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除夕那日,天晴。
院子门口放了一把长凳,戎黎在贴对联。
“正了吗?”
徐檀兮扶着凳子,仰着头看:“再往左边一点点。”
戎黎往左边移了点儿,回头看徐檀兮。
她点头:“可以了。”
戎黎把横批贴上,抚平纸面上的褶皱,红纸的颜色沾了他一手。
他从长凳上下来,徐檀兮把手帕递给他擦手。
隔壁的秋花老太太也出来了,捧着一副对联瞧了又瞧:“檀兮啊,哪一张贴右边?”
徐檀兮把卷着的对联打开看看,尾字仄声,是上联,横批从右到左,上联在右。
她把其中一张抽出来:“这一张贴在右边。。”
廖招弟凑上去看了眼:“我去搬梯子。”
她大着个肚子不方便,老太太又年事已高,。
戎黎说:“给我吧,我来贴。”
小镇的远门都建得很高,他搬了长凳过去。
徐檀兮摇了摇凳子,看放没放稳,等戎黎站上去了,她就在旁边扶。
“戎黎,”她说,“你帮笑笑把窗花也贴了。”
戎黎在往墙上涂浆糊:“哦。”
秋花老太太笑出了牙龈:“阿黎小时候也这么乖。”
午饭过后,阳光最好,气温也不冷,徐檀兮特地挑这个时间给戎关关洗澡。
过年小孩子都要穿新衣服。
戎关关洗完澡,穿着新衣裳出去“招摇过市”了。
“小栀子姐姐,”他转了个圈,“我的新衣服好看吗?”
毛衣是红色的,喜庆。
棉袄是荧光蓝的,好看,就是不耐脏。
鞋子走起路来会发光,超级炫酷。
小栀子好羡慕他有会发光的鞋:“好好看。”她也转个圈圈,“我的好看吗?”
五六岁的小姑娘扎着羊角辫,穿着粉红色的裙子,笑得天真无邪。
戎关关捂着嘴笑:“也好看。”
晌午过后,徐檀兮去李银娥家包饺子,戎美丽和笑笑也在。
没一会儿,包的饺子就铺满了垫了干净木板的旧竹床。
李银娥洗了一叠硬币出来,往旧竹床一看:“这是谁包的?”
两排饺子,可以用遍体鳞伤来形容了。
戎黎不吭声,徐檀兮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戎黎包的。”
戎黎不觉得有问题,味道好就行了,吃得又不是样子。
李银娥坐下一起包:“馅儿放太多了,都撑破了,下锅会煮散。”
戎黎就少放点馅儿。
李银娥又说了:“你这是包馄饨呢?”
戎黎:“……”
“哥。”刚好,戎马生拖了把椅子从屋里出来,晃了晃手机,“玩一把?”
“我去洗个手。”
戎黎不包饺子了,打游戏去。
戎关关从外面回来了,穿着荧光蓝的棉袄,好fash,他踮起脚,围在桌子看大家包饺子。
“银娥婶婶,”他是十万个个为什么,“为什么饺子里要放硬币?”
李银娥说:“因为吃到了硬币来年就会财源滚滚,赚大钱。”
但是徐姐姐包的没有放,笑笑嫂嫂包的也没有放。
戎关关不懂了:“那为什么不全部都放?大家一起赚大钱不可以吗?”
这可把李银娥问住了,她仔细想了想,有道理啊。
“那我多包几个。”
戎关关笑得像朵花:“那花生呢?也是赚大钱吗?”
“健康长寿。”
“糖呢?”
“甜甜蜜蜜。”
戎关关问题好多:“枣子和栗子呢?”
李银娥瞄了瞄戎黎,又看了看徐檀兮,暗示得简直不要太明显:“早生贵子。”
打游戏的戎黎抬了下头。
戎关关用手指摸了摸桌子上的面粉:“徐姐姐,我也想包。”
“我教你。”
徐檀兮带戎关关去洗手,然后教他包饺子,跟他哥哥一样,包得像形状奇怪的馄饨。
半个小时不到,游戏已经打完了四局了。
“那个,”戎马生笑得略尴尬,“哥,我不玩了,手太冷了,我进去烤烤火。”
这段位掉得他心疼啊。
戎马生遁了。
戎黎自个儿玩,新一局,他跳了P城,刚下降落伞,就被别人击毙了。
他习惯性德一脚踹在桌子脚上。
先是咣了一声,然后嘎吱一下,桌子脚断了,桌上一盆面粉、一托盘饺子、两只装水的碗都掉在地上,面粉洒了,饺子脏了,碗碎了,风一吹,面粉到处飞。
“……”
集体安静。
每个人都接了一头面粉,一下子一起“白了头”。
戎关关抹了一把脸:“哥哥,碗碎了。”
戎黎立马看向徐檀兮:“我没用力。”真没用力,他辩解,“我就很轻地踢了一下。”
李银娥被面粉呛得打了个喷嚏:“这桌子老化了,不抗踢,没事儿,碎碎平安,碎碎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