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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了梁好被救下的消息,留在队里的傅强和关海滨总算是松了口气。尤其是傅强,他脸色铁青,直到此时才稍微有所缓解。
“项队长在外面等了你很长时间了。”关海滨拍了拍傅强的肩膀。
项尚明站在傅强对面,他微微的低着头,曾经的锐利的鹰眼心虚的游离着,此刻,从不曾示弱的他此刻不得不等傅强先说话。
过了许久,傅强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份档案,交到了他手上。
项尚明有些疑惑,他打开了档案。
档案上,是陇南分局与其他分局破案率的对比表格。数据显示,今年上半年陇南区刑事发案总量同比去年上升19.63%,破案数同比去年下降25.82%;而命案破案率最高的几年,都是盛阳在的那三年,那三年,命案的连续保持在98%至100%之间,而去年,陇南分局命案的破案率仅有73.86%,全市倒数第一。
看到这份详细的数据,项尚明微微有些吃惊。
“我不想拿数据说什么。但是这件案子我之所以会插手,也是受了你们副局长所托。你们副局长心里着急,所以他想让我在和你们一起查案的过程中对你们进行指导。但是,不在细微处下功夫,凡事'不求甚解',还总是凭借自己的想法和独断来破案,恐怕你们一个个的高傲的根本不需要指导!”
傅强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而直白的批评过人——至少,关海滨是第一次听到。
而项尚明明显的听了进去。他虽然一言不发,但他的眼神不再游离,而是坚定的看向傅强,认真的听他的训斥,没有一句反驳。
傅强将一把椅子推到了项尚明面前。项尚明还是一动不动的站着。
“明天审讯完姚曼书我们就会回去。但是我希望你们记得,既然当上了警察,你们的肩膀就要学会担得起这个职业的重量。”
傅强说完,项尚明终于重重的叹了口气。“对不起,是我们太自以为是了。”他一字一顿的说。
“认错也需勇气,以前没有,现在有了,这就会变成一份无价的财富。”关海滨走了过来,拍了拍项尚明的肩膀。
***
第二天上午,傅强和关海滨亲自审问了姚曼书关于案件的细节。
据姚曼书说,是她杀的刘立腾。当年她曾经两次被刘立腾侵犯,并且拍了照片,当第三次被刘立腾胁迫的时候,她很害怕,于是手忙脚乱之下把他脑袋敲碎了。然后,为了方便隐藏和运输尸体,她把他腿给卸了下来,并用偷窃的学校的清洁阿姨的小推车将他给埋了。因为本来约的就是偏僻的山林,所以她分两天两刘体腾的尸体进行了处理。幸好每次都是趁着夜色,没有人发现。
而这次再把刘立腾的尸体挖出来,也是她指使现在的男朋友崔卓远办的。因为她就像当年的刘立腾那样,也用不能见人的照片对他进行了威胁。
在承认罪行的时候,姚曼书没有一点的内疚和害怕,相反,她一点都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女,面对气场庞大的傅强,她也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她好似早就对这一天的到来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心里准备,或者,就像她对梁好说的,她早就对死亡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只是在傅强和关海滨离开的时候,她还是念念不忘的不停的追着傅他们,她的罪行公布了,是不是也会把她姐姐的真面目也一并公布出来?
这句话让他们感到万分的震撼。
——因为姚曼书自始至终都认为,当年是她姐姐姚曼琪指使同桌刘立腾做的这一切。
看着姚曼书最后的愤怒而乞求的眼神,傅强第一次不知道应该如何回应这个可恨又可怜的犯人。
***
同一时间。
在医院。
梁好刚一醒来,就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香气。
“真好闻,是百合花。”梁好虚弱的看着床头的一束百合花。
“亲爱的,你醒了!”赵清波听到梁好醒来的动静,正要倒水的手猛地就抖了一下。她将水杯放在桌子上,赶紧走到床边紧张的看着梁好虚弱的脸。“你感觉怎么样?”
