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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蓁蓁上一回说这话，是在南溪镇的池塘边，顾青山死在那里。
苏静娴不久前才回忆起顾青山死前的表情，现在因着顾蓁蓁这一句话，猛地将思绪拉回到了十年前的那个夜晚。
她的呼吸都重了几分，咬牙回道：“你是我的女儿，多少会有点我的影子，别整天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来指责我。”
顾蓁蓁讥笑道：“我不过是说两句实话而已，你就听不下去觉得难受了是不是？可你自己回想一下你刚才所说的话，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来指责我要陷害赵茉儿，你觉得合适吗？”
她话里的讽刺意味很重，苏静娴压下心里翻滚的心绪，呼吸平缓下来，慢声说：“我是合理的猜测，你一直在查赵明卿的事儿，就连白柏的事情都是你查到之后告诉我的，可你说一半留一半，你告诉我白柏的事，却告诉茉儿李彦良的事，你这不是处心积虑的算计吗？”
顾蓁蓁不得不佩服苏静娴的逻辑思维能力，她在一知半解的情况下仍然能够分析出一个让她觉得合情合理的解释来，而这种解释，竟是让顾蓁蓁都觉得好像应该是这样的。
她漫漫笑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觉得我尖酸刻薄，又时常跟你作对，不能理解你当年的所作所为，而赵茉儿不一样，她是你的贴心小棉袄，所以她做什么都是对的，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甚至还怀有恶毒的心思要将你置于死地。”
苏静娴皱了皱眉，含糊道：“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你是故意装可怜来博取同情，从而转移话题，让我觉得你其实是无辜的吗？我可不吃这一套！上次你装可怜，却是带我回南溪镇，差点儿将我弄死，顾蓁蓁，我们之间还是坦诚一点儿，不要谈亲情了吧！”
顾蓁蓁心想人总是这么的矛盾，总在告诉自己不在乎不在意，可以狠下心来，可每次都在被刺激的情况下又觉得委屈甚至是憎恨，她长长叹口气，不紧不慢地说：“你说得对，我们之间不谈亲情，本来就薄如纸，现在更是没有了！行吧，那就说说赵明卿，说说赵茉儿，说说李彦良。”
苏静娴所在意的的确只有这些，她深吸口气，低声说：“我知道你什么都知道，你说，我听着。”
顾蓁蓁暗暗发笑，慢条斯理地说：“李彦良是赵明卿在安康福利院的老师，他是个变态，赵明卿幼年时受他的影响，性取向有所扭曲，成年后，有钱有势了，便开始报复李彦良，他将李彦良囚禁在别墅的地窖里折磨他，这些你应该知道了吧？”
苏静娴抿抿唇，咬牙说：“我知道。”
顾蓁蓁继续说：“赵茉儿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你可以去问问她，我没有联系过她这一点是真的，你可以查！她去别墅救李彦良，不是我安排的，如果是我安排的，李彦良不会由她带出来，更加不会死！李彦良死了，对谁都没好处。”
苏静娴心想李彦良死了对赵明卿是有好处的啊，她淡声说：“对你的确是没有好处，少了指证赵明卿的认证。”
顾蓁蓁笑了一声，“没有了李彦良，还可以有孙明海，可孙明海出现在别墅太过巧合，又直接死了，死了便没有了人证了！”
苏静娴脑子里越发的清明，好像被顾蓁蓁带着走，又整理出了另外的一条思路，“所以你的意思是赵明卿设计的这一切？包括茉儿的出现？”
赵茉儿回来后，她们一致猜测赵明卿是为了杀人灭口，到了顾蓁蓁这里，她也是一样的想法。
顾蓁蓁漫不经心地笑着，“你这个女儿，心眼子多着呢，她以前做过的事情，你怕是有很多不知道的！是赵明卿，还是别人，那就不好说了，你说她不肯告诉你，多奇怪啊！你可是她亲生母亲，处处替她着想，可她为什么不愿意告诉你呢？”
苏静娴回答不上来，她问了赵茉儿几次，可赵茉儿只字不提，她有事儿瞒着她，这她是可以感觉得到的。
可这种话被顾蓁蓁说出来，苏静娴是怎么想都觉得不舒服的，她冷声说：“你是在故意挑拨我和茉儿的关系吗？”
顾蓁蓁淡淡道：“犯不上，你们的关系好，用不着别人挑拨，你们的关系不好，都不用别人挑拨，赵茉儿她那点儿小手段，在我面前都不够看的，我压根不在意她，至于你，你的报应已经来了啊！”
苏静娴悚然一惊，她想到她之前的猜测，顾青山故意隐瞒她，就是在等着看她遭受报应，她呼吸乱了几分，沉着脸问，“顾蓁蓁，你是不是查到了你爸和赵明卿之间的纠葛？”
顾蓁蓁低低地笑，“没有啊！赵明卿不肯告诉你么？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的，我爸已经不在了，那么只有赵明卿才是知情人，你想知道，可以问他。”
苏静娴却是不信的，“我不相信你什么都没查到，你之前调查赵明卿，不就查到了白柏，还找到了李彦良吗？你既然查清楚了安康福利院，肯定知道赵明卿同顾青山之间的关系！”
顾蓁蓁无奈地说：“我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是知道了他们之间的秘密，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不知道！不过你可以做个猜测。”
苏静娴不解地问，“什么猜测？”
顾蓁蓁慢声说：“他们两个人都在安康福利院长大，必然是认识的，李彦良对赵明卿所做的事儿，我爸说不定知道，赵明卿却跟你有了关系，他担心我爸报复他，将他的丑事说出去，所以杀了他灭口。”
苏静娴心头一跳，顾蓁蓁所说的合情合理。
顾蓁蓁又说：“另外一种解释，有特殊癖好的赵明卿，可能喜欢我爸，我爸是个直男，赵明卿便抢了你，报复他，而后又当着你的面杀了他！当然，这种可能性是低于上一种可能性的。”
苏静娴下意识地否认，“不可能！”
顾蓁蓁轻轻一笑，“哦，不可能是第二种，那就是第一种，在这件事情，你的确是有发言权的，毕竟你了解两个男人，你和赵明卿是怎么好上的，你再清楚不过。”
苏静娴咬咬牙，她不想去提她和赵明卿开始的事情，可越是应该被遗忘的事情，越是容易被翻出来，反反复复地在你面前剖白，抽丝剥茧，让你看清楚里面还藏有哪些龌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