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东阳也是有所感触,他去过太多的地方,大场面见多了,凄惨的场面他也见过不少,但也没想到贫民窟的生活这么残酷。
街道上偶尔也有一些少年人经过,可他们看起来和那些老人没有什么不同。但在那些年轻人的身上,依旧是死气沉沉。
夏东阳看到的,全是那些麻木不仁的民众。他们的眼中没有生气,没有希望,也没有任何野心和斗志。
野心是一个贬义词,但在很多时候,它却是一个人上进的动力。如果人连一丝野心都没有,那么就和动物没有什么区别。
这些少年从城外的树林中,捡回一捆捆生火用的干草或者干柴给自家人用。
而在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夏东阳的儿子却天天在吃着肯德鸡,玩着游戏,或者天天和朋友们在外边疯跑。他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生活的压力,也不知道什么叫做生存的艰难。
夏东阳走在贫民区的泥泞小道中,地面泥泞倒不是因为下雨的关系,而是道路两旁的居民,将生活废水倒在路上的原因。
这里没有污水沟,也没有下水道,人们洗澡,做菜等产生的生活废水,都会往道路上泼。而且很多小孩,只要有尿意就直接在家门口就裤子一解,把充满骚气的黄尿就地洒在家门的小路上。
“这里的环境的却是恶劣至极,简直不是人住的地方,不过为了得到傲家的帮助,再困难我也得忍下去。”夏东阳心中下定决心道。
当即方天行告别夏东阳,离开了贫民窟。夏东阳父亲是跨国公司的老板,他自小在衣食无忧的环境中长大,立志活出个美丽人生。他想把上一代留下来的产业发扬光大,未尝没有超过先祖的意思。
话说夏东阳住进了一间板房,防雨挡风还能休息,还算满意。可随着天渐渐黑下来,夏东阳偶尔走出板房透气,寒风袭来,他本能地打几个寒颤。看看远处春意融融、灯火通明的样子,夏东阳心里颇有些感慨。
夏东阳看着自己现在住的板房,阴冷潮湿,再想着此刻柔和的灯光下围坐在餐桌上的人们,让夏东阳感慨万千。
其实夏东阳心里没有半点在受罪的想法,真的是一种生**验,就像上午爬山时看到的运输民工、擦洗栏杆的清洁工一样,那样是他们的常态生活。
板间房十来平米,阴森黑暗,除去一张床,勉强可以转身。三十多摄氏度,无空调,为了省电费,索性电扇也不开,房间潮湿闷热得像个蒸笼。床板因为受潮发胀,一晃动便有成群的木虱蹿出来。
夏东阳身高一米八,躺在这样的上铺,像进了一口木棺材。而且他总觉得屋子里似乎被一种奇怪发酵的酸味缭绕着。
以往他每周都在这上面跳探戈,却从来没留意原来这木板还可以用来打地铺,夏东阳捡了几块泡沫垫背,还是睡不着,干脆不睡了。
折腾了一会,大概是疲倦,夏东阳在贫民窟的第一个晚上往往在半梦半醒中过去了。没有任何娱乐,夏东阳有点郁闷。夏东阳平时喜欢运动,高尔夫、红酒、游艇。可是在这里,什么都没有。
在贫民窟人看来,此刻的社会阶层早已经固定,穷人上升的通道早已没有了,社会腾飞期已经远离了。许多人都想念从前的时候,那时大家差得不远,社会还没有那么现实,只要卖力工作总能回报丰盛。
而现在,随着社会阶层固定,上下分明。底层人越来越像干巴巴的咸鱼,受尽各种倾轧。再努力也是原地打转,找不到翻身之日。
他们面临一个抉择,是老老实实的活,还是争取那渺茫的机会。很多时候,他们选择前者。于是,贫穷像世袭,遗传到下一代,永远无法改变。
可是政府只是强调个人努力,要自力更生。可是许多年轻人向上流动困难,掉进无法改变命运的轮回。而这个命中注定也越来越压得贫民窟的年轻人透不过气来。找工作难,找人结婚难,已经是贫民窟里的年轻人普遍面对的困境。
但另一面,作为生活在贫民窟的人,他们试图作为一个独立群体发出呐喊。
夏东阳旁边一户是一对单亲母子,很早的时候,母亲便出门打工。她的儿子睡到天亮,夏东阳起床后跟他打招呼,小朋友却警惕的说道:“千万别动我的钱,若你偷我的钱,我们就不欢迎你们!”
他指的钱,是藏在自己枕头底下的几块钱。这个孩子,在贫民窟生活了六七年,这孩子甚至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而这样始终困在贫民窟,不敢迈出去的实在太多了。在他的世界中,几块钱就已经是很多的钱了。
正在夏东阳不知道说什么,尴尬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大毛,我看他来历不凡,人家那里会贪你那两个钱。”
夏东阳抬起头,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走来,只见对方的目光中毫无沮丧颓废之色,满是诚挚的微笑。
“兄弟,有好差事给你做,有没有兴趣和我一起去干活。”那人对夏东阳说道。
夏东阳也想体验一下穷人的工作是什么样的,于是便答应了。可一到工作地点,夏东阳一下子愣住了,这工作竟然是去扫大街。
夏东阳是商人,平时人脉极广,这次做这样的工作最怕被熟人遇见,还好这次他穿了清洁工的衣服,三尺之内都无人敢靠近。夏东阳到餐厅,商店里面用洗手间都会被拒之门外,夏东阳觉得自己简直人见人嫌。
夏东阳不敢买东西吃,因为没有钱。想起前不久,作为大老板,夏东阳还在对于最低时薪高谈阔论,“再给底层工人涨工资,企业家们都活不下去了。”
夏东阳当了一天的清洁工,下班后捧着便利店的盒饭,嘀咕道:“原来一小时十块,也根本不够生活。”
接下来下午还得去餐厅打工,夏东阳可以说是这两天把一辈子的碗都洗了。
“这一次真是死去活来。”到了傍晚,夏东阳可算回过神来。他试图回到楼道间的厕所里洗个澡,没热水,就捏着水管站在茅坑上冲凉,突然间楼上抛下一盒吃剩的方便面砸在不远处。
灰溜溜的老鼠们嗖嗖地从莫名的角落钻出来,在他面前抢得欢实。从此夏东阳再也不愿进那间厕所了。
到中午,夏东阳简直快歇菜了,想翻白眼,饭也吃不下,他对带他来的那人说道:“这活也太难做了,明天能不能换一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