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测仙缘眼看落下帷幕,燕帝自是要带杨菀回宫,至于杨家人都有封赏。
杨二爷大喜之余终于松了口气。燕帝是不会追究他先前犯下的糊涂事了。那些在朝堂上与他不和的大臣,现在轮到他们提心吊胆了!
青杏作为从小服侍杨菀的侍女,也被允许陪伴在她身边。齐韵儿一个外人肯定是进不去皇宫内院的。杨菀敢对着杨二爷撒娇,却不敢与完全不熟的燕帝耍赖,只能乖巧的跟在后面上了轿辇。
齐韵儿看了整场戏,她对传说中的皇宫是有几分兴趣,不过也不用非要依靠杨菀才能进入。
等到燕帝的御驾在街角消失后,那个一直跟在人后的紫衣少女也不见人影。
为此杨二爷大惊之余翻遍了整个杨府并周围的街道,都未找见,心中惴惴不安了数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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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杨府出来,齐韵儿先去了长松府最有名的酒楼,点了桂花清酒与云酥糕。
不要小看一个吃货的品味,尤其是齐城这种等级的吃货,能被他看中的美食自有过人之处。
凡人城市,无灵气环绕的渺渺,独有凡人的生机与人气。
酒楼外,芸芸众生无一不在为自身忙碌着,或是沿街贩售,或是埋头苦读。将对未来的期许,对生活的希冀寄托于经年累月的繁忙与努力。
凡人与修士从根本上看也并无区别。
只是修士所图更远,更深,凡人却常常为偶然获得的那一丝甜蜜而驻足,心中常有牵挂。
修士的牵挂却很少,斩六欲,断情缘,此乃上古修士的修炼之道。传到今日,还能严格按照这套标准行事的修士已经不多了。
有人说这是因为灵气日渐稀薄的缘故。导致修士不得不借助种种外力修行,才让道心不稳,生出许多妄念。
齐韵儿倒觉得,此乃人之本性。修士也是凡人来的,怎会没有凡人的杂念?
修道亦是修人。道之百味亦要品人之百态,没有经历又怎能勘破。
这便是她来凡人城市走一遭的原因之一吧。
回想一路所见,所思,所感,原本困扰多日的瓶颈,也出现了些许松动。
饮下最后一口清酒,齐韵儿任由自己沉浸在那似有似无的通明之中,回味着感念的余韵,直到月上梢头。
大燕朝有宵禁,齐韵儿付了酒钱后离开,街上已经开始冷清起来。
她寻了个死胡同,见无人注意,直接掐诀进入了画中境。
十几年对凡人来说很漫长,对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一瞬,对画中境的珍稀灵草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当初她以为画中境里的灵草至少可以凑够三张古符之用,着实是高看了自己制符的本事。凑是凑到了,用来试错的就不知浪费了多少。
为此她深深觉得,能成功制出降神符和九阴避水符真的是自己的运气了,当然也或许是这两张比较简单?
反正那张百花回春符已经让她大伤脑筋,不过其效果也远超那两张古符,带给她很大的惊喜。
照例要将药田打扫一番,从遇到杨菀一行开始,她几乎就没怎么进来过。
因为里面灵气的稀薄,齐韵儿只能摆下一个小型的聚灵阵,定时更换灵石,来保证灵草的茁壮成长。
那聚灵阵是她在云城时高价购置的,当时很是肉疼了一番,只盼着这些灵草快快长,好能让她回回血。
除了那些需要漫长时日才能长成的灵草外,齐韵儿还种了一些她需要用到的普通灵草。因而不大的药田间郁郁葱葱的一片,很是繁茂。
其中有一株,小巧的碧绿枝叶中泛着淡紫色的光芒,藤枝上满是尖刺,显得格外与众不同。
齐韵儿细细观察了一阵,后露出笑容。这株醉心藤终于长成,还真是个好消息。
她小心翼翼的将其取下,收进储物袋中。
小屋内的装饰她没怎么变动过,主要也不怎么来,偶来进来也是侍弄灵草。
至于屋内的书卷都被她搬了出来,这些年断断续续也都翻遍了。
那位齐家祖宗很喜欢读杂书,里面大多是话本子游记,只有其中一册上,记录了很多珍奇异宝的特性和对其所在的推测。
就连凤影石这种少见的奇珍竟也有记载,齐韵儿对比了位置,大致就在大燕朝长松府附近。
小屋旁,是一栋更加简陋的木屋,是齐韵儿自己搭建的。
外围虽然杂乱不堪,里面却被她设下了严密的禁制,
站在屋外,便能听见里面传来的嗡鸣声,那是齐韵儿豢养的流光蚁。
之前的秘境里,流光蚁在驱使中有所减员,后又渐渐的养了回来,现在蚁群壮大了一倍不止,御神幡之下是遮天蔽日的一整片,很是恐怖。
她并不精通御兽之术,依仗的只有神识强横以及御神幡之威,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时,她并不想驱使此种凶恶的灵虫。
在屋外探查后,齐韵儿扔进几枚灵兽丹,又加固了一次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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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除了打更人外,白日热闹喧哗的长松府陷入沉睡之中。
模糊的身影在屋檐上穿梭,眨眼间停在了一所宅院前,牌匾之上写了一个偌大的齐字。
齐韵儿停在齐府门前,她白天已经打听过了,长松府里姓齐的世家只有眼前这一家。
据说齐家在十多年前很是显赫,几乎可以与皇族并肩,后来不知出了什么事,齐家人收敛了锋芒,与外人少有交际,渐渐没落下来。
虽说还是燕朝的名门世家,但与往昔的如日中天相差甚远。
深夜,守门的小厮正昏昏沉沉的打瞌睡。贴了隐身符的齐韵儿,径直而过,没惊起半点波澜。
齐府的宅院也不小,齐韵儿辨别了一下方向,先去了正中央的主院。
眼下的当家人乃是齐韵儿的姑姑齐倩的嫡孙,算是她的表侄子。
普通的繁衍要比修士容易得多,齐家在长松府扎根数代,子息繁茂,将原本空荡荡的府邸填得满满当当。
主院此时已经熄了灯,倒不是主人家已经沉睡,而是屋中空无一人。
这大晚上的,不睡觉能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