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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的天,即便是清晨,风中也好似有火,吹在身上便有股粘人的热意。
车子驶入河西地界,视野开阔,车速快得好似将周围的事物化为道道剪影,坐在副驾驶位的出租车司机算是懵了,手指紧抓着安全带,余光不停打量着身侧的人。
江就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墨镜,正戴着蓝牙耳机和江锦上通电话。
他听不到两人完整的交谈过程,只听江就说:
“应该是出事了,具体情况不清楚,可能是被绑架挟持……手机定位在河西……我正开车过去,已经通知三少了……”
绑架?
出租车司机就是个普通人,一辈子老实本分,做梦都没想到,电影里会出现的情况会落在他身上。
紧张害怕,又觉得有些刺激。
……
江锦上收到通知,紧抿着唇,不停捻着手指,现在情况不明,又比较紧急,报警的话,这一大早,警方也不可能仅凭猜测就出警,他们可能还需要调查一番。
思忖数秒,给警方打电话的同时,又通知了霍家。
霍家就在河西,兴许可以帮上忙。
一大早,派出所民警刚上班,收到警情也非常重视,牵涉的人又比较特殊,便立刻上报到了上面,安排出警行动。
而另一边的霍家
接电话的是沈疏词,刚给小意外喂了奶,小家伙被霍峥和梁韵抱着,去了后院的青梅园。
“这么早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沈疏词这辈子都没想过,养孩子会这么累,声音透着股疲惫。
她平时也是个淡定的人,却好几次差点被孩子给逼疯。
“有点事想找你帮忙。”
“你说。”沈疏词倒是好奇,在她印象里,江锦似乎没找她帮过什么忙。
他把事情简单说了下,霍然从外面锻炼回来,手中还拿着一套煎饼果子,瞧她在打电话,也没出声,只是看她脸色陡然冷肃,倒是有些诧异。
“嫂子,出什么事了?”霍然擦了擦嘴角,“该不会是……”
大哥出事了吧。
沈疏词没作声,只是给江时亦打了个电话。
江时亦此时和江就在通话中,在心里预判衡量,耿东进入河西,会往哪个方向走,看到来电显示还有些诧异。
接通后,两人短暂交流,便商量好了对策,由霍家人在某几个路段沿路寻找拦截。
而江时亦则会去他认为耿东出现概率最高的路段找人。
霍然还在吃煎饼果子,突然就被告知,要去救人,眼睛顿时就亮了。
他这年纪,还在憧憬向往能当什么英雄,就像是m国大片里一样,上演什么公路追击,枪战肉搏。
出了这种事,谁不是很紧张,也就他,居然还无比亢奋,这要是被江时亦看到,非得踹他两脚。
“嫂子,我去哪里啊!赶紧给我分配任务。”霍然摩拳擦掌。
他几个月的锻炼,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你可以吗?”沈疏词总觉得他就是个孩子,不太靠谱。
“我可以给你立军令状。”
霍家有很多用得上的人,根本不需要霍然,不过看他这么亢奋,沈疏词也不好打击他的热情,便给他安排了。
某人连煎饼果子都不吃了,立刻就冲出了家门。
**
此时的耿东还以为自己做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
他不知道在河西等着他的是什么,最关键的是,他不知道林鹿呦手机还开着定位,两人的行程一直在江时亦的掌控之中。
河西多山多水,也得亏他是住这里,江时亦对附近路况很熟,能根据他的行车轨迹预判他可能会经过的地方。
耿东昨天熬了一宿,有些烦躁,透过后视镜看了眼林鹿呦。
她脸色惨白,呼吸急促着,他微皱着眉。
“嗳,你没事吧!”
酒吧后巷时,还挺厉害的,刚才忽悠自己的时候,不是挺带劲,现在装什么死。
林鹿呦本就不舒服,此时整个人又横躺在后排,车子颠簸,胃部那股恶心不适感,翻涌着,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你丫可别给我装死。”耿东刚被她忽悠过,以为她是装的。
不过他现在也有些懊恼,当时怎么就脑子秀逗,把她拉上车了!
如果这件事不是她做的,那又是谁?
林鹿呦知道药是他放的,若是让她离开,她立刻就告诉警察,或者是江家,他就完了,转念一想,把她拉上车也是正确的选择。
一手扶着方向盘,从口袋摸了根烟衔在嘴边,拿着打火机点燃,眯着眼嘬了几口,刺鼻呛喉的烟味儿,瞬时充斥了整个车厢。
熏得林鹿呦越发觉得反胃恶心。
耿东昨晚一夜没睡,抽了口烟,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气。
再定睛看向前方时,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前面有辆车很眼熟啊!
倒是应了那句话,最了解你的,可能不是你的朋友,而是你的敌人。
这特么不是……
江承嗣的车!
他以为自己眼花了,努力眯着眼,确定不是幻觉。
这丫的平时爱车如命,他的那些赛车超跑,别说外借了,旁人就是摸一下,某人都得炸毛跳脚,所以……
他回来了?
为什么会恰好出现在前面。
耿东余光瞥了眼后侧的人,心脏突突狠跳两下,一颗心瞬时悬到了嗓子眼。
手指一抖,烟灰落在裤子上,烫得他瞬间回神。
这要是被他发现自己车内有人,岂不是……
江时亦看到那辆漆着黑黄色的赛车疾驰而来时,眸子陡然一厉,直接驾车,正面迎了上去。
耿东做贼心虚,双行道的路,那辆黑色赛车却背道而驰,正对着他,迎面而来。
他呼吸一沉,卧槽,江承嗣这丫的是疯了嘛!
