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二十六日是宋遇的生日,也就是圣诞节的后一天,大街小巷的热闹气氛并未消退,各大商场一楼大厅的圣诞树也未撤离,上面挂满了亮晶晶的装饰物。
因为临近元旦,到处焕然一新,入目可见皆是璀璨的灯串、红彤彤的灯笼、色彩鲜艳的挂饰,新年的气氛浓厚。
天气预报说今天傍晚时分有小到中雪,也不知道会不会下雪,天空从早上开始就阴沉沉的,光线暗淡。
之前宋遇在国外,朋友们都没能给他过生日,这次说什么也要“大肆操办”。
所以,“京城十六少”群里一早就热闹起来了,商量怎么庆祝。
赵奕琛:“干脆包个场子,吃喝玩乐一条龙服务!”
燕北:“我没意见,地方定在哪儿?”
顾邵宁:“问问小八想在哪里办。”
楚屿阳:“说了半天都没看到正主出来发话,小八你什么情况?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玩失踪?宋遇”
谁能想到生日当天,宋遇却忙得不可开交,光是上午就开了两个会议,忙到下午一点多才有空看手机。
群里塞满了消息,宋遇大致看了看,几乎都在问他打算什么庆祝生日。
宋遇摘下眼镜放在桌上,仰着头闭目养神,眼眶的干涩渐渐有所缓解,忽然想到孟渐晚还不知道今天是他生日,估计也不会有什么表示。
他手摸到桌上的眼镜戴上,重新看手机。
宋遇单手支着下颌,来回划拉着群里的消息,思索了良久,发了条消息到群里:“不用帮我庆祝了,我和我女朋友单独过。”
赵奕琛:“???见色忘友说的就是你,我他妈都想好包场的地方了,你告诉你这个主角不来?”
宋遇有那么一点小愧疚,仅仅是一点:“我来买单,你们尽情玩,就当是一次普通的聚会。”
赵奕琛刚想骂他不厚道,忽然想起什么,翻到朋友圈,找到几个小时前孟渐晚发的那条动态。
他先是嗤笑了一声,然后把孟渐晚发的朋友圈截图发到群里。
赵奕琛:“你女朋友去看比赛了,你跟谁单独约会呢?”
宋遇愣了几秒,点开他发的图片放大,熟悉的赛场上,几辆赛车刚转过弯道,显然是在赛车现场拍摄的。这条朋友圈没有定位,他暂时判断不出比赛的举办地点。
他忙碌了大半天,忘了问孟渐晚的去向,谁知道她跑去看比赛了?
宋遇不顾群里好友的嘲笑,给孟渐晚拨了一个电话,那边显示手机已关机。宋遇起身走到落地窗边,室内开了灯,非常明亮,外面的天色不知何时变得黑压压,大团大团的乌云翻滚,随时可能降雪。
万一下雪了,飞机不能起飞,她要是在外地岂不是赶不回来?
宋遇蹙了蹙眉,再次打给孟渐晚,结果还是关机提醒。
他烦躁地坐在座位上,看了一眼腕表的时间,还不到两点,但他已经没有心情继续工作了。
宋遇强撑着看了几份文件,时针拨到三点时,他放下了手中的签字笔,准备给孟渐晚再打一个电话。
他刚拿起手机,那边就有人打电话过来,手机在手心里嗡嗡振动。
宋遇看到来电显示是孟渐晚,立刻接了起来,那边的人一副散漫的口吻:“怎么了?”全然不知道有人找她找得发疯。
宋遇声音沉沉:“你在哪儿?”
孟渐晚:“……”
宋遇十次打电话给她有九次都是问她的行踪。
“我在美甲店啊。”孟渐晚窝着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热热的奶茶,嘴巴里嚼着珍珠,说话时带着轻微鼻音,好似刚睡醒,“你问这个干什么?”
宋遇闻言,真真是舒口气。
“那我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手机怎么显示关机了。”他已经坐不下去了,边打电话边起身拿上外套,没拿手机的那只手伸进袖子里,大衣欲落不落的挂在身上,然后换一只手拿手机,穿上另一只袖子。
孟渐晚言简意赅:“我在睡午觉。”
她本来是在打游戏,一直玩到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她就插上了充电器,正好感到一阵困倦,于是倒头就睡,没去管手机。
一觉睡到下午三点,刚刚被陶苒叫起来喝奶茶,她开了机就看到宋遇之前给她打过两个电话。
宋遇:“你那朋友圈是怎么回事?不是在看比赛?”
“你是不是傻?”孟渐晚说,“那是上个星期的照片,我不是跟你说了我去外地看比赛了吗?”
