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5

    

    浮生若梦，听名字就知道，这不会是一个喜剧。

    故事发生在民国，那个动荡又精彩的时代。

    故事围绕富家大少江贺与大上海舞厅的歌女白蔓展开。一开始的虚情假意纸醉金迷，高手过招你来我往，而后，忍不住投入了两分真心。

    可还未等两人心意明晰，动荡先至，入侵的高官朝江家动了手，仅仅一夜，江大少爷一无所有。

    白蔓颇识时务，立马靠上了高官的肩膀，成了他的玩物，又靠着美貌与智慧在高官面前博得一席之地。

    两人一同将那不值钱的真心埋葬，成了世人眼里因爱生恨的典型，从此针锋相对，立场相左。

    江贺行动，白蔓暴露他的行踪，江贺被抓，白蔓观赏他的狼狈。

    白蔓打过他骂过他，在他伤口上浇过辣椒水，甚至在他胸前烙下了耻辱的印记，可也是白蔓送他逃离，助他化险为夷。

    江贺圆满完成任务，白蔓侍奉的高官逃亡前将她狠狠摧残，她拼死要了高官的命，等江贺找到她时，她已奄奄一息。

    临终前，白蔓看见了江贺身后的中年男人，欲举手敬礼，可还未举起，便永远地落了下去。

    结局是中年男人严肃沧桑的声音，“罂粟花谢了。”

    白蔓，代号罂粟，比江贺资历更深的卧底。

    毫无疑问，主角是江贺跟白蔓，时清要饰演的季梵，是白蔓的弟弟，也是支撑她一路坚持的动力。

    白蔓原姓季，也是个富家小姐，不过她的家乡比上海先遭殃，她家破败得比江家早。

    季梵是她唯一的弟弟，打小聪明，打小就天真善良得紧，是个光芒四射的人物，出现的频率不高，却颇具灵魂，可以说，季梵就是白蔓的信仰，白蔓的光。

    许东为白蔓设计了季梵这个角色，可在写作《浮生》时，他却忘了季梵也同样需要信仰，在与时清交流后，许东亲自操刀，增加了陆泽衍的角色。

    “陆老师，这里季梵应该是怎样的表情？”

    为了拍好这部戏，尽管还不到自己的戏份，时清还是老实地天天到剧组报道，不是观察别人，就是捧着剧本认真学习，陆泽衍就陪着他，给他讲解，跟他对戏，帮他指点迷津。

    陆泽衍听到时清提问立马回应，偏头一看，他指的是孟希凡第一次出场，在讲台上讲解屈原的《满江红》。

    是的，陆泽衍要演的孟希凡，正是季梵的老师。

    “认真、崇拜、思考、开悟、懵懵懂懂埋下了爱国的种子。”

    时清略微琢磨，兴致一来，说演就演，“那你看看我这样行不行。”

    只见时清挺直背膀，抬起胳膊在胸前交错，满脸严肃认真，像极了教育宣传片里摆拍的三好学生。

    哄归哄爱归爱，陆泽衍深知时清的性子，点评并不会敷衍了事昧良心，“你的眼神有些太严肃了，季梵是个活泼的人，应该轻松一点。”

    时清依言做了调整，可越想表达活泼，看起来越是严肃紧绷，笑起来跟假人一样僵硬，偏他还没有自知之明，还有勇气问陆泽衍，“这样可以吗？”

    还不等陆老师发表评论，路过的赵菲突然冒头，“你们在玩123木头人吗？”

    “不是。”时清眉头浅皱，我演得有这么糟糕？

    “我们在上课。”陆泽衍仗着全网都知道时清叫他老师说得理直气壮，温柔的嗓音里满满都是前辈的关怀，“下场戏是你的吧，准备得怎么样了？”

    “额……我先去酝酿酝酿。”赵菲说着一溜烟就跑了，完全没疑心陆泽衍是不怀好意。

    人都走了陆泽衍自然不再计较，他满心满眼都是时清，可放不下旁人。

    “你很好，不要多想，季梵就是你，做你自己。”

    时清抬眼，露出一丢丢的委委屈屈埋怨娇嗔，“说得容易。”

    陆泽衍轻笑，安慰道，“我看过你演的《奇妙爱情》，那里面就挺好的。”

    《奇妙爱情》？那部玛丽苏与杰克苏云集的青春校园偶像剧？一想到那部剧的弱智情节，演员的浮夸演技，自己的深度装逼，时清大惊失色，“你看了！？”

    陆泽衍没想到时清会这个反应，一时也有些懵，说话都有些心虚，“看了……”

    “忘掉他！”时清说得强势，其实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陆泽衍一想明白了，某人这是不好意思了呗。

