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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胜黑着脸揽过妙花,“我们走。”
穿过层层看热闹的人,牛胜揽着妙花大摇大摆的走了。
牛胜爹看牛胜真就这么走了,宁愿要个娼妓也不愿要这个家,心里痛无人能知。
他受不住打击,踉跄的退后两步,一瞬间苍老了十多岁。
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不住唏嘘,都道是惯子如杀子,这牛胜爹跟他儿子有仇吧。
大家纷纷把牛胜当成了例子,可不能让自家孩子变成这样。
而牛胜雄赳赳的带着妙花出来牛家村,就被高利贷堵在了村口。
牛胜搂着妙花转身就要走,熊哥一声大叫:“牛胜。”
牛胜僵着身子回头,陪着笑脸讨好道:“熊哥,是您啊,您怎么来这了?”
熊哥是高利贷催账头子,长的肥壮又黑,满脸的横肉能吓哭小儿,所以大家都尊称他为熊哥,真实的名字,谁也不知道。
妙花一直在楼子里,也接待过这些人,自然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顿时脸色就不好了,她以为牛胜是家里有两钱,又被宠着,所以出手阔绰,没想到自己在骗他的时候,他也在对自己撒谎。
熊哥迈着八字步,走一步,身上的肉就抖一下,后面四个小弟人人手拿根粗木棍,看样子就知道来者不善。
熊哥阴笑道:“在城里找不到人,还以为你死哪个沟里了,打听到你是牛家村了,老子娘肯定还在,本来想去找他们的,就遇上你了,你说巧不巧?”
熊哥说着,露出口大黄牙,森森的笑着。
牛胜被吓的退后一步,他也就是窝里横,遇到真的狠人就怂了。
他怕死的下意识把妙花挡在了前面,自己只露出个脑袋,哆哆嗦嗦道:“熊哥,你再宽限我几天,五天,五天我一定把银子还上。”
妙花也怕啊,这些人,可是只认银子的,可她胳膊被牛胜死死的钳制着,她又是个若女子,怎么挣的开。
谁知熊哥却不理牛胜,反看向妙花,只一眼,就知道这女人是做什么的。
“我说瑶姐,你可跟错人了,这小子在我那借了十两银子,如今该还二十两,拖了个把月了,我猜他这会正寻思再把你卖了呢!不如你跟了我,起码让你吃喝不愁。”
后面的打手小弟们附和,“就是,跟了我们熊哥,那可是吃香喝辣的。”
“熊哥可是有名的疼媳妇。”
“你看我们熊哥多威武,那小子都快吓尿了,瑶姐,你跟着他没用的,怕是连男女间的鱼水之欢都满足不了你吧!”
一人一句说着笑着,牛胜满脸的屈辱,却又不敢反抗,妙花脸色也是煞白。
她本以为出了那地方,自己就是良家女了,却没想过,贴在她身上的标签,不是她想揭就揭下来的。
怪不得那天姐妹给她送行的时候,都说天下男人没个好东西,让她以后多个心眼。
牛胜一把拽过妙花磕磕巴巴道:“妙花……我没有……你信我……”
这会牛胜虽然害怕,对妙花却还是有点喜欢的,确实也没想过再卖了她,只是以后嘛,可就说不准了。
妙花在他眼中看到了真诚,心尖微颤,便点了点头,决定信他。
熊哥不耐烦道:“行了,别亲亲我我了,既然你还不上银子,我也不催了。”
听到这话,牛胜一下退了满脸的血色,还不上钱的时候他就打听过了后果,那是要用手脚来还的,所以他才一直躲着的。
“不不,熊哥,我有钱,我家就在那里,我这就带你去拿钱。”
熊哥嘿嘿直笑:“刚刚不还说没钱的吗,怎么,耍老子玩呢是吧!”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耍您,我家里真有。”
熊哥漫不经心道:“行吧,老子就再信你一次,没有,可就别怪你熊哥心狠了。”
牛胜战战兢兢的带着熊哥往村里去。
牛家村的人刚从他家离开,转脸就看到牛胜又带着人回来了,且这些人还拿着棍棒,领头的又长那样,一看就不是好人。
趋利避害的本能,让大家都躲的远远的,生怕被祸极了。
牛胜到家,他爹还跟他走时那样,蹲在墙角,好像没动过。
牛胜哭着扑过去:“爹,你救我,救我。”
牛胜爹抬头,一把把牛胜拦在身后,看着熊哥几人:“你们是什么人?怎么随便闯进别人家。”
熊哥笑了,只是他那笑怎么看,都让人心里发毛。
“我们什么人就要问你儿子了。”
熊哥手下有个狗腿子忙给熊哥搬来凳子让他坐好。
牛胜爹回头看向牛胜,牛胜低着头,就是不敢看他爹,嗫嚅半天也没说个所以然来。
熊哥抖些二郎腿,看不过去道:“算了,还是我来告诉你吧!你儿子四个月间,先后在我那里借了十两银子,说好一个月前还的,他却跑了,如今利滚利,他该还我二十两了。”
牛胜爹哆嗦着手指着熊哥,脸都变了,“你们,你们是高利贷?”
“聪明。”
牛胜爹看着牛胜:“你,你怎么能去借高利贷?你是不逼死我们你不甘心是吧!”
牛胜跪在他爹脚下,抱着他爹的腿,鼻子一把泪一把道:“爹,我错了,再也不敢了,求您救我一回吧,爹……”
牛胜爹摇着头不敢置信,“你还借了十两银子,你干什么了呀!”
熊哥身后的小弟道:“不是给你带回个瑶姐吗!”
话落,几人哈哈大笑,牛胜爹只觉得愤怒与不堪,他勤恳种地,老实了一辈子,临了却被这不成器的儿子给拖累的名声全无。
熊哥夸了这么一句看了会戏又道:“本来这钱我们都不打算要了,可是你儿子非说,你家有钱,这不,就带我们来拿了。”
牛胜哭喊道:“爹,你别听他的,不要钱,是要我四肢还的,爹,您救我……”
牛胜爹不知该怎么办,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却强撑着站在这里。
牛胜爹看着牛胜艰难道:“家里的钱都被你偷光了,你说家里还有钱,你告诉我,哪还有钱,你告诉我啊……”
最后一句,牛胜爹是吼出来的,他被这不成器的儿子气疯了。
话落,牛胜爹就撑不住的要倒,牛胜忙扶着,“爹,爹,您不能倒啊,您倒了,儿子怎么办啊!”
牛胜爹紧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睁开,再怎么说,这是他疼了小二十年的儿子,他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卸了手脚。
牛胜看着他爹痛哭流涕道:“爹,您一定不会看着我死的吧,爹,我可是您唯一的儿子,没了我,谁给您养老送终,没了我,牛家就绝后了啊,爹……”
牛胜爹深深的看着这个哭成狗的儿子,失望,愤怒,怒其不争,一时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