梁好看着母亲担心的样子,露出一个招牌式的阳光笑容,“好的很。”她轻声说——尽管她全身正感到疼痛难忍。
“你就是爱逞强。”赵清波倒是一眼就看穿了梁好的伪装:“那位盛阳博士说了,你这是软组织损伤引起的神经性疼痛的症状。不疼才怪呢!”
“对哦,盛阳在哪呢?”赵清波倒是提醒了梁好了。
“他们一早就走了,回警局了。那位警察博士要我帮忙告诉你一声‘好好养伤’。真奇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文静的警察。”
梁好情不自禁的流露出一丝笑容,“文静”这个词用的真是有点玄妙。
“你在笑什么?”赵清波奇怪的看着梁好。
“没,没有……”梁好忍住笑意。
“没有最好,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吧,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一点东西,一会你爸爸要过来。”
“天啊,爸爸不是在f市出差吗?”
“你都这样了,你爸爸怎么还能安心出差?”
梁好感到有些抱歉。因为自己的事情,竟然牵连了全家都为自己着急担心。
随后,赵清波为了帮梁好买东西而出去了,病房里只留梁好一个人在病床上。梁好扭过头,默默的看着那束水仙花发呆。“是谁送的呢?真好闻。”而一说起香气,梁好情不自禁的就想起了昨天夜里盛阳衬衫上的洗衣液香味和他身上滚烫的气息了。梁好不自觉的就感到了心跳加速。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这次受伤也并不是一件坏事。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大概是太累了,又或者是昨天经历的太恐怖了,想着想着,梁好在盛阳昨夜救她出来的回忆中又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这条路很远,很窄,也很长,盛阳陪她走了好远,她靠在盛阳的身上,专心的感受着属于他的特有的气息——他喷在自己皮肤上的呼吸,他的强而有力的心跳,他的滚烫的身体的温度,哦,对了,还有他耳红时候害羞的样子——一切都很美好——如果不是她腿上的伤口再次把她弄醒了的话。
感觉腿上的痛感越来越清晰,梁好睁开模糊的双眼,而刚一回归到现实中,她就发现病房里走动着一个身影。
那是……
盛阳?
梁好瞬间以为自己还没有从梦里醒过来。她又使劲的眨了眨眼,发现再次睁开眼睛时,出现在她眼前的依旧是盛阳。
“不好意思,我把你吵醒了是吗?”盛阳急忙拉上窗帘。“你可以再睡一会。”
“我是在做梦吗?”
“可能你刚才正在做一个梦,但是我把你吵醒了。”盛阳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嗯,我是在做一个梦,一个好梦。”
梁好从来没有向此时这样感到那么幸福——美梦成真的幸福,虽然她的腿现在疼的她快要出冷汗。“你不是回警局了吗?”
“我已经回去过了,现在傅队他们在审问姚曼书,关伯说让我们回来休息一会。”盛阳说着,他看到了床头桌上摆放的百合花:“我也不太清楚探病应该送什么,呃……希望你能够喜欢。”
“那束百合花是你买的?”
