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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城计，在聪明的将领眼里实际上就是博弈论的一种，在情报不足的情况下根本不敢冒进，是因为风险，即入城后被埋伏，和收益，即直接拿下一座空城同样巨大。
城门被赵玄配合的推开，而对方的将领既然做了先锋，肯定不是莽夫，果然没有没有贸然进兵。
不过空城计，到本质上，打的是双方的信息不对等，而我这一方，有破除信息不对等的利器：间谍。
那位将领这样想着，一边勒住缰绳，气定神闲地看着城楼上之人，等待着间谍的信息。
这样无论是对手真有埋伏，还是故设疑阵，自己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的胸有成竹不过十息，就已经不攻自破，间谍的讯息迟迟没有传出，明明只是一个信号的事情。
难道城中真有埋伏？
刘将军的计划不可能出现这种低级的纰漏，临岳郡内的兵员应该大多都已经回拢到了临海十二城，而叶安郡内没有理由察觉到这里的变故。
难道说……间谍是死在了城头这高手的手里？
不可能……上一次通讯的内容里，告知城中至少留下了一个二流实力，两个三流实力的间谍，如果不是碰上一流修者，绝对没那么容易被全杀……
而谁会把一流水准的人派到这种鸟不拉屎的乡下地方呢？
那么……再等等吧。
时间一点点流逝，墨清坐在城头之上，依旧是气定神闲，但城下将领已经有些坐不住了：对手有没有可能正在移兵切后，这岐山县在山中，行兵路线曲折狭窄，一旦被前后夹击……
“先锋，这怕不是那城上之人的疑兵之阵，不妨让末将带一千人马先行一试，探一探那城中虚实？”
“准。”
那小将领兵出阵，马蹄踏过地上的品字石块，手中长枪一扬：“将军早就料到你们是空城一座，若是现在拱手奉城，还可留阖城百姓性命！”
墨清一言不发，只是从城墙上落下，随手抄了一块碎石。
“速速退回三石之界，如若不然，犹如此石。”说话的同时，他捏碎了手中的石头，内力从最巧妙的角度震荡石块，将碎片化作了粉末，扬在了月光之中。
那小将一言不发，只得提枪走马，那杆钢枪就直挺挺的冲着手无寸铁的墨清刺了过来。
马上刺步战之人，枪头自然微微低垂，而墨清的身形翩若惊鸿，从那小将的马身侧一擦而过，左手抓着马鞍竟已经翻身到了马上。
那小将也是果断，手中长枪已松，狠狠一勒缰绳，让那白身骏马一时间人立而起，想要把刚刚爬上的墨清掀翻下去。
然而早在对方立马之前，墨清就已经猜到了这一招，单手紧紧勒住了小将的脖颈，顺着马仰起的力道，把对方也拽下了马。
随后，他拎着对方回到了城墙之上，速度之快，那一千军士里的好手都来不及出手救援。
“他已在我的手中，你们看着办吧。”墨清喊完话后，就把那人放在了城头上，一边在对方耳边附耳说道：“真是谢谢你，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可没把握他会不会待到我们伏兵就位的时候。”
“伏——！”他刚刚喊出一个字的瞬间，墨清就一肘砸在了对方的肺部，排干净了所有的空气，让对方想要说出的一切都消弥于无型。
“等等……你要说什么！”
那将军的冷汗已经在头，他不知道自己的下属用被擒换来的情报是什么：“伏兵是假的”？不，不可能，如果是这样，只需要喊出一个假就能让自己领会，“伏兵在！”，那这样不就该早点撤退吗！
于是他立刻传令：“前军做后军，后军变前军，撤兵！”
霎时间兵马尽去，只留烟尘满天。
待到烟尘都全然散尽，墨清才拎着那个被自己一肘逼晕的小将下了城墙。
赵玄也走了过来，开口就是一句：“为什么这一次成功了？”
“因为，我知道对方知道的信息。”墨清摆了摆手，表示这不是什么需要解释的东西，“现在，就去追那小子的难民队。”
……
张山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现在自己手无寸铁，跟一个半死不活的间谍待在一间乌漆嘛黑的棚子里。
外面是一群拿着锅碗瓢盆就敢劫杀外人的饥民。
他意识到为什么那两个人敢把自己扔在这里了：因为逃跑恐怕死的更快。
他只能靠着棚屋的门坐着，看着那个间谍，一直在逃亡之中的紧张神经此刻终于得以放松，他的眼皮有些低垂。
‘现在可不是犯困的时候。’
他强打精神，去忽然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就像锯子在锯木头一样的频率。
他定睛一看，那黑暗中的间谍好像已经醒了，正在搓动着自己的手——他就要挣脱了！
这样的想法闯进心里的瞬间，他第一反应就是要逃，刚刚打开屋门被月光照脸的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逃跑。
且不论逃出之后遇到县民被误认为贼杀死，这间谍恐怕就不会放过自己这个知道他身份的人。
这想法一出，他好像一瞬间有了勇气，他回过神，看着那个间谍熟悉的面孔，对方也看着他，不过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
他的眼睛反射月光，在黑暗中闪亮着，张山看不出对方的眼神里有什么，只能和对方对视。
万籁俱寂，只有摩擦的声音片刻不停。
张山，从棚屋里捡起了一口铁锅。
他快步走到那间谍身旁，一锅砸下，对方的手没停，张山面无表情，又是一锅，对方依然在锯，好像没被砸过一样。
“啊！”一声压抑的低吼中，他第三次狠力砸下……
第四次……
第五次……
第六次……
第不知多少次时，他的喉咙已经喊哑了，那锯绳子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待到二人回到半坡上的棚屋，发现那张山正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手里是一口砸凹陷下去、带着血污的锅。
他带着一身的血腥走出屋子：“我知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我绝对会配合，但我也有一个条件，如果你们不答应，我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让你们找到那些难民的。”
“什么条件？”
“让我，活的比别人好。”
“……”
沉默在月光里流动。
“我答应你。”赵玄最终开了口。
而后，在心里小声说了一句。
“乱世人，终为乱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