“……”
孟渐晚确实跟他说过,由于她今天发的朋友圈没写明时间,他一时就没往那方面想。宋遇顿了顿,进电梯前对她说:“你待在美甲店不要走,我现在过去找你。”
孟渐晚咬着吸管,眉毛动了动:“你来找我干什么?”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节日,我要你陪我。”宋遇理所当然道。
孟渐晚把手机拿下来,打开日历看了一眼,没瞧出是什么重要节日:“你是不是看错日子了?圣诞节是昨天。”
说起这个,宋遇就想起昨天约她吃饭,她以很忙为由拒绝他了……
天气预报果然很准,还不到傍晚,天空就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刚开始下,一落到地面就融化了,除了一片一片潮湿的痕迹,什么也不剩。
很快,雪就下大了,如片片羽毛在空中飞舞,纷纷扬扬落下来,地上渐渐积了薄薄的一层,踩上去能印出脚印。
这是今年冬天的初雪,店里的女孩子都很兴奋,举着手机拍小视频发朋友圈。孟渐晚没兴趣,注意力在手机上。
忽然,门口传来楚檬笑嘻嘻的声音,含着暧昧和雀跃:“老板,你男朋友来啦!”
孟渐晚听了这么久的“男朋友”三个字,似乎也听习惯了,没有一开始的不适应。她缓缓抬起眼睫,看到从门外进来的男人。
黑大衣衬得他身材颀长,脖子上围着围巾,冷硬的面庞好似奇异般揉合了些。
孟渐晚没动,等着他走到自己面前,她把手机放进口袋里,仰头看着他:“现在能告诉我今天是什么节日了吧?”
宋遇瞧着她,好一会儿,他伸手把她拉起来。
孟渐晚这才感觉到他的手很凉,指尖跟冰柱似的,倒是她的手因为一直待在有暖气的室内,热乎乎的。
宋遇一言不发,拉着她就往外走。
孟渐晚不明所以:“喂,宋遇,你要带我去哪儿?外面冷,我哪儿也不想去,你快松开我。”
“孟渐晚,今天是你男朋友的生日。”宋遇抓不住她,不得已只好说明缘由,“别的节日也就算了,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推了兄弟的邀请跟你单独过,你就这么对我?”
孟渐晚脚步顿了顿,一脸意外,显然没想到是过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她没再挣扎,表情僵硬道:“那你怎么不和其他人一起过?”
他那帮富家子弟不是挺爱玩闹的吗?
“我不说了吗?”宋遇气笑了,“我想和你一起过!”
孟渐晚撇了撇嘴角,语气不自然道:“你和我一起过,我也没有礼物送给你。”她不是小气的人,宋遇要是早说今天是他生日,她就提前准备一份礼物了,现在才说也不知道要买什么。
“我现在就带你去挑礼物,你付钱。”宋遇把车钥匙给了孟渐晚,抬起下巴示意路边停的那辆车,“你来开车。”
孟渐晚看了眼手里的车钥匙,没有拒绝,坐进了驾驶座,她难得这么有耐心,一边熟稔地打着方向盘,一边问他:“去哪儿?”
宋遇感受着似曾相识的一幕,不答反问:“你的文身在哪儿做的?”
孟渐晚一愣,不料他突然问起这个,想了想说:“苟盛有个朋友开了一家文身店,在那儿弄的。”
宋遇说:“带我过去。”
“你要干什么?”孟渐晚余光瞥他一眼,难以置信道,“你别告诉我,你心血来潮要文身。”
“不行吗?”
“行吧,你今天不是寿星吗?你说了算。”孟渐晚是觉得,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未成年,文身这件事还是能自己做主的,便没有多说废话,开车带他到苟盛朋友的店。
店面收拾得非常干净整洁,里面亮堂堂的,没有宋遇想象中那种狭**仄、乱七八糟的画面。
天气原因,店里没有顾客,就一个老板在,不知道员工都跑去哪儿了。不愧是文身店的老板,两条大花臂十分惹眼,十米外都能看到上面盘踞的青龙。
老板跟孟渐晚认识,一见她过来就殷勤地搬来凳子,给她递了根棒棒糖,生生被他弄成了递烟的架势:“孟姐来文身?”
孟渐晚没客气,拆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咬进嘴里,示意身后的男人:“不是我,是他。”
老板刚才就注意到宋遇了,此刻被她提到,他仔细打量了一会儿,挑着眉毛开玩笑道:“你男人啊?”
孟渐晚:“还做不做生意了?笑你妈啊。”
宋遇表情没有绷住,轻咳了一声:“晚晚,别说脏话。”
老板收起玩笑表情,比划了个手势让宋遇坐沙发上,例行问道:“想文在什么部位?你自己提供图案,还是我给你设计?或者,我拿图册过来,让你挑选?”
孟渐晚看着宋遇,宋遇点了下下颌:“文她的名字,锁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