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五日,是孟渐晚的生日。
家里人早就知道了,除了精心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梁如水还亲手做了碗长寿面,味道虽然一般,但心意着实是到了。
孟渐晚嘴上平平淡淡地说着谢谢,心里其实很感动。
吃饭的时候,她先后接到了梅思琇和林春华的电话。
林春华说话时,蔡西湘就在旁边插嘴,两个老太太凑在一起,一如既往地热闹,仿佛现场搭了个相声舞台,你一言我一语,孟渐晚不用开口,光听她们俩说话就够了。
孟渐晚朋友多,手机微信和短信塞满了生日祝福,红包也收了不少。
宋遇看了一眼腕表,已经提前计划好一切:“我把今天的工作都推了,一整天的时间都是你的。”
孟渐晚吃了一筷子面,斜眼看他:“可以,但没必要,你忙你的。”
宋遇正襟危坐,捏着领带结正了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孟渐晚,眼睛仿佛在说“女人,你就等着我给你的生日惊喜吧”。
孟渐晚喝了口汤,从他的笑容里读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冒出一丝奇怪的预感,总觉得他准备的生日礼物不会太正常。
可能是她想多了。
他送的跑车非常符合她的审美,摩托车也是她的心头好,除了那条有点色|情的腰链,他送的礼物都挑不出错处。
孟渐晚没按捺住好奇心,问:“什么东西?”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宋遇再次看了眼腕表,距离约定的送货时间只有二十分钟,“先乖乖吃饭吧。”
孟渐晚吃完了整碗长寿面,在客厅里背着手跟老大爷似的转悠了一圈,摸摸这个花瓶,碰碰那个壁画,百无聊赖。
一阵手机铃声的打断了她的饭后消食行动。
孟渐晚目光精准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他接通了电话,对那边的人说:“好,到了是吗?我跟门卫说了声,直接把车开进来吧。”
宋遇挂了电话,朝孟渐晚伸出一只手:“你的生日礼物到了。”
孟渐晚没有把自己的手交给他,因为她觉得这个动作非常肉麻,她径直走到客厅外面,一辆货车带着不怎么好闻的味道驶进来,还伴随着“咯咯哒”的声音。
孟渐晚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心里的预感越发强烈。
货车停在别墅的主干道上,两边景观树高大挺拔,经过冬日严寒的洗礼后,在春日愈发苍翠。
货车司机下来,笑眯眯地跟宋遇打招呼:“宋总好,按照您的要求总共是两百只,您放一百二十个心,全都是地地道道放养的土鸡,个头不大,肉质鲜美,三黄鸡、乌鸡、山鸡等等都有。”
别看司机说话的时候面上带笑,其实心里满是问号,搞不懂有钱人家的癖好,居然在大别墅里养鸡。
孟渐晚看着宋遇:“鸡?”
“对啊,我以前答应过你的,要在家里养鸡。”宋遇朝司机打了个收拾,让他把车上那些被关了一路的可怜鸡放出来,“你在老家不是很喜欢捡鸡蛋吗?”
他以前确实说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但孟渐晚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荒唐:“家里人都答应?”
宋遇说:“我问过妈,她没意见,反而说以后吃鸡很方便,只是需要杜姨多花点时间打理。至于爸,他向来听妈的。”
“……”
孟渐晚是很喜欢捡鸡蛋没错,可在别墅里养鸡传出去是不是有损总裁大人的英明?不知情的人以为他不是世沣酒店的总裁,而是世沣农家乐的掌柜呢!
这些顾虑她还没来得及说,货车司机就拉开了货箱后面的挡板,一群鸡从货箱里争先恐后飞出来,场面一度非常壮观。
恰在这时,一只鸡迎面飞来,由于宋遇曾有过被鸡追着从村头跑到村尾的惨痛经历,他其实是有心理阴影的,下意识往旁边躲了一下。
那只鸡就飞到他旁边那棵树的树杈上蹲着,扭头啄了下自己的羽毛,或许是憋在货车的车厢里太久,两百只鸡太挤,羽毛就这么被它啄掉了,随着风飘飘悠悠落下来。
宋遇从惊骇的情绪中缓过来,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说幸好不是那种大红公鸡。
而寿星本人目光呆滞,表情僵住,仿佛看到了极度失控的画面,半晌,她仿佛找不回自己的声音,机械般一字一顿道:“宋遇,你到底会不会养鸡?”
宋遇抬了下眼镜,虚心请教:“怎么了吗?”
孟渐晚闭上眼深吸口气:“养鸡是要从那种巴掌大小毛茸茸的可爱小鸡仔慢慢养到这么大的。”
宋遇光想着让她以后有鸡蛋可捡,倒是忘了养鸡的流程,但他这会儿不知道是不是智商没有跟上,脱口而出:“那为什么不直接买鸡蛋?”
孟渐晚偏头看他,咧了咧嘴角:“请问你来孵蛋吗?”
宋遇:“……”
宋遇摸了摸鼻子,淡定地指着那些在别墅里撒欢的鸡:“我买都买了,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
孟渐晚很想说自己不喜欢,但还是昧着良心点了点头:“喜……喜欢。”
果然,宋遇扬唇一笑,觉得一切都值了!
