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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几?……大概是星期三,不,或者是星期四吧……”
“妈妈在疗养院还好吧?我好像好久没有回家了……上次去看她是什么时候?”
“梁好已经上了飞机吧……呃,是的,我们才通过电话……她说……她上衣穿着什么图案来着……”
“盛阳?盛阳!”
盛阳微微睁开眼睛,只可惜一切都在天旋地转当中。
“好像……烧水壶……的声音……你听到了吗?……”盛阳躺在救护车上对张原野说,此刻,他只觉得来自上方的救护车的鸣笛声在耳边时大时小,时而清晰时而恍惚。
“什么?”张原野紧张的看着盛阳,紧张的看着他的脖子不断的在出血。
“盛阳,坚持住,马上就到医院了!”而后他又急切的看向医生:“你们得救救他,医生!快点!”而车上的医生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急促的声音,他们正自顾自的紧张的对话。
“血压下降!”
“静脉细速,开放大口径静脉通路!”
盛阳听着医生的对话,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他能够看到张原野的手上满是他脖子上流出来的血,能够感受到脖子左侧的灼热感,也能够听到张原野不断叫他的名字,他很想说些什么——哪怕是简单的一句:“呃,谢谢,你来的真及时!”——以表现自己还很清醒、不必令他们紧张,但是微微一张嘴,盛阳就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提不起来说话的力气,而脑子那些里问题反反复复的在他的大脑上空盘旋,他一个也都答不上来。甚至,渐渐地,连那些问题都开始逐渐的远离了他的大脑表层。
——这是真正的失去意识、陷入深度昏迷了。
***
张原野在急诊内外焦急的等着结果。他一刻也坐不下来,他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出去接了一个电话的功夫,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更没有想到凶手竟然会是冯克。
“人被剥皮的案子?”——接到傅强的电话后,张原野立即陷入了深思。
“好像没有……”
但是他刚说完,他的回忆就被某个惊悚的案件给唤醒了。
“等等……!有!还真有!不过是好几年前了!新区还没开发好的时候,曾经在和新区和市郊的交界处的农贸市场过发生了一起恶性杀人案件。刚到现场时,我们都不认为那挂在那里的会是人,人的骨架……因为,他就像是挂在市场里现场切割的牛肉。……什么?焦刘洋说他是这幅画给了他启发?这也太夸张了吧?难不成一个变,态还有一个更变,态的启蒙老师?”
张原野说着,不免气愤的调侃了几句现在的现实——神经病层出不穷之类的,而说着说着,张原野忽然觉得有些不清楚的线索开始主动靠近了他的思维。
“等……等,等等!我曾经觉得冯克很熟悉……在哪个案子中好像见过他……”张原野的大脑再次极速回忆。“如果之前的案件和这次连环杀人案有关联的话……是他没错!是冯克!他刚好是那起案件的一个目击证人!而且他当年可不是画廊的老板,好像就是某个画室的油画老师!”张原野急切的说,同时停顿了一下等待电话对方的指示:“嗯,好的,我立刻通知盛阳!”
只是,还未等到张原野和他的同事返回储藏室,他就听到了令他心脏为之一惊的一声枪响。张原野下意识的明白了些什么,他冲进后门的同时把枪上膛。而当他惊讶的看到了盛阳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对准了冯克再次准备开枪射击的胳膊。
“盛阳!”——张原野立即去看盛阳,而当他刚扶起来盛阳时,他就发现自己的手瞬间就沾满了湿答答的粘稠的红色。
“你他m的!”张原野大骂了三声,他狠狠地踹向冯克的肚子,恨不得当即就毙了倒在地上挣扎时依然露出阴邪笑容的家伙。
随后,张原野丝毫不敢耽搁的叫了救护车。
医院里。
张原野清洗了一下自己手上的血。看着渐渐变淡的红色盘旋着流进下水管,张原野感到深深地自责。
“我就是个滚蛋!为什么我就不能把那几句玩笑话省下来,早点赶过去!”——张原野的内心其实充满了愧疚。
随后张原野一直紧张的在等候区不安的踱步——直到朱智臻和胡帅领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盛阳怎么样了?”朱智臻匆匆的来到张原野身边,紧张的问。
“糟透了,”张原野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子弹打中了脖子左侧。”然后他终于不甘心的坐了下来。
“他m的一个开画廊的人收藏枪支!打伤警察!我c!就这么他m的嚣张!”胡帅领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出来!如果这里不是医院,恐怕胡帅领早就砸东西发飙了。
“我要是能早到一分钟,我真是太没用了!……”?张原野将头埋进手掌里。
“别这样,他会没事的。”朱智臻不安的看着盛阳所在的抢救室。只是她的安慰其实并没有太大的作用。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移步,一个人的不安变成了三个人的焦虑,他们谁也不说话,只是不停的在接电话——傅强的,关海滨的,章程的。
而令人诧异的是,盛阳的外套里也突然传出来了一阵电话铃声。
“怎么办,千万别是盛阳的妈妈!”胡帅领心里默念着。而当胡帅领从盛阳的外衣兜里拿到手机后,所有人的心里都咯噔了一下——虽然来电者不是他的母亲,但是这情况也比之好不了多少。
是梁好。
胡帅领像手里抓着一个危险物品,不知道该放下还是放下。“怎么办?”