“嗯,百合花的香味比较淡雅,能够令人静心安神。实际上,百合花的球根含丰富淀粉质,部分更可作为蔬菜食用,而且中医认为百合性微寒平,具有润肺止咳,清火的功效,花鳞状茎都可以入药,是一种药食兼用的花卉……哦,不好意思。”
看到梁好嘴角满满的笑意,盛阳顿时以为又是自己的长篇大论让梁好感到滑稽了。但是他却不知道梁好此时真正的笑点——
他真的又帅气又可爱!——尽管那笑容再一次扯痛了她的伤口。
“你很疼吗?对不起……”盛阳慌忙的说。
“不,不疼,我很开心。而且,我真的不想再听到你说对不起了。”
盛阳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梁好盯着盛阳依旧有些歉意的脸,她忽然有个超级大胆的冲动,她想亲盛阳一下——为了缓解盛阳的愧疚的情绪,也为了实现自己内心的小小的心愿。
“嗯,盛阳,我想坐起来一些,你能帮我吗?”梁好紧张的计划着。
“哦,好的,没问题,”盛阳靠近梁好,试图把她扶起来,他把枕头垫在她的背后。
梁好再次近距离的感受到了盛阳的气息,她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在颤抖。“天啊,我到底是怎么了?”梁好只觉得她现在比和她初恋第一次接1吻时还要紧张,盛阳的脸近在咫尺,她却反而不敢下手了。梁好在心底无声的挣扎,而眼见盛阳已经将她温柔而小心翼翼的扶坐了起来,他的气息就快远离她了,梁好咬了咬牙豁出去了一般,她拽着盛阳的衬衫领口就将他的脸拉回了自己的鼻前,迅速而准确的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谢谢你救了我。”
盛阳一瞬间变成了一块石头。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而还未等盛阳这块“顽石”开窍,更尴尬的事情就发生了。
因为就在梁好的嘴唇碰到盛阳的脸颊的瞬间,梁好的父亲梁正啸正好推开门站在了他们的面前。
盛阳本来就被这个吻吓了一跳,看到梁好父亲或是上司模样的人站在门口后,盛阳更是瞬间慌了神,他猛地支起身子,身子一下就狠狠地撞上了吊瓶支架,他又赶紧手忙脚乱地扶住支架,而后惊慌失措的看向门口的严肃威严的男人。
“爸爸!”梁好惊讶地叫道。
“你妈妈一给我打电话,我立刻就买了飞机票。”梁正啸走过来坐在了梁好的身边,“还好,你看起来没有我想象中那么糟糕。”他说着,抬头看向盛阳。“你是……?”
“这是盛阳博士。”梁好赶紧介绍,“是他和重案组的同事们救了我。”
梁正啸审视地打量着盛阳,这使得盛阳不由得更加紧张了。他抿了一下嘴唇,挤出一个比尸体还僵硬的微笑。他的双手也忽然好像是多余的一般不知道该放在哪了,他先是捏了捏裤子,蹭了蹭手心的汗,然后忽然像向梁正啸伸出了手——他也没想过自己会主动去和人握手——总之,现在的他一切都乱了套了。“很,很,高兴见到您,我是重案组的盛阳,呃,可能您之前不知道,这是新成立的专门负责……”
听到梁好的笑声,盛阳这才忽然发现自己的话题又跑错了方向。他赶紧又绕回来。“不是……刚才,其实……”盛阳僵硬的吞吐的令他自己都觉得脸红,这种感觉好像又回到了他第一天上班时见到傅强的模样,但是绝对比那时候还紧张。他甚至深深的怀疑,恐怕随便一个高中生都比他更擅长应付这种场面。
“刚才只是一个感激的吻。”梁好忍着伤痛,笑着帮盛阳解围。
“是的,没错。没有其他的。”盛阳赶紧附和道。
梁正啸有点惊讶,不过还是跟盛阳握了握手。“很高兴认识你。”
“那么……呃,”盛阳迟疑了一下,“我就先回警局了,你们父女单独聊聊。”
梁好微笑着看着盛阳收拾东西离开,她目光甜蜜得要命,因为她正在津津有味的看着盛阳手足无措的样子,以及刚才那个冲动而甜蜜的亲吻。但眼见盛阳马上就要推开病房的门,梁好顿时有些慌乱和不舍。“盛阳,我没事的时候能给你打电话吗?”她几乎脱口而出就说了出来。
盛阳一愣。
“嗯……因为我很想知道这个案件的始末,我想具体了解一下为什么姚曼书会变成这样。”梁好赶忙找了个借口——虽然她心中确实也确实存在着这样的疑问。
盛阳偷偷看了看梁好的父亲,见他的父亲并不反对,盛阳才点了点头。“呃,没问题。”
盛阳走后,梁好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盛阳的慌张的模样实在是令梁好哭笑不得。而梁好疼痛并快乐着的感觉还未完全散去,刚一抬头,她就看到了她的父亲正在用一种她极少见到的严肃的表情看着她。这让梁好有些紧张和疑惧。
“爸爸……”梁好语气柔软,试探性的撒娇。
“那孩子看起来很不错。”梁正啸看着梁好,而后突然露出温厚的微笑:“你觉得呢?”
梁好松了口气,露出极其自豪的笑容:“那是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