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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夫人看李清越停下针灸，便看向李清越：“我女儿她……”
“生病流的血暂时止住了，至于后续恢复的如何，要看甘草什么时候熬成汤给病人服用，服用后的反应如何。”李清越平淡的开口。
相比救治存了死志的病人，她更喜欢救求生意志强烈的重症病人，因为那样的病人会因为一丝希望就拼命的活着，而存了死志的病人，反倒会不配合看诊，让本就严重的状况，变得更严重。
当然，还有可能意识已经恢复。却不想醒。
就如同这位金府千金。
她刚刚以银针度穴，帮对方控制了马钱子毒蔓延，甚至逼出一些毒，按照以往的状况。病人应该会醒过来，可事实上，病人却没有醒。
这就只剩下一个可能。
那就是病人自己不想醒。
金夫人点头，赶忙催促下人快速熬制甘草的汤药。
李清越看着床上的金府千金，不经意间开口：“金夫人，既然秘书丞府同度支府差距这般大，为何两个府邸会定下亲事？”
金夫人顿了一下：“说起这亲事，其实是我家老爷在十年前为暖儿定下的。”
李清越却是一顿。
这时间还真是巧。十年前，可是如今的秘书丞金大人，可能修改过淮南军军器军粮运送时间的时候。
“原来是十年前定的，是不是你们两个府邸十年前差距还不那么大？”郑大夫开口。
金夫人听到郑大夫的询问也是摇头：“那时候，度支金大人已经是六品军器监，而我家老爷不过是八品的敕令所删定官，整整差了两个大品级。”
“既然那时候就有所差距，怎么会定上亲事？”郑大夫询问。
李清越也看向金夫人。
“其实我也不知道。”金夫人回忆着过去的事情：“那时候，我家老爷突然回来就同我说他给暖儿定了一门亲事，据说还是如今的度支大人主动提及，我家老爷才应下的，而我听着这亲事不错，便没反对，谁想到，就变成如今的模样了。”
金夫人说着又哭了起来：“虽然对方府邸门楣都比我府上要高，但我也不是非要我女儿定这样的亲事的，毕竟暖儿是我第一个孩子，若是早知道会有这样的情况，我说什么也要让老爷拒绝了这门亲事，如此暖儿也不会因为对方是定了亲事的人，轻易相信对方，最后闹得如此下场，却反到被人用污言碎语退亲了。”
“这事情，我至今都还不敢告诉我们老爷。”金夫人看着床上的金暖伤心到极点：“都怪我。都怪我这个当娘的，意志不坚决，又被对方的府邸门楣迷花了眼。以老爷对暖儿的疼爱，若我当时坚决拒绝，和老爷说齐大非偶，说不得这件事情就有缓转余地，偏偏我当时还高兴这么一件事情。”
金夫人用袖子不断抹着落下的眼泪。
李清越摸着脉枕。
所以十年前，除了上骑都尉运送淮南军的军粮物资，运送时间上似乎被人改了外，当时还是军器监的度支金大人还主动和还是八品敕令所删定官的金大人定了儿女亲事。
“金夫人，既然你们两家府邸能定下亲事，当时你们家老爷和度支大人的关系应该不错才是？”李清越不经意间开口：“若真有问题。两家人直接见面开口，说不得能解决。”
“好什么，这么多年，我都没怎么见过度支府的夫人，更不见我家老爷和度支大人有什么交流，反倒是女儿定亲后，我家老爷就日日心情不好，还放弃了之前的官职，硬生生又在京中侯了一阵子官职，如今这秘书丞，也是当时等了三年才等到的。”金夫人开口：“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为此事如此难过。我这个当娘的应该感觉到不对了才是，那度支府很可能早已经看不上我家。”
这片刻，甘草的解毒汤终于熬好了。
金夫人赶忙给金暖喂甘草汤。
因为病人处于昏迷的状况，这汤药很是难喂。
或者该说，给金府千金喂药，比之给正常昏迷的人喂药都要难，几乎是喂一口吐一口，几乎没有喂进去的。显然，如今还处于昏迷的金暖可能知道外面的状况，所以并不想喝解毒汤。
而金夫人眼看汤药喂一口，吐一口，根本喂不下去，整个人都崩溃了：“大夫，我女儿这般喝不下药可怎么办才好，会不会这样一直喝不下去，然后，然后……”
最坏的结果，金夫人说不下去。
最终想到郑大夫，看向郑大夫：“郑大哥。你是这位大夫的师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女儿喝汤药的？”
郑大夫沉默。
毕竟病人不想喝的话，这药便很难喂。
除非不在意病人的死活，直接给病人灌汤药。但这很可能会呛到气管之中，一个不小心，可能会直接要了病人的性命。
金夫人得不到应答，绝望茫然：“难道我现在只能派人将我家老爷请回来。告诉他暖儿快不行了，然后等着看暖儿一点点失去生息不成，暖儿可是老爷最疼爱的女儿。”
李清越顿了顿，上前接过金夫人手中的汤药碗：“金夫人，不然让我喂喂试试。”
金夫人眼睛一亮，赶忙点头，满怀期待的看向李清越。
希望李清越有什么办法能将汤药喂进去。
李清越坐到床边，缓缓的舀出一勺汤药送到金暖嘴旁，并没有立刻塞进对方嘴中，而是平淡的开口：“金姑娘，我知道你有意识，应该能感觉知道这周围发生的事情，也知道我们如今在给你喂马钱子的解药，你真的不喝解药吗，真的忍心看你母亲眼睁睁看着你死亡，承受丧子之痛吗？”
金暖眼皮下的眼珠缓缓的动了一下。
李清越将药汤送入对方嘴中。
药汤还是滑出。金府千金并没有喝下去。
李清越擦了擦流出的药堂，重新舀出一勺汤：“你现在或许感觉还不明显，但是再过一个小时，你就会发现自己慢慢无法呼吸，整个人越来越难受，直至整个人衰竭而死，这种死亡最可怕之处，是你的意识无比清醒。你能感觉到自己的虚弱，自己的变化，感觉到亲人的痛苦的嘶声力竭，却已经没有机会后悔，因为吃解药已经来不及，你真的愿意承受这般痛苦剥离的死法吗？”
“特别是害你的人，却不会因为你的行为有一丝损害，甚至可能过的更好，毕竟没人知道对方对你做了什么，对方可能会安然的过着更好的日子，反倒你的亲人要因为痛失亲人伤心，你甘心吗？甘心连报复都不曾，就这般死的悄无声息吗？”
金暖的手指直接动了一下。
李清越将汤药送入对方嘴中。
这一次，金暖没再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