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待苏碧曦的伤在各种宫廷秘药,无数珍贵药膳养得不仅伤势痊愈,人也胖了一圈的时候,一年一度的秋猎就要到了。按照往年的规矩,元朔帝将带着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后宫宫妃,一起前往秋猎行宫。
这日下午,萧煜忙完了政务后,有了闲暇,便回到后殿来寻苏碧曦,想着陪她在牡丹园里走走。
苏碧曦自有孕以后,动都不肯动一下,能躺着绝不多坐一会儿。太医又再三叮嘱,有孕的妇人,需每日早晚各走动半个时辰,方有利于生产。须知,民间的贫苦妇人,就是有孕后也要每日在田间劳作,却能够顺利生产。而每日不怎么动弹的官家夫人们,则很多过不了生产那关。
萧煜所在的紫宸殿内,早在他登基那一年,便让匠人们栽种了一个极大的牡丹园。他自己当时都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为何要建一个苏碧曦最喜欢的牡丹园,日日触景伤怀。但是现在,有这么一个牡丹园,他每日早晚都陪着自己心爱的人,还有他们的孩子,一起迎来清晨日落,再想起当苏碧曦看见这个牡丹园时的神情,他又觉得当初做得真是再对也不过了。
待他来到后殿,果然见着自己心上那人正躺在软塌之上,边上有宫女正在给她喂各种她喜欢的水果点心,两个宫女给她捏腰捶背,一个宫人正在一旁念书给她听,还有几个乐人在一旁给她奏清缓的乐曲,正是好一派逍遥姿态,让忙碌了一天的萧煜都不平了。
宫人们见萧煜进来,纷纷放下手上的东西,跪下给他行礼。苏碧曦本是闭着眼睛,听见乐声停了,也知晓是萧煜回来了。她睁开眼睛,正打算起身行礼,便被走过来的萧煜制住,只听萧煜责怪道:“你现在是什么身子,起身也不知道看着些。”
苏碧曦本来也没打算起来,便由着他说,只问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萧煜扶她起来,给她擦了擦嘴角的葡萄汁,蹲下给她穿起绣鞋,才回道:“今日见的人不多,回来陪你去花园里多走走,看把你懒的。日后待孩子生下来,跟你一样懒,若是个女儿还好,若是个儿子,那可怎么办?”
苏碧曦一边走向隔间,给他拿换的衣服,一边横了他一眼,道:“合着,孩子生下来,不好的都随我,好的,都随你呢?”
萧煜立时便笑开了,从后面轻轻抱住她,把头放在她发顶上,双手柔柔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笑道:“为夫哪里敢?孩子好的自然才是随宝宝,坏的,才是为夫的不好。”
苏碧曦哼了一声,打开放置衣服的箱子,意外地发现了好几件眼熟的外衫和里衣,拿到手里一看,果然是自己放在广宁侯府里,亲手做的衣服。这些衣服都是她这几年里,不知不觉按着记忆里萧煜的身量,给他做的。伺候的下人还以为她是做给刘克庄的,还纷纷为她不平。
没想到,这些衣服,竟然能真正到她想送的人手上。
她想起那些一个人默默给他挑选布料,裁制衣服,再细细刺绣的时候,当时觉着他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自己给他做过这些衣服,更何谈穿上。她眼眶一下便红了,低声问道:“这些衣服,你怎么拿进宫来呢?”
萧煜时时刻刻都盯着她,哪里会看不见她这么明显的神情变化。
他先把她手上的衣服放回箱子里,再拿来一条帕子,细细给她擦了眼角的泪花。待她止住了眼泪,萧煜才拿起箱子里的一件外袍,抖开来放在衣架上,轻轻抚摸上面的一针一线,脱下身上穿的常服,再穿上这件白色交领蓝色锁边的外衫,而后转头,对着苏碧曦露出一个笑容,说道:“这是宝宝给为夫做的衣服,是宝宝的一片心意。为夫为何不能穿自己妻子给我做的衣裳?”
他这么义正言辞地说,自己是他的妻子,做丈夫的,穿自己妻子穿的衣裳。
这是自己梦里都不敢奢望的幸福。
苏碧曦笑着流下了眼泪,急走了几步,便扑在萧煜怀里,放声大哭。
那些曾经的寂寥与伤悲,终究过去了。
她终于回到了他身边。
萧煜如何能不了解那种在绝望里等待的痛苦,只仅仅抱着苏碧曦,柔声地哄着她,手与她十指相扣,一刻也不曾松开。
待苏碧曦哭够了,她才抬起头,顶着通红的眼睛,埋怨起萧煜来,道:“你穿着这件衣裳,任我哭。衣裳哭坏了,我要生气的。”
萧煜真是哭笑不得,只得哄道:“就沾了些泪水,哪里就能坏了?”
苏碧曦语塞,瞪了他一眼,不讲理道:“那你怎么知道这些衣服就是做给你的?万一是我做给别人的呢?”
“是是是,是做给别人的”萧煜哪里会不知道她只是口是心非,就是找他的不痛快罢了,只得继续哄道,“只是那个别人,恰好跟我身量完全一样,不长也不短。”
其实还是有好些衣服,尺寸是不太合适的,却刚刚好是他这么多年来,每年都能穿的尺寸。
他遇见她时,方是少年时候。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大概只有每年宫里大宴时候才能远远看见他的身影,便每年都只依着心里的估算,给他每年都做了那么多衣裳,他又如何能不为她的心意所触动了。
苏碧曦也知道自己不讲理,见他给台阶,就服了软,哼了哼声,道:“算你识相。”
萧煜笑着勾了勾她的鼻子,笑话她道:“为夫当然识相,不然怎么能娶到宝宝这么好的妻子,还要有个可爱的孩子了。”
苏碧曦被他夸得不好意思,红了红脸,顶起脚尖,在萧煜唇上印下一吻。她本是打算立时吻了便走,谁知腰上一紧,整个人被萧煜牢牢地抱住。
萧煜细细地把她口里每一个角落都舐过,又伸出舌头,描摹了她的唇,再慢慢啃咬她的唇瓣。手也不规矩地伸到她衣内,到处肆虐。直到她的唇色变成他想要的色彩,嘴里全是他的气息,他方放开她。
苏碧曦被他亲得全身发软,站都站不稳了,立时便又瞪了萧煜一眼,只换来萧煜的大笑声。
萧煜把她放在软榻上,自己去取了衣服来换,一边说道:“宝宝,广宁侯夫人又递了牌子要来看你。虽然秋猎你直接从皇宫走,但也不好一直不见她。我让贵妃接了她的牌子,明日我陪你去见见她吧。”
他自是查到,广宁侯夫妇都待她极好,她一直避而不见,恐怕也是会心有不安。
苏碧曦知晓他的心意,点头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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