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游乐场玩到很晚才回去,晚饭是在外面解决的,回到家时,家里人正在吃饭,瞧见他们俩如胶似漆的模样,大家心里都欢喜。
梁沅沅看着两人并肩上楼的身影,垂下眼眸,不免响起游乐场里苏粲对自己说的话,没了吃饭的胃口。
她匆匆扒了几口饭,上楼回房间收拾东西。
宋遇给孟渐晚洗了串葡萄,她抱着果盘踱步到梁沅沅的房间,看见门没关严实就直接进去了。
行李箱摊开放在地上,梁沅沅正把一条裙子叠起来放进去。
“明天早上什么时候出发?”孟渐晚找了个凳子坐下来,抽了张纸巾,吐掉嘴里的葡萄籽,“我开车送你。”
梁沅沅蹲在地上,笑着朝她说:“不用,已经跟司机说了,我哥明天不去公司,司机正好可以送我。”
“那好吧。”孟渐晚拈起一颗葡萄咬进嘴里,熟练地挤出果肉,褪下葡萄皮。
梁沅沅蹲得有点累,干脆扯了个垫子坐在地上。
她一边叠衣服一边絮絮叨叨:“在游乐场我没有骗你,我和苏粲没有在一起,他知道我喜欢他,但是拒绝了我。”她哭了一路回来,眼睛红了一次又一次,现在已经好多了,能够心平气和地说出来,“以后可能就是普通朋友吧,也可能没有交集,只是单纯的粉丝和偶像的关系。”
孟渐晚咂舌。
她以为他们两个逛游乐场就证明已经在一起了。
孟渐晚大大咧咧惯了,没有对谁爱而不得,不太懂梁沅沅此刻的心情,也不会安慰人:“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梁沅沅说:“没怎么办啊,就……顺其自然吧。”
孟渐晚静静地吃着葡萄,没话说了。
收拾好东西,梁沅沅把行李箱盖上,拉上拉链拎起来推到床边,又开始整理小包,把化妆品和一些小物件装进去。
她背对着孟渐晚,窸窸窣窣一阵响,声音很轻:“所以说,我还挺羡慕我哥的,第一次追人就能追到手。”
孟渐晚:“……”
梁沅沅耸了耸肩:“我看得很开,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喜欢的那个人刚好喜欢自己,我一开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孟渐晚吃着葡萄,嘴里很甜,却被她说得心里犯酸。
梁沅沅转过身,两只手按住她的肩膀,笑了笑说:“那就祝你和我哥早生贵子,恩爱到白头。”
孟渐晚:“……倒也不必送这种祝福。”
梁沅沅第二天早上就走了,那时孟渐晚还没起床,不过昨晚两人已经道过别了,梁沅沅大小姐放出话来,等她放完寒假回来又是一条好汉。
——
大年三十转瞬即至,阿姨回老家过年了,不过影响不大,林春华和蔡西湘都会做菜,梁如水厨艺不精,但也勉强拿得出手,再不济还可以请厨师到家里来。
吃过早饭,宋遇和孟渐晚两个负责贴春联。
宋遇个子高,不用踩在凳子上,一抬手就能轻轻松松贴好,孟渐晚在一旁负责给他递春联和胶带。
两人分工明确,不到半个小时就把家里里里外外的门框都贴上了,还挂了红灯笼和中国结。
结束后,孟渐晚瘫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仰着头枕在沙发背上休息。
宋遇泡了一壶茶,客厅里茶香四溢,混杂着厨房里炖菜的香气,他倒了一杯茶端给她:“什么时候陪你回娘家?”
“不清楚,我妈问过了,我说不确定。”孟渐晚接过茶杯喝了一口,不太喜欢这茶的味道,有点苦涩。
“那咱们初六过去?”宋遇算了一下时间,接下来几天家里可能会有亲戚过来,而他们也要去拜访亲戚。
“我没意见。”孟渐晚勉强喝了几口茶,苦涩过去后开始回甘,有点让人意外,她挑起一边眉毛,把茶杯递过去,示意宋遇再倒一杯。
宋遇笑了一下,拎起茶壶给她倒茶,特别享受这样的安静。
晚上一大家人边吃年夜饭边看电视里的春晚,桌上摆的都是家常菜,大部分是林春华做的,少部分是蔡西湘做的,梁如水只拌了几个凉菜。开酒的任务没有再交给宋宵征,而是交给了孟渐晚。
她不负所望,轻松打开了酒瓶,一人倒了一杯酒。
趁着大家都在,宋遇说起了自己的打算:“奶奶过完年就别回老家了吧。”他开口说话时,其他人都安静下来,只有电视机还在发出响声,“要想住在这里就继续住,不想住在这里可以跟奶奶一起住郊外的庄园,那里空间大,医疗设施也完善。”
他是对林春华说的,眼睛却看着孟渐晚,想听她怎么说。
孟渐晚早些年就想接林春华来城里住,她一个人在乡下不太让人放心,总是托邻居帮忙照看也不好,人家都有自己的事,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关注一个老太太。家里的医疗条件也是一点,平时头疼脑热还好,出了什么突发状况还得坐车去镇上稍大的医院。
林春华正吃着排骨,话题就转到自己头上了:“哦哟,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住乡下挺好的,这么多年都习惯了。城里也就住几天觉得新鲜,长久我可受不了。”
“我看你这段时间不是挺开心的吗?”孟渐晚回嘴,“怎么就受不了了?难道你在乡下有老伴儿了?”
“你胡咧咧的,瞎说什么呢。”林春华龇牙,举起筷子要敲打孟渐晚的头,被宋遇笑着拦住了。
林春华看着宋遇:“你就惯着她吧,迟早有一天她要上房揭瓦!”
