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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二十九这天，吃过早饭程枫就帮着江书军一起在家里大扫除。
莹莹端着一盆温水拿抹布沾湿了擦桌子，可没擦两下就听到水盆里传来“嘭”的一声响......
程枫和江书军扭头去看，原来是凯凯趁莹莹不注意点了一支小鞭炮丢盆里，吓她一跳不说，脸上身上还溅的全是水。
“江凯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揍死你......”
凯凯蹦跳着从屋里蹿出来，当他正要从江书军身边经过时，程枫看到小姑父迅速往旁边伸出一条腿，接着”噗通“一声响，跑的很快的凯凯一下摔了个狗啃泥。
莹莹从后面追上来骑到她弟身上左右开弓的打。
江书军转身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
中午程枫跟着小姑到镇上的门面房看了看，位置不错，面积差不多有一百平，从新装修装修买些衣架就能用。
而且二楼的几间房也是他们的。
上一世他记得小姑应该是在2001年的下半年把这两层楼的门面给卖了，具体什么原因他不是很清楚。当时因为打工和他妈给的压力根本无暇顾及其它事，也几乎不给小姑打电话，所以后来慢慢的来往就少了。
人就是这样，一开始别人对你再好，但如果只一味接受而不懂得回报的话，是会心寒的。
以前他肯定是让小姑心寒了。
连着帮他掏了两年的学费，他却连个电话都没有，是人心里都会不舒服。
小姑家在他们这边家境一直都还算不错的，她和小姑父两人是初中同学，在他们那个年代是少有的自由恋爱结婚的，小姑父脾气又好，几乎对小姑言听计从的。
所以这两层楼如果要卖，肯定也是小姑想卖的。
但也不可能是因为给他交学费。
想不通原因，但希望这一世她能因为服装店而把它给保留住。
姑侄两人看完门面便到镇上最喧闹的集市里买东西，主要是小姑买，程枫帮着拿。
集市里很多小时候吃过的零食还都保持着以往的形态和味道，但是尝过之后又感觉跟以往有些不一样。
物是人非，大概是因为人变了吧！
还有一天半过年，所以今天集市里人很多，程枫跟在小姑身后不时的接过她付钱后递来的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塑料袋，还很有兴致的抓过一把瓜子边嗑边瞪着眼睛左右看，却唯独没注意到左后方有两双眼睛在望着他。
是他妈张兰和他弟程刚！
“瞧瞧，都成了你小姑的儿子了。”
张兰不是很在意的说完转身就要走，但程刚却伸手拉住了她，犹豫了一下问，“不跟他说明天回家吗？”
张兰就显得不耐烦，“要想回家他早回了，还用的着我们说？我跟你说你哥就是个白眼狼，养不熟的。小时候跟着你爷爷吃香的喝辣的，他就从来没想着要带点回家给我们，跟他说了多少次还是只顾着他自己；大了又跟你小姑亲.......这儿子我就当是没生过，走了走了，别看了。”
程刚又回头看了眼，总感觉这个身姿挺拔一脸自信笑容的大哥跟印象里那个弓腰灰脸只知埋头干活读书的程枫好像是两个人......
才半年时间怎么会变化这么大？
程枫拎着一堆的袋子跟小姑从集市出来，却在路口看到了王惠和老五。
刚才好像看见老五的手碰了碰王惠的手......
突然程枫就想起一件事，也不知是听齐飞还是谁说过，这两人后来结婚了。
所以他们现在是......
呵呵......
小姑看到路边有卖春卷的就过去挑，程枫见老五跟他挥了挥手，便也笑着靠近两步问，“你们小两口都买什么了？”
王惠的脸唰的一下就红了，瞪了眼程枫扭过脸看别处。
老五也略有些囧态的给了他一拳，“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程枫就好奇的看着老五问，“齐飞说你俩早就是一对了，难道不是？”
老五愕然看着他，心想我特么才冒出点心思怎么就被齐飞知道了？他眼这么毒？
程枫朝他挤挤眼，靠近耳边小声道，“其实我看她对你也有意思的，想牵手就大胆点，怕什么。”
刚说完他后背就突然被人拍了下，回头一看竟然是陈静。
怎么到哪都能碰到她！
“你们俩叽叽咕咕的在说什么呢？......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老五还有点尴尬的偷偷瞄了瞄王惠，程枫却撇撇嘴，“说你为什么这么黑。”
“程枫你想死啊......”