    “我就看了你的那二十五秒，演得挺好的，很自信，也很自然。”陆泽衍没说，那二十五秒他看了一百零五次，看着他对别人放电，他是看一次酸一次。

    “真的？”

    “真的。”

    “嗯……那我突然又有信心了。”

    时清的信心来得还真是……挺容易的。

    不过信心归信心，实力归实力，不可混为一谈。

    严肃的时清紧绷僵硬，却不想，放松的时清陆泽衍更是招架不起。

    “眼神收一点。”陆泽衍已经忍不住移开了视线，他不敢说，时清这直溜溜地看着自己，不像是崇拜，倒像是要把自己吃了去。

    收，收，收不了！

    陆泽衍一让他收，那眼神就奔着假人般的僵硬去了，也不想想，时清要是能收放自如，还用得着在这苦苦挣扎吗？

    再说了，收一点是多少，时清根本没有概念。

    陆泽衍也想到了这一点，“你看着我，一开始，应该是崇拜，很认真在听，然后听到了心里，开始思考，开悟，爱过的种子埋下，懵懂又坚定……”

    陆泽衍边说，眼神边开始转换，影帝的演技说来就来，时清居然感觉到了青春朝气。

    “看明白了吗？”陆泽衍示范完立即出戏，真真是收放自如，让人叹为观止。

    “看明白了，陆老师真厉害！”

    “那你试试？”

    “好！”

    很快，时清就用实际行动给陆泽衍上了一课，看会不等于学会，眼睛懂了，演技还在原地。

    没、有、一、点、进、步。

    “不要试图模仿我，做你自己。”

    ……

    两人的私人教学在剧组也算一道亮丽的风景，时清专属的待遇让无数人艳羡不已，也有人起了别样的异心。

    晚上，剧组收工，时清去上个厕所的功夫，就有人找到了陆泽衍。

    “陆老师您好，我是饰演齐峰的明爵，我非常喜欢您非常崇拜您，我做这一行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见到您，陆老师您能不能给我签个名？”明爵一鞠躬就没起，激动万分又小心翼翼，满脸都是见了偶像又害羞又激动又不知所措的表情。

    陆泽衍见多了这种架势，签个名而已，“可以。”

    说完，陆泽衍掏出自己的笔，“签哪里？”

    明爵激动地抬头，撩起自己的衣服，连衬衣带背心往上一翻，随着脸就开始红，“签在我衣服里面可不可以，签外面容易脏。”

    陆泽衍轻笑一声，把笔揣了回去，平静地语调说出毫不留情的拒绝，“不可以。”

    轻笑，轻蔑一笑。

    可惜明爵看不懂。

    “为什么？”明爵慌了，说完眼睛就开始泛红，卑微又可怜，“我只是一个非常崇拜您的粉丝而已，这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愿意满足我吗？”

    “不能。”

    “为什么？”明爵很痛心，不敢相信，传说中的陆泽衍不是很温柔的吗，为什么这点要求都不愿意。

    “你不是他的粉丝。”

    时清突然出现，翻着手机，开口直揭明爵的老底，“你的偶像是xx、xx、xxx。”

    说完，还把手机转个方向给明爵看，是明爵的搜索页面，某度某科大咧咧地写着他的偶像好几个，偏偏没有一个陆泽衍。

    明爵只慌了一瞬，“这是假的，我真正喜欢的是陆老师，只是不好意思说。”

    实际上明爵是没有偶像的，同在娱乐圈，都是对手，他也为什么要奉对手为自己的偶像？

    时清却丝毫不给他面子，“说都不敢，不配喜欢。”

    “我……”

    “我喜欢他，我敢说。”时清就是这么直接，不止明爵，陆泽衍都被他的直接惊得不行。

    “我……你……我也敢说，陆老师我喜欢你。”

    时清一通乱打，把明爵的思路都带到了坑里。

    不过被时清惊得心花怒放心猿意马的陆泽衍已经没有了跟他墨迹的耐心，“不好意思，我不喜欢你。”

    说完，陆泽衍带着时清就走，甚至没看明爵一眼。

    看着两人潇洒离去的背影，明爵恨恨咬牙，他本是打算步步攻破陆泽衍，借他的业务能力提升一截，借他的名气再提升一截……

    算盘打得响，完全没想时清跟陆泽衍居然能让他如此难堪。

    离开的两人感觉不到明爵冰冷的恨意，不过就算感觉到他们也不会在乎，他们忙着甜甜蜜蜜，哪有空搭理这不安好心的陌生人。

    一上车，陆泽衍就开得飞快，路上两人一句话不说，只觉得今天热得出奇。

    一回到家，还等不及关门，陆泽衍就一把抱住时清，一个旋身压到门上，语调轻轻，热气腾腾，“刚刚你说喜欢谁？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