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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李年年。”母亲逼仄地看着年年，那咄咄逼人的目光使年年的心脏七上八下得胡蹦乱跳，两片嘴唇条件反射似地哆嗦起来，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是吧，年年。”秦少扬看着李年年，一脸的期待和鼓励。
“随便啊，我都可以。”李年年低头怯怯地说，在夹缝中求生存。这句话是她以前在家里一贯的说辞，自从上了大学已经好久没有用过了，在面对母亲的严厉逼问之下又从她的语库中被重新启用了。
“还是我家年年听话。“都可以”就听我的！好好复习，断了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母亲恢复了笑容，让年年紧绷的心脏终于缓冲到了安全区。
“这算什么回答?我都帮你到这一步了，你还怂！”秦少扬一头雾水，眼睁睁看着年年被她母亲霸道地牵走，朝她们的背影喊着吼着也叫不回年年来。
此时的年年感觉自己终于安全了，还好一切都回的去，还是熟悉的母亲，还是听话的自己，还是那个完整的世界。只是，以前自己的内心是没有任何波澜的，现在，心好累，好难过。熟悉的亲密关系，好像回去了，又好像再也回不去了。
“我还真没想到你也会谈恋爱。”母亲边走边生气地说:“你没听人家说吗，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丢不丢人啊……@?；%#$……”
李年年被母亲拽着往前走，面无表情，一言不发，根本不想听母亲在说什么。
“尽快分手啊，年年！听到没有！跟你说话呢！”母亲停下脚步来，拽了拽年年的袖子。
“妈，对不起，我该分手的，是你。”说完她从母亲手里抽出手来，转身向远远跟着他们的秦少扬冲过去。
秦少扬正暗自伤神，突然发现李年年像只斗牛一样冲过来，猛地吃了一惊，不自觉地做出了防御姿态，侧着她冲来的方向一躲，没躲闪过去，重心不稳，被年年圆圆的身体一下子撞歪，不小心就被扑倒在地上。
年年妈妈被惊呆了，一面捂脸一面念叨着:“我的老脸都被丢尽了哦……还好是晚上外面人少，这要是大白天的，我简直没法活了，自家女儿调教成这样，哎呀……”
如果说不以结婚为前提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那么恋人在公众场合接触那就是……当街耍流氓，年年妈妈捂脸飞快地逃离“车祸”现场。
年年和秦少扬从地上爬起来，来不及拍打掉身上粘的泥土，在后面小跑着追着年年妈妈。
“妈，大晚上的你要去哪啊！”年年在后面焦急地喊着。
“我管不了你了，听你的，分手分手，我要坐火车回家！”年年妈的步速丝毫不减，连跑带走地到了校门口，她大手一挥，搭上一辆出租车就开走了。
“还追吗?”秦少扬问。
“怎么不追，那是我妈?被我起气跑了！都怪我！”年年边飞奔边大哭不已，大滴的眼泪滑到圆润的下巴上聚成水柱淌下来。
“我和我最后的倔强……”年年的手机响起来，她也顾不得接听了，和秦少扬搭上出租车就追赶母亲。上了车后，她才把手机拿出来看这没完没了的电话是谁打的，居然是妈妈。
“年年，我去火车站，别追了也别来送，我回家了，我不再管你了，以后你照顾好自己，你这孩子老实，凡事多留个心眼儿，别被人骗了……”
听完母亲的话，鲶鱼放下电话，难过地哭成了泪人。
出租车掉头把鲶鱼和秦少扬送回了学校。这时候，星星都稀了，月亮都快落下了，只有校园里影影绰绰的树枝间还传来猫头鹰的叫声。
“回宿舍好好睡一觉吧。”秦少扬说。
“我想和你走一走，行吗?”鲶鱼擦干眼泪问。
“奉陪到底。”秦少扬说。
两人并排漫步了很久，鲶鱼才轻声问:“喏，你看到了，我从小被我妈安排好一切，没有自主权，我是这样一个懦弱无能的我，你还看得起我吗？”
秦少扬不回答，反问李年年:“我爸妈都是中学老师，我家虽不富裕，但我从小衣食无忧，无欲无求，现在就想做个县城小公务员，我是这样一个没有拼搏精神的我，你看得起我吗？”
“不会啊。我父母就都是公务员啊！我母亲在街道办事处工作，每天都有街坊邻居因为各种各样的事务来找她，虽然有时候她很累很烦，但我见过她为别人答疑解惑的样子，为居民倒水的样子，扶老奶奶的样子，发传单宣传政策的样子，真的是浑身散发着服务者的光辉，比她平日里唠唠叨叨的样子美一百倍！只要你真心愿意从事一份职业，这有什么不好?”鲶鱼说。
“过去的我们已经过去，只要我们真心愿意接纳彼此的现在和未来，不就好了吗？说什么看得起看不起呢？”秦少扬牵起鲶鱼的手说。
“如果不是我妈妈逼我考公务员……”鲶鱼叹了口气说。
“怎么?”秦少扬问。
“我就真的很想当公务员。”鲶鱼接着说。
“哈哈哈哈……”秦少扬的笑点突然被戳中，笑个不停。
“不许笑！”鲶鱼哭笑不得地说，最后连她也跟着笑了起来，笑自己这孩子气的话，笑自己这迟来的叛逆。
“你是说因为你妈妈让你考公务员，你就不想考公务员了；其实你心里很想考公务员；如果你妈妈不让你考公务员，你就一定去考公务员了。”秦少扬止住了笑声说:“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没错！”鲶鱼点点头说。
“你这个傻孩子啊！”秦少扬轻轻推了鲶鱼的脑门一把:“想做什么就去做啊，何必拿自己的工作选择去和家里人赌气呢！”
“我知道！”鲶鱼说:“所以我现在已经决定要继续备战省考了，这一次，为自己！”然后她又默默地念叨了一句:“可是，考哪儿呢?”
“考优城吧，那儿位于我们两县中间，是a省最美的县城。只要我们去往同一个地方，我们的恋爱期就能无限延长。”秦少扬说着举起掌心。
“好！相约优城！”掌心相击，发出清脆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