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郊区,那条不知名的河,是夜墨经常来的地方,经过几天的大雨冲洗,河水浸着河床漫上岸来。岸上的青草浮在水面上,随波摆动,散发着水草特有的香味。
麦子在远处牵马而立,河堤旁夜墨与一少年并肩慢行。
那少年长身玉立,看脸色还有些苍白,他看着眼前的漫漫河水,心中思绪万千。
他被夜墨相救后,便安置在了一处暗室里,他不明白这个封贤达的门徒,为何会不遗余力地救护自己。
此处,是经夜墨引导通过一条暗道来此的。
夜墨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十年前与成叔逃亡时,那水也只不过没过膝盖,水下全是石子,踩在脚下又痛又痒。
“夜兄你在想什么。”少年问。
“哦,没事。”夜墨收回了眼神,停住脚步道:“我只是想起了以往的故人。”
“是啊,总是难忘回忆时。”
少年感叹道。
“兄台顺河而下便会走出此山。”夜墨道。
“多谢夜兄。”少年拱手感谢。
“兄台不必客气,这些日忘了问兄台姓名,可否告知?”夜墨问道。
少年顿了顿,道:“本人姓慕名寒,慕名的慕,寒气的寒,陋名不忌难登大雅之堂。”
“沐水而寒,其谐音更美。”夜墨听了点了点头道:“好名。”
他在寒启镇时并未见过寒慕,此时也不疑有他,更不会往慕国方面去想。
寒慕看他认真的样子十分可爱,不觉看的一呆,有时候感觉这个状元爷有些让人爱不释手。
他刻意隐瞒了自己的身世与身份,毕竟,夜墨是天启的朝臣,他能救一个朝廷追杀的人,但绝不会放过一个敌对国的国君。
“夜兄,告辞了,他日若有缘相见,必抱救命之恩。”寒慕打马顺河而下。
他心中烦急:这几日不回清音阁,怕是流苏与雪姑要急疯了,很是担心她们乱了方寸做错事。
他行至不远,林中便闪出一条人影。
“参见国君。”一袭黑衣,纱巾遮面,却是慕国暗卫。
“速去禀报阁主,我已无事了。”寒慕沉声道。
“唯。”暗卫应声起身,几个起落瞬间消失在丛林之中。
寒慕也紧了紧马缰,迅速离去…
“少爷,此地倒是很僻静,比那黑松林要幽静的多。”
麦子看着河边的风景道:“这里的小河很美,赤脚进去捉鱼一定很有趣。”
夜墨看着这片水草丰盛的美景,心中不由的感概万千,一时忘了回府。
当年自己被追杀的时候,那情形是何等的痛苦狼狈,与成叔失散后,一度无家可归,幸遇到师傅“圣手”玉龙。
这十年跟随师傅玉龙千山万水去历练,一朝终成学业。
一次与离国对战救助伤员时,竟然偶遇到失散多年的成叔,相认后不免要抱头痛哭一番。
“麦子,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欺负我的吗?”夜墨嗔怪地看着这个高大的少年。
麦子不好意思地用手挠了挠头,嘿嘿一笑道:“你还记得呢,那时我不是和你不熟吗?”
夜墨哼了一声道:“不熟就要欺负人家吗,这是什么道理,亏得师傅不嫌,教了我们一身本领,还带着我们各地游历。”
麦子听了连忙道:“这还不是托了你的福,我才有今天的成就?”
