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的古木出现在白宁徽等人面前。
"皇兄,我们来此作甚,许愿吗?”
白宁烨好奇地仰头,看着苍天巨树,只觉得阴风阵阵。
"我若说,我要砍了这树,你是否会拦我?”
白宁徽眯着眼,望穿时光,仿佛看到了那年他和这小子,趴在树上刻着心愿——
愿这盛世太平,愿我大辛万年。
愿弟弟事事顺遂,愿父母福寿康宁。
愿哥哥纵情自得,愿妹妹肆意一世。
白宁烨身板一抖,不敢置信的眼睛中透着某些非常微妙的情绪。
"你,为何?”
砍了这棵树,便是砍了这树上,所有的心愿……
白宁徽瞪了他一眼,"说,是否会拦。”
白宁烨半敛眸光,遮下了怨怼,"你先说为何,我再考虑别的。”
"为何?”白宁徽回眸盯着这棵树,"因为曼曼不见了。”
"什、什么?她又不见了?那就去找啊,你们!快去找人!”
白宁烨激动地指挥禁军,却被白宁徽一拦。
"不急,我倒想看看,这棵树,究竟什么来头。”
"不急??”
白宁烨音调拔高地叫了出声,看着他的目光怎么怎么的不对劲。
"本来是不急,可我现在要砍树,你再这么拖泥带水!”
白宁徽一把扣住他的上臂,狠狠拧扯!
"哎——啊啊啊!你要砍树,跟找和曼曼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有这样的哥哥,要女人不要弟弟吗?!
气喘吁吁追来的一痕,见皇上和王爷这是要打起来了,连忙上前解释。
"皇上,姑娘失踪之地留下了一个线索,便是这棵树。”
他只是去准备回程的辇架,就错过了这么多事,向人打听才知道王爷在此处。
白宁烨愣了愣,"真的假的。”
白宁徽甩开他的手臂,嫌弃地剜了他几眼,这才道:
"罢了,万晋鹏,检查树底的痕迹,查看何处有被人动过,就着挖!”
砍树也就说说,就想看看这小子什么态度,没想到他尽跟自己打哈哈!
「持斧断其根」
这句已经表明有东西埋于地下,何况不是自己瞧不上留诗之人,他的确不信砍树之后能出现什么线索。
不过是陷他于不义罢了。
白宁烨撇撇嘴,什么话都没说。
万晋鹏领命后快速派人将树团团围住,地毯式搜查!
"王爷!此处有发现!”
白宁徽如潭的沉目似有波动,策马而去!
很快,挖出一个物件!
"王爷!”
万晋鹏将东西奉上!
那是一个朴素无华的木盒,打开一看,盒里放着一颗抽了嫩芽的莲子,另附诗一首。
「云带雨,浪迎风,钓翁回棹碧湾中。
春酒香熟鲈鱼美,谁同醉?缆却扁舟篷底睡。」
春酒、鲈鱼、莲蓬——春晖潭。
"走,去春晖潭!”
"你们几人,把挖的洞填好再走!”
白宁烨抿着唇指挥完,稍显不快地跟了上去。
"这是做什么!你们不回宫,敢乱跑?!”
马队掀起尘土,冲出围苑大门,刚坐上步撵的白崇元骂骂咧咧。
最前方的白宁徽,忽然一个急刹!
春晖……
白宁徽揉转着那颗带芽的莲子,西垂的阳光将他深邃的身影拉得极长。
这究竟是,谁的主意?
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白宁徽旋身下马!
白宁烨闪烁的目光,随着他高大的身躯移动。
和曼曼回来不过月余,这家伙便养得白白胖胖,比之从前风采更甚,他都想不起来此前那张枯骨般的脸什么模样了。
但见他下马后一路朝着白崇元的辇架大步迈去。
白宁烨剑眉忽然一紧!
"父皇!时至立夏,万物繁茂,春晖潭的青莲必定开得盛极,不如趁此良日,一同前去观赏?”
白崇元先是一张见鬼的表情!
这大儿子是不是中邪了,居然满脸和善地说出邀请他去春晖潭,这种恶心的话!
旋即听到盛极的青莲,白崇元心中一动。
那年烟雨蒙蒙的夏日,青莲绰绰之中,那美丽的背影,至今难忘。
"好,便去看看!”
听到这句话,白宁徽居然也有些意外。
按他了解的亲爹,必定得找他一个时辰的麻烦,然后再在心不甘情不愿的状态下,被他胁迫而去…
不过也好。
白宁徽立即收心,"母后呢?”
"她先回宫了。”
白崇元示意起驾,随意回了一句,自己先行出发。
白宁徽眸光闪过不悦,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白家几人这一系列操作,搞得各大官员满脑袋懵,不知道这父子究竟关系是好还是不好,反正都跟着一道前往了。
白宁徽在前,白宁烨在后,驾马绝尘,很快就超过了白崇元,第一个到达春晖潭。
路上,百姓们惊慌退避,见到是皇家的队伍,又不怕死地聚上来瞧着!
"往日狩猎结束,皇上宣布结果与民共襄,随后回宫,宫里会把得来的猎物烹煮好分给百姓,可今日总感觉不对,这队伍不是朝着宫里去!”
"何止啊!你们瞧瞧这街面上紫纱飘然,盛世之景,一看就是有大事要发生!”
"不管了,不是回宫的话,那我们可以跟去看看啊!”
"对!我们快去!”
很快,百姓们一波又一波朝春晖潭蜂拥而去。
春晖潭虽说只是个潭,但并不仅仅而已。
它坐落在凤京最南面,一个开放的庄园里,四周有宜人的美妙精致,还有各种农舍酒肆,是凤京富人时常来休憩的地方。
此处占地不小,却还是头一次涌入如此多的人马。
白宁徽驭马停在潭边,居高临下地看着巨大的莲叶下,绿藻正缓缓荡开。
顺着涟漪的相反方向,白宁徽下马,一步一步踩上石拱桥。
"老者,你是否该告诉本王什么?”
他双手负后,眼神垂入莲叶下,那摇摇摆摆的扁舟上。
一个头上盖着笠帽的老头,好似被惊醒般抖了抖身子。
"唉~”他打了个哈欠,"春晖潭,春晖潭,自然是与父母陪伴而来。”
白宁徽冰冷的脸,浮现一抹果不其然。
可他却故作恼怒。
"你可知本王父母乃何人!”
老头翻了个身,"你自称本王,父母自然是元帝元后。”
"既然知道,便该明白,他们二人是不可能来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