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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的正午,阳光穿过浓密的树杈,照在钱氏脸上,落下无数细碎的斑驳光影,她枯槁无色的脸越发显得没有半分生气。
那轮椅只能让人斜坐,钱氏的身子僵硬搭在上面,宛若木偶一般任人摆布。
此时她紧张地伸长脖子,一动不敢动,失去容颜的脸上,一双深陷的眸中,闪动着惊恐无措的光。
见前方门廊处衣袍一闪,钱氏欣喜若狂,冲着那个方向,拉长音调,柔声撒娇道:“二爷,您终于来了,妾的腰扭着,好痛好痛!嘤嘤嘤……”
钱氏与安釜泽成亲十几年间,平日里夫妻间偶有意见相左,她只要轻语撒娇几声,他无论在多大的气头上,均会一下怒火全消,服了软。
今日钱氏撒娇的声调比起以往来,更加的谄媚动人,语音拉着调子,宛若一个勾子,勾着男人的心蠢蠢欲动。
安釜泽有一瞬间的恍惚,心中的怒火待要消掉时,定睛一看,轮椅上那个惨白的骷颅女人,心中那点旖旎之色,霎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他大跨步上前,眼中丝毫看不到她的痛苦,厉声呵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怎还来寻麻烦?”
成亲十几年,安釜泽从未对她如此疾言厉色,钱氏微愣之后,眸色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神色,“二爷,我听闻盼儿病了,特来探望!”
被他怒颜质问之下,她的心痛胜过了腰痛!
“你来探望,你什么身体骨你不清楚吗?老医者正在救治盼儿,你这边倒好,胡乱跑,还要求医。你说,老医者如今是先来救你,还是先救治盼儿。”
连日来积压在心头的抑郁,一直无处发泄,此时终于寻到一个出口,安釜泽冲着钱氏蹦豆子般一阵怒骂:“我看你不是来探病,你是来索命的!”
索命!盼儿是她怀胎十月,一招分娩,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她疼惜还来不及,如何去索她的命。
钱氏被冤枉,心痛得无法呼吸,紧抿着苍白的唇,一时间,一个字也不想反驳。
向钱氏发泄一通,安釜泽心中的那股气还未通顺,又冲着一旁的婢女怒骂道:“你们怎么伺候夫人,她身子骨不好,谁给你的胆量,将她推出屋子,你们一个个是不是不想活了!”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小婢女被训斥,吓得“噗通”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不过她的哀求,却一下激怒了安釜泽,“你确实该死!”
他说话间,一脚踹过去,踢到婢女的身上,婢女一声哀嚎,身子一歪,正好扑到钱氏的轮椅上。
轮椅没有人推扶,受了重力,向一旁翻滚而去,轮椅上的钱氏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她的身体向着池塘扑过去。
“二爷,救……”命字还未说出口,“噗通”一声,她头朝下,径直栽入荷花池中,惊得水中的鱼儿四散而逃。
眼前的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安釜泽眼睁睁望着钱氏落水,却杵在当下,神色呆怔。
跪在地上的婢女先回过神,一下扑到池塘边,惊慌大喊道:“救命啊!二夫人落水了,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