其余几人笑得前仰后合。
“孩子们也是出于孝心,你就别责怪了。”蔡西湘语重心长道,“到了我们这个年纪,能不给儿孙添麻烦就是最好的,你一个人在乡下没人照顾,他们在外面闯荡也没办法安心。听我一句话,过完元宵节,你就跟我回庄园去住,那边空气好也不嘈杂,闲时种种菜遛遛狗,不知道多舒服。”
林春华催促着大家吃菜:“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孟渐晚知道,老太太这是在逃避话题,可也没有办法,只能由着她,毕竟她也不能把人绑在这里。
老太太的想法她心里也清楚,一个人守在老家,无非是因为那里是她去世的父亲长大的地方,她不舍得离开。
一顿饭吃得漫长而愉快,之后就是专心看春晚守岁。
因为禁止燃放烟花的规定,这一片地区安静得过分,家家户户都关起门来自己热闹。透过车窗,能看到遥远的天边亮起星星点点的彩色亮光。
不到零点,孟渐晚就困了,哈欠一个接着一个,靠在宋遇肩上打瞌睡,他用手托着她的脑袋,手臂穿过去给她当枕头,让她靠得舒服一点。
梁如水瞧见了,温柔地笑了笑,轻声说:“晚晚要是困了就回房睡觉吧,我们坐一会儿也要回房间了。”
宋遇:“行。”
他准备抱孟渐晚的时候,她醒了过来,眼皮的褶皱很深,脸上写满了困倦,眼睛里都是茫然。
宋遇动作顿了一下:“困了我们就回房间睡吧。”他知道她平时的瞌睡就特别多,但要是说熬夜,她也确实能熬夜。
比如上次她用电脑看方程式比赛,凌晨三点还精神抖擞,恨不得把车库里新买的机辆跑车挨个试驾一遍。
孟渐晚抻了个懒腰,咕哝了句:“不是要守岁?”
梁如水伸手帮她把脸侧有点乱的头发理了理:“没那么多讲究,困了就去睡吧。”
“那我就去睡啦?”孟渐晚起身,看向一旁的两位老太太。
蔡西湘笑着点点头,反倒是林春华,把手里握了很久的橘子皮砸过去:“你下午不是睡过?怎么比猪还能睡。”
孟渐晚:“……”
宋遇笑了声,拥着孟渐晚上楼。两人进了房间,灯光一打开,孟渐晚趴在床上翘起了双腿,拖鞋自然地从脚上掉下来。
她本来是很困,被吵醒以后跟他们说了几句话又不困了,握着手机抢群里的红包,又在工作群和“吃鸡上分群”里发了几个红包。
宋遇本来想去卫生间给她调水温,听见她手机传出领红包时的撒铜币音效,十分响亮:“刚才不是还说很困?”
孟渐晚坐起来一点,靠着床头,催促着苟盛他们赶紧发红包,她又抢了几个,精神得不得了,哪儿还有刚才耷拉着眼皮下一秒就要入睡的样子。
宋遇笑着摇了摇头,也是无奈,看她在抢红包,他就拿了自己的手机给她发了一连串的红包,相当于刷屏。
孟渐晚眼皮抽了一下,侧过身朝他看过来:“你怎么给我发红包了?”
宋遇想了想回答:“压岁钱。”
孟渐晚心安理得地一个一个点进去收下了,点到最后一个红包时,耳边传来宋遇温润的声音:“奶奶的事,你接下来几天多劝劝,我看她的态度也不是很坚决。”
“嗯。”孟渐晚应了声,“这件事你之前怎么没跟我商量过?”
“我知道你的想法,所以不用商量。”宋遇见她精神奕奕一时半刻估计睡不着,决定先去洗澡,捏住羊毛衫的下摆往上掀,脱掉了上衣,随手扔在沙发上,背过身去从衣帽间拿了套睡衣出来。
孟渐晚视线一顿,把手机丢在床上,撑着头看着他。
宋遇**着上身,手里拿着睡衣,路过床边往洗手间的方向去。孟渐晚挑了挑眉,不可否认她这个老公的身材确实很好,浅灰色的运动裤挂在腰间,松垮垮的,显出窄瘦的腰身,每一道肌理的线条都匀称好看,像是刻意画出来的。
孟渐晚咂了咂嘴,发出了很细小的声音,宋遇走到门边听见了动静,回过头看她:“你刚才跟我说话了?”
孟渐晚没说话,但是对上他疑惑的眼神,到嘴边的“没有”换成了另外两个字:“说了。”
宋遇眨了眨眼:“你说什么了?”他刚才恍惚听见一道轻微的声音,具体的一个字都没听清。
“我说,我想做|爱了。”孟渐晚摸了摸脖子,没半分羞赧,坦然得像是在说“我想吃东西了”。
宋遇眉心狠狠地跳了一下。
孟渐晚一贯都是这么大胆,从来不知道害羞和矜持的意思,往往越是难以启齿的话到她嘴里就成了理所当然,说实话他已经被她震惊了很多次。
至今为止,宋遇可以肯定地说,他没有看过孟渐晚脸红,都是她把别人逗得面红耳赤。
宋遇站在卫生间的门边,鉴于前几次她耍他的经历,他这次没急着过去,反复求证道:“你说真的?没骗我?”
这有什么真的假的,孟渐晚翻个白眼,她就是单纯觉得刚刚那一幕的宋遇很性感,受到了蛊惑,贪图他的美色而已,反正他们都已经领了结婚证,不用负担额外的责任,不睡白不睡。
不过他这副不确信的样子,算是触到了孟渐晚的逆反心理,她没好气道:“骗你的!”
宋遇咬牙切齿,反手把卫生间的门甩关上,隐忍着怒气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我、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