朱智臻接过了电话。“我来说。”
***
第二天上午。
梁好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么肯定一件事——她是真的,真的非常喜欢盛阳。
当她把这个内心的想法告诉朱智臻的时候,朱智臻有些吃惊,而后她笑的十分灿烂。“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你就明目张胆的请了十天的假来这里陪护?”
“不,我只是把我全年的假期进行了调休。”梁好吸了一口果冻。“我妈妈不同意,但是我爸爸说没问题。”梁好难得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我爸爸说盛阳很不错。”
“天啊,我真是替盛阳感到高兴,你的爸爸眼光可真精准!”
“可是盛阳并不喜欢我。”梁好微微叹了口气,看着病床上沉睡着还微微张开一点嘴巴的盛阳,然后对他做了个‘嫌弃’的鬼脸。
“其实盛阳并不是不喜欢你,上次和盛阳聊天,我能够感觉出来,他只是……因为他的家庭背景而有些迟疑。你知道的,他的妈妈患有偏执型精神分裂,他会害怕你会介意。你会介意吗?”
“当然不会!”梁好肯定的说。
朱智臻接着拍了拍梁好的肩膀。“我就知道。所以他的犹豫很有可能并不是因为不喜欢你。而且——你知道吗?盛阳在昏迷的时候叫过你的名字。”
“什么?”梁好一口果冻差点直接吸进气管里。
“是的,我是听张原野说的,他说盛阳嘴里念叨着‘你的上衣是什么图案?’”朱智臻忍不住笑到。
“天啊,他这哪里是念叨我,他这是念叨他的案子。在我上飞机前,他就打过电话问过这个问题。”梁好微微感到了失望。
“那可不一定。”朱智臻笑着说。“你要相信我的观察,好歹我也学过心理学。”
梁好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只会验尸和检验证物,我不会侧写也不会心理学。但是我现在很清楚一件事——我只想他好好的,千万别再让我吓得一连坐4个小时的飞机我就满足了。”
梁好说的全是事实。
——没有人会感同身受昨天晚上当她接到朱智臻电话时的那种感觉——那是种前所未有的恐怖。
接通电话后,最初有那么一分钟,梁好根本没有明白朱智臻电话内容的意思,或者说她不是不明白,而是不相信。“急救?中枪?那意味着什么?需要包扎一下还是……?”而后当她终于确定了这不是梦,这就是她本能所回避的最坏的情况之后,梁好就像一个在拼命游向救生圈的海上遇难者,她疯狂的就往酒店外面奔跑起来,打车去机场。出租车里,她害怕的几乎要哭了出来,心脏似乎都落到了出租车后面。
在飞机上不能使用电话,梁好简直要绝望了。那感觉就好像世界在你的面前经过,但是你却失去了与世界的唯一的联系,而你能再次与这个世界通话的机会,就在于接下来即将宣布的某个必然的审判。是好,是坏,你都别无选择,你只能接受。也就是在这一刻,梁好发现自己竟然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喜欢盛阳。
幸好,幸好。梁好在能使用手机的瞬间,颤抖的迎来了属于她的最好的宣判——“奇迹般幸运。盛阳没事了!子弹没有打中咽喉、动脉器官和总神经。”
看着手机屏幕上朱智臻传来的极其简短的信息,梁好的僵硬的手终于缓缓的放松了下来,好像在大海上获救了一般,她终于又听到了自己失联已久的心跳声。
“所以,”梁好的思绪回到了病房。她看着病床上插着各种奇怪的气管的盛阳,语气变得非常坚定。“我觉得我的目标很简单。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看他好好的,我想让他更加开心。”梁好笑着对朱智臻说。
朱智臻欣慰的笑了笑。“盛阳能遇到你真幸运。”
“谢谢!”梁好开心的像个孩子。
“哦,对了,你还想接着听有关盛阳的事吗?”朱智臻压低了些声音,似乎怕打扰到还未清醒的盛阳。
“当然了!”梁好也压低了声音兴奋的回应。
“好吧!”
于是朱智臻就接着谈起了之前的聊天,向梁好一件件回忆起以前盛阳办案时的一些搞笑的情景。甚至还包括盛阳曾经给她讲过的他的那段好笑的暗恋经历。
而听完这些,梁好再一次坚定了她的感受——而这个感受用她爱的电影《完美陌生人》的一句台词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我不希望他受伤,因为如果你深爱一个人,你会愿意为他挡下全世界的子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