“开玩笑的......大老爷们说两句男人间的悄悄话而已，没什么。”
两人自昨天一起回家聊了一路彼此就有些熟悉了，所以程枫才敢拿她黑这件事开玩笑。
扭头看小姑已经买好春卷正往这边走过来，于是就跟他们摆摆手说要回家了。
“下午我们去大沙河转转，你也一起吧？”陈静问。
到底是年轻啊，大冷的天跑河边去吹风。
程枫也不管她说的“我们”都有哪些人，直接就摇头说有事去不了。
陈静的表情明显很失望......
回家的路上小姑就问他，“你下午有事？”
“是啊，你不是说要炖猪蹄给我吃吗？我得等着啊。”
小姑就笑着拍了他一下，“这也算事？晚点回来一样吃......跟同学去玩吧，等明天你回了家指不定就没空出门了。”
明天可就要回苏城了。
不过这事目前还不能跟小姑说......
下午陈静又跟程枫发消息让他去，不过他仍然推托说有事去不了。
其实就是想跟小姑多待会。
更何况拿烧的滚烫的沥青往猪蹄上浇，然后再等着把凉透的沥青剥下来褪猪毛的过程也特有趣。
起码比傻兮兮去河边吹冷风有趣的多。
尤其是玩一下午猪蹄后，晚上再把它煮熟了还特香........
一天很快过去，等到第二天年三十中午吃完饺子后，程枫帮着江书军把春联贴上，之后看看时间差不多，便回屋把已经整理好的背包拿出来。
莹莹扑过来抱住他，仰头问，“哥哥就不能不走吗？”
程枫还没说话，小姑就接口道，“初二去你大舅家走亲戚就能把哥哥再接过来了，但今天是年三十，哥哥得回自己家。”
莹莹不是很情愿的松开手，撅着嘴巴看程枫坐上爸爸的电动车。
江书军送他到村口时，程枫就下车让他回去了，接着一直站在路边直到看不到他的身影后，这才整了整背包想沿着刚刚来的公路往回走。
然而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程枫回头，看到他爸程大海正推着一辆平车站在公路下方的土路上。
“爸......”
“既然都放假了，就不知道早回来帮家里干干活？倒是会偷懒躲到你小姑家。”
程枫望着他爸那张比记忆中年轻了十几岁的脸，没吭声。
“还不回家？站这儿干嘛？”
程大海说完这句就推着平车径直先走了。
程枫想了想，抬腿跟在他后面一起往家走。
这个时候还没开始建设新农村，家家户户基本都是很早以前的青砖红瓦房，门前的土路也凹凸不平的全是泥，有的人家甚至还堆了柴火堆在门口，使得本就狭窄的土路显得更窄了。
程枫一路跟着他爸回到以前的家，进门就看到程刚正拿着一碗浆糊在贴春联，扭头看见他回来竟然破天荒的起身迎过来，眼中还很奇怪的带着点小惊喜。
“你......你回来了？”
程枫纳闷的看着他，只简单的“嗯”了声。
这个时候的程刚按说应该是不怎么理他的，上一世他也是直到他给家里钱才开口叫的哥，之前要么叫程枫，要么就是你，总之从来没这么热情过。
“小刚你歇会，让你哥去贴。”
“不用爸，我马上贴好了。”
程枫又一次对程刚讶异了......
这小子转性了？
这时张兰提着个篮子从堂屋走出来，但只是随意的瞥了眼程枫，一句话没说就继续忙自己手里的活。
“要不，你先回屋？”程刚看他的眼神太奇怪，口中说出的话也客气的不像话。
但现在程枫并不想探究为什么，他得赶在车停之前去徐城，然后才能搭晚上的火车回苏城。
“爸，我晚上的火车回苏城......”
坐在凳子上抽烟的程大海闻言一愣，抬头看着程枫奇怪的问，“今天？”
“嗯。”
程刚也吃惊的放下浆糊走过来，“为什么过年还要回苏城？学校不是放假了吗？”
程枫就看着他没吭声。
程刚转身看张兰，但他妈正忙着捡篮子里的花生米，头都没抬下，好像刚刚程枫说回苏城的话她压根没听见。
再看程大海，一脸平静的抽着烟，看来也不打算开口要程枫留下来......
“我走了。”
程枫说完也不等有人回答便转身果断的离开了。
程刚犹豫了下，接着便抬脚快速追出去。
“程枫.......你干嘛大过年的非要走？”
“我又不是你，留下干什么？看人冷脸么？”
“......”
“你回去吧，别老跟着我。”
“不是，我.......我想问你件事。”
“从我刚一回来你看着就奇奇怪怪的，想问什么问吧。”
“我......我要是再回去上学，还能不能考大学？”
程枫脚下一顿，扭头惊讶的向程刚看过去，这小子当真是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