江时亦知道林鹿呦在他车上,怎么可能正面硬撞,他只是希望借此逼停他。
却没想到,车子即将撞上时,对面的车并没有放缓车速,反而是江时亦,他担心真的撞上,林鹿呦会受伤,加上他对赛车不熟悉。
所以在最后几秒钟……
并没加速,反而是踩了刹车,准备将车子横停,将他车子拦住。
耿东毕竟是职业车手出身,他怎么都没想到,素来嚣张狂妄的江承嗣,居然会在最后几秒钟,忽然怂了。
识破他意图拦截自己的意图,耿东忽然猛轰油门,车子陡然加速,从江时亦车边瞬擦而过!
不足一秒。
错身而过,扬长而去!
……
江时亦眸子瞬时收紧,人就在眼前,他怎么可能眼睁睁让他跑了。
调转车头,一脚油门就追了上去。
赛车与普通车子不同,轻踩油门,车速陡增,而江时亦则是重踏,车速瞬间飙升。
呼啸而过的风,狂乱奔涌。
耳侧是轰鸣的引擎声,低鸣喑哑。
顶级的赛车,车子引擎的轰鸣,并不刺耳。
嘶鸣低哑得好似张狂的野兽在他耳边沉吟。
浑身的血液瞬时奔涌叫嚣,好似在他心头烧了把浇不灭的野火。
耿东十几秒之前,还在心里嗤笑着:
江承嗣是谈恋爱谈得脑子智障了吧,他居然会怂?
而且那个刹车技术——
简直垃圾!
谈个恋爱,连手脚都退化了?
还想拦他,野路子出身,果然是不入流。
*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到后侧传来一阵引擎声,车手对这类声音相当敏感,余光扫了眼反光镜,发现他追上来了。
目测车速极快——
卧槽,在普通的路上,他车速飙得这么快?
耿东玩车也是专业的,目测他的车速,心脏陡然狂跳:
真特么是个疯子。
耿东之前赛车输过,一直想找回面子,况且此时他车里还绑了个人,加之酒吧一事,这要是被拦住,他就完了。
他脚踩油门,轮胎剧烈摩擦地面,车子瞬时加速,疾驰而出。
巨大的惯性,导致横躺在后侧的林鹿呦,整个身子都紧贴着椅背,胃部的不适感也越发强烈。
江时亦手指抓紧方向盘,将油门踩到了最底下。
两辆车的距离越来越短,耿东的车速也已经逼近了临界值。
他此时头皮发麻,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心脏狂跳到几近麻痹。
玩了这么多年车,他还是第一次在普通路上狂飙。
手心已经孵出一层热汗,抓着方向盘的手,不知是紧张,还是害怕,略微发抖。
他此时根本不知道后侧追他的是江时亦,还在暗骂江承嗣是个混蛋!
你特么不要命,别让我跟着你陪葬啊!
江时亦追车,借助的是这辆车最顶级的性能,即便车速飙升,车子依旧牢牢抓着地面,没有一点问题。
而耿东则凭借多年赛车的经验与技巧他斡旋。
饶是技巧再好,车子本身性能比不上,纯拼速度,车距越拉越小,眼看着越来越近,直至两辆车并驾齐驱,耿东余光扫了眼一侧的车……
对面的车窗徐徐降下——
居然不是江承嗣!
而是在酒吧怒怼过他的江时亦。
此时车速极快,他只看到江时亦冲他喊了什么,声音被奔涌呼啸的风吹散,听不真切,但肯定是让他停车的。
耿东余光扫了眼后侧的人。
想到江时亦酒吧维护,居然一大早联系她,耿东陡然就想到了某种可能性!
她……
该不会是江时亦的女人吧!
要不然一个不玩车的人,居然飙车,这种车速太危险,说得难听点,掌控不好,车毁人亡,这就是在跟他玩命。
江时亦的厉害,他领教过,哪里敢停车。
轰着油门,试图逃离他。
江时亦毕竟不是职业车手,车速飙升,加上操作不当,车内已经响起了警报声,提醒他要注意……
他心底也清楚,耿东是不可能主动停车的,而他想超过他,在前面将他逼停,难度很大。
超高的车速下,在前面超车逼停,那需要对车子有极高的掌控技巧。
他没有那种技术。
最后他一咬牙,心一横……
方向盘稍稍往右一打,整个车子就贴了过去。
耿东算是被吓疯了,玩了这么多年车,还是第一次被人近身紧贴,两辆疾驰的车,紧压摩擦,这是不打算要命了啊。
他猛轰油门,可江时亦的车速也不慢。
破风而出,瞬时就撞到了他车边。
高速之下,金属摩擦,车轮紧贴着地面。
刺耳的剐蹭声,在耳边张狂叫嚣。
一路火星——
简直是现实版速度与激情。
耿东的车子被猛地一撞,林鹿呦身子晃了下,耿东紧张得紧抓着方向盘,玩了这么多年车,他第一次坐在车里感觉到害怕。
好似有一双无形的手,抓着他的咽喉,头皮发麻,呼吸艰涩。
他的车子已经被逼到了路牙便,轮胎高速摩擦着路牙……
不知是车速过高,还是蹭到了什么。
“嘭——”一声,一侧轮胎爆了!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耿东的车子瞬时失去平衡,车子本身有安全防御,紧急制动。
下一秒——
瞬间被逼停!
而江时亦的车子也借着两辆车摩擦产生的巨大阻力,稳稳停住。
……
撞击摩擦,引擎轰鸣,就连奔涌呼啸的风声,也好似瞬间湮灭。
好似经历过一场急来的风暴,整个世界化为虚无死寂,却又好像在酝酿着更大的一场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