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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的湿气越来越重,小南的t恤已经紧紧贴在了皮肤上,冰凉的雾和温热的汗混在一起,让肤感愈发粘浊。
小南拂去已经粘在额头上的刘海,集中精力搜索着。
剩下的半段山谷,地形要简单得多,没有太多沟壑,也鲜有延伸到山麓深处的岔路。一路上,没有再出现任何山洞、松动的土堆这类可疑的东西。
那些作为管理用房的木屋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一个个小小的空间,很快就查完了。
小南不知是该长出一口气,还是为一无所获而揪心。
差一刻就到凌晨三点了,天地彻底进入了黎明前的黑暗。
小南来到中午心灰意冷时闲坐的平台,蹲在石凳上苦思冥想。
罪犯会把孩子藏到哪里?
不不,在此之前还有一个更重要的问题——罪犯为什么要抓那些孩子?
如果是贩卖,截至目前已经有好几个孩子失踪,但却未见有孩子被运出,所以这个可能性极小。如果是性犯罪,一般,要么威胁孩子“保守秘密”,把他们放回家长身边,要么直接杀死。如果是后者的话,总要有个尸体吧?
小南使劲甩了甩头,避免自己脑中不停浮现“尸体”两个字。
可是,风风还活着的概率能有多少?下午在木屋遇险时,风风已经是昏迷状态,五岁的孩子,也只能是任人摆布。
罪犯的动机。这是目前最大的谜题。
也许可以在那孩子的尸体上找到一些答案。
小南快速走出山谷,到了有信号的地方。
她掏出手机,花了点时间调整呼吸,最后像突破了多大心理障碍一样,拨通了调查组长的电话。
不出所料,没响两声,对方就挂断了。
小南不肯放弃,重新拨过去。在吃了不知几次闭门羹后,对方终于接起了电话。
“我很忙。”显然组长的情绪很不好。
“别挂!我只有一个问题……”
“现在上面正在讨论后续对你的处置,被害人因调查员的疏忽导致死亡,属于重大事故。目前看来,运气好的话你会被直接辞退,运气不好的话,你会被起诉,很可能坐牢。”
“我的问题是,死者身上有没有被性侵或虐待痕迹?”小南的语气冷静而坚定。
“你清楚自己现在已经不在这个案子上了对吧?”
“组长,人命关天,你帮帮我……求你了。”
听筒里一阵沉默。
“没有,没有性侵或虐待痕迹,只是肩膀上有一处轻伤,”对方停顿了一下,接着说:“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打电话,如果我再接你的电话算违规。”
电话挂断了。
小南保持着姿势,怔在原地。
被调离这个案子已经给了小南一个重大打击,现在又要被开除调查组!
她不再是能够拯救孩子的英雄了。不,她失去了成为一个英雄的机会。
一直被压抑的疲倦感一股脑地涌了上来,小南失神地坐回长椅,低头盯着双手,心上仿佛开了一个大洞。一阵低迷的空白。
她无意识地翻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些什么。
直到风风的照片映入眼帘。小南的眼神重新凝聚了起来。
英雄是不放弃。她用力揉了揉眼睛,清空了一切无用的想法,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在找人上。
没有性侵或虐待的痕迹……那为什么要杀了他呢?会是以杀害孩子为乐的变态吗?
小丑那张诡异的面孔再次浮现在小南的脑海。她紧紧咬着牙,回忆起下午木屋门外的身影嚣张残暴的动作,还有那根爬满锈渍的尖刺铁棍。
第一次在集市看到小丑和他的棉花糖餐车时,储藏厢门缝中那匆匆一瞥,会不会就是一双孩童的眼睛。
继续找吧。晚一分钟,风风,或者其他失踪的孩子,就有可能像今天那个可怜的男孩一样,因自己行动不力而丧命魔爪。
小南把搜索范围扩大到整个公园。欢乐堡、烧烤场地、集市……所有活动区域,都没放过。然而最终仍然一无所获。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小南就快要沉不住气了。
她无望地望向湖面,那是一幅与白天和煦阳光下截然不同的冷酷景象。
她没有察觉到,那个牵着狗的男人,也正在暗处远远望着她。
小南身体僵硬地坐到湖边的长椅上,轻轻闭上眼睛。牵狗的男人没有动。
不对。小南突然想到。
罪犯在公园中实施行动,行动的对象是孩子。
罪犯不具备频繁远距离搬运孩子的条件,那样很容易被人怀疑,更何况公园里还有专门的调查员暗中观察。
小南在一天时间内,大白天,在山谷中见到了两个孩子。后来,一个孩子死在山谷的山洞中,风风最后出现的地方也在山谷里。
罪犯想将孩子搬进搬出山谷,必然要经过人来人往的上山入口或集市,在白天,能够连续完成两次这样引人瞩目的动作,完全不合常理。
另外,公园的其他地方都没有藏尸的条件,如果是活人,就更容易被发现。公园不同于别的空间,在这个人来人往的郊游胜地,除了那条山谷,就没有可称得上私密的地方。
风风大概率还在山谷里。
可是,山谷已经被自己几乎翻了个底朝天,还是不见风风的踪影。
慢着……底朝天……
小南把目光缓缓放到湖边的一个垂钓亭上。垂钓亭分为水面以上和水下两个部分,水面以上的部分,是一个大约四平米的小木平台,四周有三面围着木板,头顶立着一把固定遮阳伞,类似于缺了一面墙的小屋。小木平台中有一块木板可以翻开,像一个盖子,打开盖子,就是水面以下的部分,那是一个用细细钢丝网围起来的鱼笼。垂钓者一旦钓上那种装在桶里不易成活的大鱼,就会掀开小木平台上的活动板,把鱼放进去困起来,走时再捞上来装进桶里,以尽最大可能保持鱼的新鲜度。
湖边的垂钓亭和山谷的木屋,看起来还真的有些像呢。
小南激灵了一下,起身快步往山谷走去。
当然,那个牵着狗的男人,紧随其后。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