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遇让司机把车开回了公寓,孟渐晚暂时没有意见,她伤成这样肯定不能回家,如果让梅思琇看到,会哭晕过去。
宋遇下车后一直抱着她,开门进去后,把她放在沙发上,想到刚才开门时的不便,他说道:“有时间把你的指纹录进去,以后方便一点。”
孟渐晚脱掉了西装,手臂搭在沙发靠背上,懒懒地嗯了一声,眼珠子转了转,打量屋子里的陈设。
她上次过来是晚上,隔天早上又走得匆忙,没有细看。此刻扫视一圈,才发现宋遇这个临时住所装修得非常有格调,地板全是深黑的大理石花纹,头顶水晶吊灯光华璀璨,所有的家具都是欧式风格,颜色暗沉却不掩华丽,给人一种厚重的古朴感。
唯一的不足就是没有一丝人气,到处冷冰冰的,显得空荡沉寂,晚上一个人睡可能会害怕。
孟渐晚收回视线,没看到宋遇的身影,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她起身走到厨房,找到冰箱的位置,从里面拎出一瓶矿泉水,放在吧台上,单手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
“晚晚?”宋遇的声音突然从客厅传来。
孟渐晚呛了一下,发出细微的声响。宋遇温声找过来,手里拿着一件新的打底衫,是上次帮她买的,她当时没穿,阿姨就收进衣帽间了。
宋遇站在厨房门口,只见孟渐晚背靠着吧台,露出一条白生生的胳膊,另一只袖子完好无损,姿势十分豪迈,配上她的表情,活脱脱一个梁山好汉的形象。
孟渐晚把剩下的水放吧台上,眼看着他朝自己走来,在跟前站定。
宋遇抬手,用指腹抹了一下她嘴角的水渍:“先把衣服换了。”他看了看她的伤,正好在右臂,补充了一句,“要是不方便,我帮你换。”
“不用了。”孟渐晚果断拒绝。
“这种时候就别逞强了。”宋遇语调十分正经,说出来的话却不怎么正经,“我们睡都睡过了,好像也没有计较这些的必要。”
孟渐晚横了他一眼,从他手里扯过衣服,出了厨房,没走两步回头问他:“卫生间在哪儿?”
宋遇领着她到卫生间,看着她进去,他便站在外面耐心等待,不放心道:“你要是搞不定,记得叫我一声。还有,注意避开伤口,别一不小心又碰出血了……”
他在门外絮絮叨叨,门内的孟渐晚三两下脱掉身上那件跟布条似的衣服,套上了新的打底衫,好在衣服宽松,穿上并不费劲,只是套袖子的时候有点麻烦。
孟渐晚对着镜子整理好,拉开了门,对上宋遇那张脸,他上下打量她,确定她没什么问题才错开身。
客厅沙发上,孟渐晚的手机响了,是梅思琇打来的电话。
糟了,孟渐晚想起自己上午跟梅思琇说过,晚上要回家吃饭。一般情况下,只要她明确说过回家吃饭,到了晚饭时间,梅思琇就会等着她。
孟渐晚看了一眼时间,头皮都发麻了,迟缓地接了电话:“喂,妈妈,我这边有点事,可能赶不回去了,你别等我了,让大家先吃吧。晚上?晚上可能不回家住了。”
梅思琇失落道:“我亲自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孟渐晚扶着额头,没有办法:“下次吧,下次我再……”
宋遇见她一脸纠结的样子,把她的手机拿走了,孟渐晚错愕不已,却听见宋遇温声对那边说:“阿姨,是我,晚晚跟我在一起,你不用担心。”
梅思琇前一秒还因为孟渐晚不回来陪她吃饭而感到伤心,听到宋遇的声音,脸色转眼就变好了。
宋遇当着孟渐晚的面,按了免提,梅思琇温柔带笑的声音恰好传来:“啊,晚晚跟你在一起呀,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孟渐晚:“……”
宋遇挑了挑眉,跟梅思琇说了两句话,而后,安静等那边先挂了电话。
梅思琇拿着手机回到餐厅,对身边的孟渭怀说:“不等晚晚了,我们开饭吧,她晚上不回来吃饭。”
孟老太太满脸不悦,语气不善道:“想起一出是一出,我看她以后也别回来吃了。”
梅思琇抿了抿唇,没回答。
孟渭怀替她说:“晚晚可能是有事耽误了,既然这样,我们就用餐吧。”
孟维夏坐在老太太身边,目光有意无意扫过梅思琇的脸,想起下午在医院里看到的那一幕。她忍了忍,到底没忍住问梅思琇:“她有没有说是什么事?”