孟渐晚脸上维持着假笑,仿佛在说你开心就好。
宋遇是真的挺开心,送走了货车司机,他紧接着就进行生日计划第二项,带孟渐晚去看漂移赛。
中午两人在赛场附近的餐厅随便吃了点东西,下午的总决赛也一起看了,然后是晚上的项目。
宋遇让司机开车回了一趟家,和孟渐晚一起上楼回到房间,牵着她走进衣帽间,为她找出一条礼服:“穿上它,跟我去个地方。”
孟渐晚这一整天都没有特别叛逆,完全按照宋遇制定的计划来,因为他所有的安排全部迎合她的喜好,为此孟渐晚甚至推掉了苟盛那帮人的邀约。但此时此刻,她看着面前这条明显不是自己风格的晚礼服,心里打了退堂鼓:“我不穿不行?”
宋遇没说不行,背靠着衣柜,低垂着眼看她,哄道:“就当是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要求,好不好?”
孟渐晚与他对视,宋遇眼睫扇了扇,一张冷峻的脸偏做出低眉敛目的表情。她僵持了一分钟,妥协地从他手里接过裙子。
上次穿这么隆重的礼服,还是在梅思琇的软磨硬泡下出席孟老太太的寿宴,她当时没坚持多久回到房间就扒下来了。
宋遇眉梢染上笑意,直勾勾地盯着她。
孟渐晚抱着礼服没动,用眼神暗示他:你还在这里干什么,我都要换衣服了,你能不能直觉一点,非要我直说?
宋遇压根没有接收到她的眼神暗示,或者说接收到了,但是没有读懂她的意思,仍一动不动站在那里,单手插兜,另一只手贴着西服衣襟的纽扣,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地华贵的扣子,一派优雅。
靠他自觉避开是不可能了,孟渐晚抬了抬下颌,指着衣帽间外:“出去等着,我要换衣服。”
宋遇眼睛睁大了一点,略带鼻音地哼了一声:“嗯?”
只是一个简单的“嗯”字,蕴含的意思却是非常丰富——我是你合法丈夫,我还需要回避吗?你身上有哪儿是我没看过的吗?
这些疑问全都止于孟渐晚警告的眼神下,宋遇点点头,做了个“请便”的手势:“我在外面等你,如果需要拉拉链,记得叫我一声。”
他记得这条礼服的拉链在背后。
孟渐晚关上了衣帽间的门,光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脱掉了身上的毛衣和牛仔裤,换上宋遇给她准备的裙子。
酒红色的吊带长裙,除了肩颈和锁骨,其余的地方都被布料覆盖,不过分保守也不过分性感。
一句话来形容:该露的地方露了,不该暴露的地方遮挡得严严实实。
背后的隐形拉链孟渐晚并没有劳烦宋遇,身背到身后轻易够到,拉到最上面,另一只手臂从后颈伸下去摸了摸,确定拉到顶端了。
“我好了。”孟渐晚随口说了声,目光落在旁边从地板延伸到天花板的鞋柜上,高跟鞋不少,但她实在不想穿。
身后的衣帽间门被拉开,宋遇走了进来,映入眼帘的首先是两种颜色的鲜明对比,雪白的肌肤搭配鲜艳的红裙子果然最能刺激人的眼球。当初他在许瞻的生日宴上看她这么穿,他就想着以后让她再穿一次给他看。
宋遇呼吸窒了窒,三步并两步走过去,手落在孟渐晚的雪肩上,将她的身子掰过来。他眸色沉沉,轻叹:“突然不想带你出去了。”
孟渐晚眯了眯眼,身子往后仰,以确定自己能端详到他细微的神情,果不其然,跟他在床上求欢的时候一模一样,无语了。
宋遇俯下头去吻她,孟渐晚偏头避开了:“你让我换裙子就为了这个?”意在调动他的情趣?
孟渐晚一脸“你要是敢说是我就把你从宋贵人褫夺封号降为宋答应”的表情,目光很危险。
“没有。”宋遇笑了笑,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话锋一转,“但是看你穿这个,我就情不自禁。”
那位留学归国的程家小少爷对她一见倾心不是没有道理的,他准备的这条礼服不算多么出挑,既没有抹胸也没有深V、高开叉等让女性身材展露的设计,却被她穿出一股从里到外的性感。
孟渐晚能感觉到身前的男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她往后退了一步,后背刚好抵在了墙上,再无退后的余地。
宋遇指腹蹭了下她的唇,笑得像个诱人犯罪的吸血鬼:“你是不是没有化妆?”
孟渐晚挑起眼梢,不置可否,到底是什么场合还非得化个妆?要是那样的话,她真不想去了。
“没关系。”宋遇看出她的抗拒,笑意深了几分,声音也低下去,像是在说飘渺虚幻的梦话,“哥哥看你嘴巴不够红,我给你亲亲。”
孟渐晚:“……”
要不是他身上没有酒味,她就要怀疑他是不是趁着她在里面换衣服,偷偷喝了一整瓶威士忌。
“宋遇,是你飘了,还是我拿不动刀了?”孟渐晚回击。
“亲完再打,亲完再打……”
他咕哝了句就吻住她的唇,沉醉其中,极尽缠绵。
一排排炫亮的灯管就在头顶上方,好像散发着热气,本是春寒料峭的天气,穿裙子还尚早,孟渐晚却仿佛置身于夏日。
在宋遇彻底失去理智丢盔弃甲前,她及时制止了他,嘴唇果然比刚才鲜红饱满,呼吸间带出气息灼热,频率颇有些急促。
“还走不走了?”孟渐晚蹙了蹙眉,耐心耗尽了,大有“你再这样磨磨唧唧黏黏糊糊我就撂挑子不干”的架势。
“等、等会儿。”宋遇抱着她深呼吸了几次,垂眸间瞥见她莹白刺目的锁骨,再一次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