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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悲伤,周身的草木随之动容。
周围一阵“窸窸窣窣”之音,荒草退去高大挺拔的个头,缩小身体,化为寻常的模样,趴在地上,失去了战斗力。
湖水边,蒲草睡莲闪电般退回湖心,不过眨眼间,退去狰狞的面目,在逐渐发亮的夜色中,一阵风儿吹来,它们在风中缓缓的摇晃着花枝,宛若刚才的凶神恶煞,仅仅是一场幻境而已。
那些手持刀剑的白骨战士们,受到召唤一般,自觉捡起地上自己散落的零部件骨头块,排列有序,缓缓迈入湖心中,不过几息间,湖面的涟漪消失,他们仿佛从未来过一般。
生机从人鱼苍老的躯体一点点散去,爱了多年,盼了多年,等了多年,她一直心心念念着,可以离开湖水,可以站立在陆地上。
即便他死了,她心中也有那么一份念想。
倘若她可以化身为一名女子,站立在陆地上,去他曾经去过的地方走一走,呼吸一下他曾经呼吸过的空气,甚至,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
她要去他的墓碑前,让他看一看她。
看看她,没有他的这么多年,她依旧貌美如花,依旧活得很好。
那么,他会不会后悔?
后悔他曾经那么无情的抛弃了她?
可现在?
一切都没有了!
他死了,娶妻生死仅是他不愿见她的理由。
这个残酷的现实,让她的心宛若被钝刀一刀一刀剜着,生疼生疼。
“三郎,你终究是负了我!”
人鱼苍老决绝的声音响彻整个湖面,她挣扎着坐起身来,手指猛地一伸,指尖的指甲陡然增长了两三寸。
湖岸边众人猛地倒吸一口气,纷纷后退聚拢在一起。
泥石流中的小女孩,茅草屋内的老妇人,她们临死时,通通露出了尖锐的指甲。
这人鱼不会最后还想挣扎抵抗一番吧。
朱山用剑指着她,颤颤栗栗地扬声警告道:“天快亮了,你的傀儡们全部吓得退回湖中,莫要垂死挣扎了!”
“对!我们这么多人,绝对不怕你!”有人站出身来,执剑对着她,警告道:“你还是束手就擒,莫要耍小心机!”
“不许动!”
“不许动!”
众人齐声呵斥她,警告她莫要轻举妄动。
对于周围的一切,人鱼宛若未闻一般,她缓缓低头,尖锐的指尖摩挲着粉金色的鱼鳞,她粲然一笑,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抠住一片鱼鳞,猛地往外一拽。
那粉金色的鱼鳞被她硬生生地拽了出来,鱼鳞片带着肌层连带拔起,露出狰狞的伤口,血瞬间沿着美丽的鱼尾流淌而下,一滴滴滴落在湖心中。
人鱼苍老的脸上,泪水涟涟,她决绝地将手中的鱼鳞抛弃在水中,口中喃喃低语道:“三郎,你可知人鱼最是痴情!”
“噗嗤!”她动手,将另一片鱼鳞再次抠出来,抛向湖心中,“你可知,我一颗芳心许了你!”
粉金色的鱼鳞片一落入水中,湖中的鱼儿纷纷簇拥而来,用它们瘦小的身躯试图托举起那片鱼鳞。
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的,鱼鳞缓缓沉入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