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人,就会变得卑微?
白宁徽幽邃的眸子,探究地凝视着和曼曼。
他一直以为她是不懂情事的,可这话说出来,让他发现,原来她是懂的。
她是看出了他的卑微吗?
但小可显然还是不懂,抱着手臂不说话。
他是出身不好,但是要让他卑微,他不干。
和曼曼终于体会到孩子难带,她决定祭出每个父母都会用上的那招——
"好好好,你也别管那些了,反正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我和曼曼要带孩子,就得带最好的,你可能觉得读书没用,但‘你觉得’不重要,必须去读!”
小可噘嘴,"好吧。”
答应是答应了,小可又想了想,"但我不能不赚钱,那我能一边读书一边赚钱吗?”
和曼曼点点头,"可以啊,你这么聪明,以后抄个小字条放在身上,空闲就拿出来读。”
这话小可爱听,他也觉得自己聪明。
随后和曼曼牵着白宁徽去了趟书房,给小可写了份东西。
"喏,你给小强,我让他帮你们安排读书的事。”
白宁徽搂着和曼曼,一起目送小可离开。
"你让他转职,那往后凤京的舆论呢?”他调侃道。
和曼曼乐呵呵地笑了,"唉,这种小事我还可以再安排,你说我办个报社怎么样?”
白宁徽接过二月的披风,将她裹住,晚来风起了。
"报社是何物?”
和曼曼像个粘粘虫一样,抱着他走路,"就是……一种读物,上头记载着每日京城里发生的事。”
白宁徽手里搂着她格外满足,神色稍稍有些不解。
"记那做什么?”
"不懂了吧,那上头可以记载很多东西啊,比如国家颁布的法律,或者近来哪个文豪写的诗,亦或天气变化医生给出的建议等等。”
"邸报吗?”白宁徽明白了一些。
"嗯,类似,但我说的是面对百姓的,传播更密。”
"就比如这回花旭尧发生的事,大家都在私下里传谣。”
"如果我在报纸上,写着关于花旭尧本人和他好友的采访,以及有意识地将话头转到有利于他的方向。”
"那么百姓也许会重新看待这件事,就不会产生花旭尧无处伸冤的感觉。”
和曼曼神色变得郑重,显然已经在考虑这件事的可行性了。
白宁徽微微一惊,如果安排小可,是私下里控制舆论,那么,她如今想做的,却是明面上的控制!
只是这听起来有些荒唐。
"花旭尧的事,毕竟是私事,大摇大摆地写在纸上,传递给百姓知道,不是很奇怪吗?”
和曼曼坐在桌前,接过他递来的汤碗,思索着他说的话。
"也许是有些操之过急,但我相信,无关此事的百姓一定会乐意看到别人的八卦,只是当事人兴许会难以接受。”
白宁徽为她布着菜,浅笑着道,"你啊,总是想些复杂的事,脑袋不累吗?”
心中却是默默将这事记下,她说的不过是些小事,但如果朝廷能利用这种东西掌控民心,这才是关键。
和曼曼被他一说,也觉得自己似乎想多了,"好好,暂时不想。”
谁让她连门都出不了,这种事还是先放一放。
小可走后不久,府外就传来小强求见的消息。
和曼曼捂住白宁徽的嘴,朝二月嚷嚷,"让他进来!”
小强倒不是为了小可的事,找教书先生这种事,他在西风扣混久了,还真能安排得了。
"主子,何事屋来了个女子,说是您的旧仆。”
"啊?谁哦?”
和曼曼像兔子一样,嚼着不知名的野草,快快咽下后问。
"名唤香彤。”小强道。
"香、香彤?!”
和曼曼惊讶地看向白宁徽。
白宁徽自己也不知此事,替她擦了擦嘴角道,"大抵是求了皇上让她出宫的吧。”
但见她突如其来,两眼一亮!
白宁徽塞了一大块老参进她嘴里,语气极为严肃,不容分说,"不可能,我王府不收外人。”
她有他伺候,何时轮得到旁人碰她!
和曼曼顿时噘了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强见她为难,主动道,"不如,让小人安排?她说她想留下帮忙,不收银子,小人可以找些事情给她做。”
和曼曼愣了愣,"不收银子怎么成,外头又不像宫里有吃有住的。”
小强点点头,"那主子说给多少,住处的话,小可那再摆张床还是够的。”
和曼曼放下筷子,抱臂盘思。
"对了!可以让香彤教教那些姑娘小子礼仪,他们现在胡乱过就算了,以后都是要堂堂正正的嫁人娶媳妇呢,既然要开始读书写字了,也可以让香彤盯着他们完成功课,类似教习嬷嬷。”
小强听罢,大概明白了,"工钱呢?”
和曼曼摆摆手,"这你和她自己商量吧,看看宫里原本给多少,照样给就行了。”
小强离开后,来到何事屋告知香彤。
香彤失望地叹了口气,"我便猜到王爷不会容我,但也无妨,能为姑娘办事,我也是欣喜的,怎么也比在宫中强。”
她那日去了太医院,才知道王爷带着人出宫了,她紧赶慢赶地也要出宫,却被内务府各种规矩拖了两日。
等出宫后,也知道要去王府,但到了以后,王府门房关得严严实实,根本不接见外人。
那时,她只能走很远的路去住便宜的客栈,无意间想起了姑娘从前开过铺子,随便一打听就打听到了。
好在何事屋的掌柜人不错,居然亲自为她跑了一趟王府。
天色仅剩一缕天光,小强和小可交代后,让他带着香彤回去了。
香彤在梧桐小院里的地位很明显,是主子的嫡系,从前宫中的掌事大宫女,自然也是这院里头最大的管事。
她一来到此处,很快就召集了大伙儿"开会”。
她稍稍将院里来回打量了一番,便沉着脸盯着他们。
姑娘小子们站前排,四个下人站后排。
"我对你们很失望。”
众人面面相觑。
香彤遗憾地摇摇头。
"我知道平日主子不来你们这,你们私下里做事怠慢,采买克扣,得过且过,不管有没有我都能明白,但最过分的是,孩子身上的伤,谁动的手!”
那深深的掐痕,明显是大人干的,不是小孩的打闹磕碰!
从相府被和曼曼调来的小秋,不客气地指着厨房梅婶。
"我我我!那是孩子跑来厨房胡闹,里头有火有刀,多危险!我这才动的手!”梅婶郁闷地解释。
香彤气势凛然,"从前的事罢了,往后,这院里的事通通得听我香彤的,从今晚开始,吃穿用度,一律听我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