒋嘉的腰包。
不管怎么说,蒋嘉为刘家出了气,刘谨要表示感谢,要领情。但是银子就别想了,宴客酒楼吐出来的五十两脏银同样进了蒋嘉的私囊。
可是客观上这一举动彻底打击了为非作歹的商户,让他们都战战兢兢地守法经营。城里百姓也是一片颂扬之声,都说蒋知县打击奸商铁面无私。哈哈,县尊大人名利双收啊!
刘永和牛主簿选了几样菜,边吃边聊。
当然付账的是刘永。
牛先生对刘永说道:“你总是对肖仁志的事上心,从这件事上看,你觉得肖家与我们县尊能友好和谐吗?”
他说的“这件事”就是蒋嘉处置宴客酒楼之事。
刘永是机灵人,旁敲侧击地套话。牛先生也不傻,所以用这话来回答他。
刘永想了想问道:“可是那天我看李捕快全是维护肖仁志的呀?难道这不是县尊大人的意思?”
牛先生笑了:“你太小孩子气了,照你的意思这县衙门里的人都跟县老爷一条心,都听县老爷的吗?我告诉你:县老爷是流水的官,今天上任明天走,像我,像李捕快等衙役们可是在吴兴干了十几年了,我们这些人才是铁打的衙门,蒋县尊是流水的官。听明白啦?”
刘永睁大了眼睛说道:“哦,原来‘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是这个意思?谢谢!受教了。”
牛主簿又说道:“这样的事多了去了,岂止这一件?在这吴兴,肖家势大,十件案子里起码有三件与肖家有关。蒋大人要是完全按肖家的意思,还怎么办事?怎么做官?如果蒋大人收不来银子如何向上峰交代?就是蒋大人自己也不乐意不是?难道让他做两袖清风的清官吗?哈哈哈!”
刘永看了牛主簿一眼,他也明白了,这里也有他牛先生好处啊。
刘永更是明白了:对肖家忌惮归忌惮,可是该发的财也要发,发财才是当官的根本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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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永把牛主簿的话向刘谨做了禀报,刘谨嘱咐刘永说:“还要向其他人多打探,以确认其真伪。”
“是!”
这些信息让刘谨搞清了蒋嘉与肖仁志之间的关系,说到底还是金钱利益所致。
蒋嘉到吴兴任职,从“公”上说,他要为张士诚的小朝廷搜刮钱财;从“私”上说,他自己也要敛财,都说“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嘛。
蒋嘉曾经依靠肖家的势力在吴兴立足,可是搜刮钱财还是他的根本,而搜刮的对象只能是有钱人。肖家是本地大财主,影响力也很大,与本县有钱人都是有瓜葛的,很多还有亲戚关系。于是蒋嘉迟早会动肖家的利益,他们发生矛盾是迟早的事。可是蒋嘉依仗的是权力,特别是他手里有兵,谁还敢反抗不成?
刘谨对刘永说:“找机会你把牛先生带到码头看看独轮车,眼见为实,他们亲眼看到好用才能买嘛。”
刘谨对蒋嘉介绍了独轮车和冲锋舟之后,一直没有回音,所以刘谨才这么说。
刘永的本职工作就是卖货的,他哪能想不到呢?于是说道:“大爷,小的原来也想这么办的,可是独轮车都在船舱里,船上也没地方摆放。您看。。。。。。”
刘谨:“哦,这几天忙乱倒是没想到这个。这样吧,拿出两辆车来,在码头附近找块空地展示吧。百姓们看了也会有人买的。看来我们需要有个铺面啊。咱们还要卖冲锋舟,商铺地点就选在码头附近吧,要邻水才好。”
做买卖的都有官府管理,也需要营业的许可,这一点古今相同。卖萝卜白菜可以随意,卖汽车的可以摆地摊吗?就是这个道理,刘家要卖独轮车和船只就必须是正经的商铺经商,随便摆地摊是不行的。
刘永:“是的,还是大爷考虑周全。以前我们都是送货上门,不需要铺面,现在如果有一间铺面就方便多了,还可以卖咱家出产的农具和铁器,生意就扩大了。我这两天就去找找看。”
刘谨:“你可以找牛先生,有他帮忙要好办的多。此外我还需要租借一处宅院,买下来也行,这样更方便一些,我总不能长期住客栈里。再者说,客栈里人来人往的,我在这里就招摇了。这事也一并找牛先生帮帮忙。”
刘家出面修城墙的事情不能招摇,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是刘家兄弟商议的结果。可是刘谨还经常需要与县衙门打交道,衙门里的人经常来客栈,这影响就大了,因此需要换个偏僻的宅子住下来。
刘永问道:“需要找什么样的宅院,请大爷明示。”
刘谨:“地点选城里,位置偏僻一些为好,要独门独户的宅子,不需要很大也不需要排场,能住下十来个人即可。”
刘永:“是,小的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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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谨第一次见蒋嘉的三日后,再一次前往县衙。门房也知道其身份了,直接引他去了二堂。
刘谨对蒋嘉说道:“我们经过初步勘察,修复这一段城墙至少需要两个月,也可能拖上四个月。为妥稳,我们建议秋收以后再开工,时间比较宽裕。”
这是因为从春天的雨季到秋季的雨季,只有大约三个月的时间,并且夏天里的暴雨随时可能出现,就是那三个月也不保险。
蒋嘉没有犹豫,一口拒绝,他说:“必须马上开工,尽快修复。本官守土有责,断不能失!”
古代的制度是:地方长官与城同存亡。举例说,如果吴兴城危机,其他人都可以跑,可知县蒋嘉不能弃城而逃,城破他就是死,弃城而逃还是死罪,这叫“与城同存亡”。
此时乃乱世,战争随时可能爆发,这城墙豁开十几丈,等于没了城防。他蒋嘉不能拿自己的命当儿戏,所以他一天也不愿意等。
既然蒋嘉这么说,刘谨也只好应承,他说道:“既然大人定了,那就开工。但是丑话说在前边,万一天公不作美,工期就不能保,甚至可能有不完善之处。”
他没明说在建一半的工程容易遭到洪水破坏,甚至再次塌陷,这样的可能是存在的。
蒋嘉倒是爽快,他说:“你尽管干,出了事算我的。不过你们核算没有?款项多少呢?”
蒋嘉还是更关心银子。
刘谨:“粗略核算大约两百五十两。”
刘谨没敢多说,他能猜到,蒋嘉或盯上了这笔银子,说多了他贪墨的就越多。
果然,蒋嘉反问:“就这些?够吗?”
刘谨拿出账目来,这是事前准备好的。他用手指着说:要用多少壮丁,每人每月工钱多少,砖石木材料、壮丁吃饭等等各项都逐个列出。
可刘谨也知道,修城墙征用民夫肯定属于徭役,根本就没工钱。但是他不能揭破。
“徭役”是古代税负中的一种,有按户籍算的,也有按农田算的,按年征集壮丁做“公共工程”的劳役。比如修桥修路,挖水渠筑河堤。出徭役的壮丁不但没工钱,有的甚至还要自带干粮和工具。
蒋嘉既然打了工程的主意,要贪墨,他就会一边征徭役,一边要刘家出工钱,两头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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