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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希,喝杯水休息一会儿吧,天色也已经黑了,可以下班了。”易潇竹站起身来,晃了晃肩膀和脖子。
“不了,我争取再把这两段写完。要不然你就先下班吧,你也累了。”何希抬头望了一眼易潇竹,然后继续“噼里啪啦”地在键盘上打着字。
易潇竹摇了摇头,没有打扰她,在藤椅上安静地扶额休息着,看起来的确有些疲惫。
等何希好不容易结束今天的任务时,已经接近十点了。
夜晚华京的街道上灯火通明,霓虹闪耀,路上的车辆川流不息,行道上的行人穿梭如织,好一派热闹的夜生活景象,犹如白昼。何希和易潇竹并排走在马路两旁的人行道上,散步走回学校。
“不好意思啊,害你也下班这么晚。其实你不用等我的。”何希满脸歉意地说。
“晚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回去呢。”易潇竹说:“再说,和你一起散散步也很好啊。”
何希腼腆地笑了,易潇竹也面带笑意地看着她。
“华京的夜景真繁华。”何希感慨道:“只是,我的钛合金眼有被各色绚烂的华光闪到睁不开。”
“大概是博物馆那一片儿有点暗,突然间闯进这一片灯火通明的高亮区,你的瞳孔有些不适应吧。”易潇竹说。
“也许吧。也许也是今天眼睛有些疲劳的缘故。”何希说着,隔着眼镜揉了揉眼睛,又用两根纤细的手指支起眼镜揉了揉鼻梁骨。
“戴眼镜累吗?”易潇竹问。
“累,眼睛会累,鼻梁也会累。但是没有办法,五百度的眼镜,摘下来眼前就一片模糊了。”何希目光慵懒,沉沉地探了口气。
“那你摘下眼镜来歇一歇眼睛和鼻梁吧。累一天了。”易潇竹说。
“不行,走着路呢,太不安全了。”何希笑着说:“你不晓得近视的人没有了眼镜,看到的是怎样的魔幻世界。”
“不如你把眼镜交给我。”易潇竹提议道:“把你也交给我。”
“啊?!”何希托了托眼镜,瞪大眼睛望着易潇竹,心脏不知所措地扑通扑通狂跳起来。
“哦,我的意思是,我帮你拿着眼镜,你呢,可以拽着我的外套跟着我的步子走,让我负责你的行进方向。”易潇竹温柔地看着何希,认真地对她说。
“啊——不用了——”何希脸颊又发起烧来,还好有这一会儿通红一会儿亮蓝的变色霓虹彩光浓浓掩盖了她绯红的面色。
“相信我,我会给你带好路的。”易潇竹说。
我没有不相信你啊,我是不相信我自己。何希在心里面说,但她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言语。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很远。突然间,在人潮拥挤的一条美食街口,何希停住了脚步,把她的眼镜摘了下来。
一双目光如水的眼睛没有了遮挡,漂亮地展现出来,鼻梁因为没有眼镜拦截而比挺挺地亮了出来。那双柔和而动人的眼睛朦胧地望着易潇竹,令他心里一颤,牢牢地被那双美丽的眼睛锁定了。
“我现在把眼镜交给你,还可以吗?这条街人很多,难度很大哦!”何希对他说。
“可以。这条路上的你,我负责到底。”易潇竹的手轻轻接过何希的眼镜,突然感觉它有千钧之重。
何希摘下眼镜,眼前的远景立刻被揉碎,红黄蓝绿的各色霓虹灯像融化了似地被涂抹到一起,填充进黑色的浆糊里。在看那路灯,强烈的灯源居然被拉扯成了放射状,随着何希瞳孔的调节一闪一动。
“放松一点。”易潇竹对她说。
何希转过头来,冲易潇竹点点头,却一下子被易潇竹的英俊的脸庞吸引住了。
摘掉眼镜,用近视的裸眼去看易潇竹时,何希眼前他的仿佛被加了十八层滤镜,简直是朦胧而梦幻,白皙的肤色和清秀的五官显得愈加迷人,高高的鼻梁和长长的睫毛撑起他无懈可击的侧颜。简直是帅得有点不真实。
天哪,这到底是个高贵迷人的王子,还是位清秀俊逸的仙人啊!
何希扭过头去,牵住易潇竹的外套,放松眼睛,全盘接纳了周边模糊的一切,像醉了似的,带着疲惫的眼睛和沉重的双腿跟着易潇竹慢慢走着。
这条路上人很多,摘掉眼镜的何希依旧能够提前机警地躲避周围的行人,因为近物她依然能看的清。
走过了这条拥挤的美食街,易潇竹出示学生证明,带着何希穿过大门,进入到校园里面。
“现在终于安全了。”何希松了一口气。
“那么现在,不如升级一下规则可以吗?”易潇竹问。
“怎么升级啊?”何希眨眨眼睛问。
“闭上眼睛跟着我走。”易潇竹说。
“那可不行,那样太没有安全感了。”何希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校园里面很安全啊!人行道上坦荡无人。来回穿梭的自行车不会伤到我们。”易潇竹说。
“可是人行道上有树,会绊倒人,还有坡会颠到人,还有台阶会绊倒人。不行不行。”何希又把手摆成了拨浪鼓。
“但是这次对你的保护也升级了。”易潇竹神秘一笑,然后轻轻握住了何希的手。
何希下意识地猛地往回抽出手来,不好意思地垂下眼帘。过了一会儿,她又轻轻地把手递了过去。
“准备好了?”易潇竹温柔地问。
“嗯。我闭上眼睛啦!”她说。
易潇竹轻轻地牵着何希的手,带着闭上眼睛的何希在校园里面慢慢往前走,时时模仿车载导航的声音向她提示路况。
起初何希还频频地偷偷睁眼瞧一下路,后来慢慢地何希便放松心情,平静地跟着易潇竹的提示慢慢往前走。
何希闭上了眼睛,没有了视觉的输入,仿佛其他感官变得更加灵敏起来。
她听到校园里的冬风穿过树林呼啸着卷入耳旁,听到两双脚此起彼伏地轻轻地叩在地面上,听见易潇竹醇厚的声音温暖地在耳边回荡,身边一切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
她感受到易潇竹的手热切而有力地握着自己的手,她感受到他的掌心紧紧地贴着自己的掌心,将融融的暖意注入,她感受到他长长的手指叩在她手背上,时而轻缓地颤动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