对面的孟峤森诧异地望着她,似乎不理解,她什么时候关心过孟渐晚的去向了。
梅思琇也有些意外,不过还是据实回答:“我刚才打电话过去,她和宋遇在一起,估计是约会?其他的我也没问。”
孟维夏暗道果然如此,他们在一起了。
——
宋遇打电话叫阿姨过来一趟,他不会做饭,得让阿姨给孟渐晚煲汤,顺便炒几道小菜,特别交代不许放辣椒。
阿姨过来以后就在厨房里忙活,孟渐晚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宋遇起身到阳台打了两个电话就回来,坐在孟渐晚身边,再次把她的手机拿走。
孟渐晚眉头抽动一下,好脾气道:“做什么?”
宋遇:“你不打算跟我这个男朋友解释一下,你这伤到底是怎么弄的?你别告诉我,练拳击能伤成这样。”
孟渐晚不太想解释,偏过头去不理他。
宋遇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看着自己:“说不说?”
孟渐晚瞪着他,宋遇松了手,孟渐晚拿回自己的手机,按亮屏幕,又按灭,再按亮,再按灭,反复几次后,简单地用两个字概括:“打架。”
宋遇气笑了:“我还能不知道是因为打架?我想知道的是具体情况。”说到这儿,他又想起了曾说过的话,“我以前怎么跟你说的?人外有人,万一遇到身手比你厉害的,你一个女孩子很容易吃亏。”
现在说这些好像已经晚了,宋遇顿了顿,像是有些无力,手撑着沙发,往旁边诺了一个位置,离她远一点,独自生闷气。
孟渐晚看他一眼,他没任何反应,双手抱臂,身上的白衬衫早就布满了褶皱,似乎还沾染了医院里淡淡的消毒水味。
他沉着一张脸,金丝框眼镜泛着冷光,在这色调暗沉的房子里,有点吓人。
孟渐晚用脚蹭了蹭他的小腿,鞋上的灰尘弄脏了他的西裤也没在意:“喂,你生什么气啊?”
宋遇盯着她的脸:“你别勾引我。”
孟渐晚:“???”
谁、谁勾引了?
孟渐晚蹬掉了短靴,爬到沙发上,横躺着休息,也不再跟他说话了。
宋遇看着抵在自己大腿的脚,又看了看她毫无变化的脸色,顿时觉得自己生气一点作用都没有。
两人在客厅里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开始冷战,宋遇就是想知道她受伤的过程,孟渐晚坚决不松口。
直到阿姨过来说晚饭好了,孟渐晚才动身起来,穿着袜子走到玄关,从鞋柜里拿出来一双拖鞋趿上。宋遇不动声色地把她的靴子拎过去,摆放在鞋柜上。
阿姨感觉气氛怪怪的,也没有多问,笑着说:“过来的时间有点晚,汤还没有熬好,先吃饭吧。”
孟渐晚在餐桌旁坐下,沉默地吃着饭,唯一要说的是,她伤的是右手,用左手吃饭很费劲,米饭还可以用勺子挖,吃菜就有点麻烦了。
宋遇余光瞥她两眼,妥协般夹起一片藕递到她嘴边,谁知他这示好的举动并没有换来一颗感恩的心,孟渐晚盯着藕片不肯张嘴。
宋遇想到前几次她也是不乐意吃他夹的菜,气笑了:“孟渐晚,你还真是倔强,亲我的时候……”
为了避免他旧事重提,孟渐晚毅然决然张嘴吃了那片藕,用眼神告诉他:OK,我吃了,你满意了吗?可以闭嘴了吗?
宋遇果然闭嘴了。
接下来的时间,宋遇就边吃边照顾孟渐晚,看见有她想吃却不方便夹的菜就夹给她,孟渐晚也没有抵触。
孟渐晚吃饱了,大概是心情缓和了不少,主动说了宋遇想知道的事:“有人到俱乐部闹事,我就是过去给对方一个教训。”
宋遇耐心听着,没打断她。
“本来我没打算插手,在一旁观战就行,反正狗剩带的人手也够了。”孟渐晚说,“但是对方看我长得漂亮,嘴巴不干不净,后来还说什么想把我搞到手……”
宋遇“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桌子上。
孟渐晚:“妈的,你吓我一跳。”
宋遇:“……”
孟渐晚稳了稳心神,理所当然道:“这种话我能忍吗?肯定不能啊,就跟他们打起来了,那个丁剑鹏拿木板砸我,我挡了一下,没想到板子上有钢钉,不小心就被划伤了。虽然我受了小小的伤,但我们最终大获全胜。”
宋遇不想听后面的战事结果,只知道她被人打伤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