“十年啊,一天一时都未敢荒废啊!”夜墨叹道。
麦子也是连连点头。
两人聊着,不知不觉日归西山。
“少爷,时辰不早了,该回了。”麦子道。
夜墨点点头,此时隐约中远处传来打斗之声,论时间,寒慕早已出山,那么,这荒山野岭的什么人在此吵闹呢。
夜墨与麦子寻声而去。
见一名白发女子跌跌撞撞冲这边奔来,看情形似是受了重伤,身后有几人紧追不放。
“雪姑,你只要交出玉佩,我们便放过你。”持剑之人道。
“这么多年过去了,老贼还惦记着这些财宝,他现在已是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为什么总是纠缠这个玉佩不放?”雪姑厌恶地道。
夜墨突然感觉雪姑的声音如此耳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咱那听到过。
“少废话,交出玉佩。”追杀之人喊道。
雪姑听了呵呵一笑道:“玉佩在我师兄身上,他被你们逼得跳了悬崖,那还有什么玉佩。”
那人嘿嘿一笑道:“你当我们是三岁的小孩吗,速度交出玉佩还能留你个全尸,若是不交,我等只有拿了你去见都督了。”
“废话少说,我这次下山为的就是找寻你们,这些年来我被你们害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此次就算是死了也要替师兄报仇。”雪姑心下一横,举起手中的剑冲向了他们。
夜墨虽然离他们较远,但还是听到他们的谈话。
“少爷,她是师傅的师妹。”麦子也听到了。
夜墨点了点头对麦子道:“准备救人。”
他从怀中抽出一条白纱蒙在了脸上。
“麦子,我去缠住那几个杀手,你速去救那白发婆婆。”夜墨道。
麦子点了点头,掏出随身带的面巾蒙在脸上,身形极快地掠向了受了伤的雪姑。
夜墨拔出身佩长剑轻喝了一声道:“什么人胆敢在京城脚下撒野。”挺身便挡在了雪姑与凶徒之间。
“你是什么人,不管你的事快快走开。”其中一人恶狠狠地道。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看了看手中的剑嘿嘿一笑冲他们道:“应该是拔剑相助。”原来他也有俏皮的时候。
“找死,少和他说那些废话,杀了他。”其他人举着武器冲了上来。
夜墨将雪姑轻轻推向麦子,对他道:“好好保护她。”
麦子点了一下头,将雪姑扶住后退了几步。
夜墨长剑一挥,带着龙吟般的啸声,掠起了一片土石,将那些人抵挡在了外面,任凭他们怎么努力也无法近身。
“幻音功?”其中一人好像认得此功法,不由地喊了一声。
雪姑也似乎认出了夜墨的功法,忍不住喊了一声:“你是谁?”心头却掠过一丝喜色。
夜墨听了心中一惊,“幻音功”本应以琴弹奏的形式运用,因太过招摇,师傅玉龙将琴改为剑式,虽无音律,但将五音六律化为剑招运用,其音锋改为剑气,剑锋刚猛,以形化气,以气化音,此消彼长,绵绵不绝。
这剑气虽不及琴声柔韧,但其形足矣伤人于无形。
论说如此巧妙的改换,这世上无人能识破,却不想一出手这特有的功法还是无法隐瞒。
“小子,你怎么会此功法,长生诀也在你手中吧,快交出秘籍饶你不死。”
那几人的矛头一下对准了夜墨,似乎此时他们所要的东西,要比刚才什么狗屁玉佩重要的多。
“你们是谁,刚才要玉佩也这么蛮横,现在要秘籍也这么不讲理,难道这世间的东西都是你家的不成?”夜墨调侃他们道。
“小子,为何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其中一个长了八字胡的人抖了一下手中的长刀对夜墨道。
夜墨呵呵一笑,看了看他不答问道:“看你年龄也不小了,这胡子留的不太好看,应该修修面才是。”
那人只觉眼前一花,一边嘴唇一凉,连忙摸了一下,竟然那半边唇上的胡子没有了。
再看夜墨轻轻地吹了一下手中的长剑笑呵呵地道:“怎么样,这下应该好看了许多。”
麦子见了不觉哈哈大笑起来,竟然忘了身处险境。
那人大怒,举刀就要冲上去,却被另一人拦住,似是这几人的老大。
“大哥,我们‘魔劫七煞’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你放手,让我结果了这个小崽子。”那人怒气冲冲地大叫一声。
“魔劫七煞”,夜墨与麦子听师傅玉龙讲过,他们兄弟七人在武林中口碑极差,但武功极高,为封贤达做事,此时见了果真一个个彪悍凶猛。
“老七这小子说的没错,玉佩才是正事,我们兄弟追了这些年终有眉目,若是再失手,都督绝不会饶过我们。”被称为大哥的张武道。
“大哥说的对,先找了那玉佩再来收拾这小子。”老二邵本道。
“有意思,你们打算到是很好,有没有问过我同意不同意呢。”夜墨故意激他们,他知道这七人的厉害,如不把他们引开,麦子与雪姑无法脱身。
“小子不要太猖狂了,老子这就会会你。”
老七顾方早已被他气炸了心肺,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人的劝解,哇呀呀地扑了上来。
夜墨一看心中窃喜,口中道:“老小子,你一个人上来那不是送死吗,有种的全都来,小爷不怕你们。”
一阵龙啸之声卷起了满地尘土与残叶,扑向奔过来的几个人,这几人没有防备,吃了一嘴的吐沙。
“这招黄沙卷肉馍怎么样。”夜墨皮道。
“可恶,今天我不把你这小崽子碎尸万段,就不是魔劫七煞。”顾方被他激的性起,吐掉满嘴的黄沙,一刀便劈了下去。
夜墨看他势大力沉,不敢硬碰,侧身躲了开来,借机格开攻击麦子与雪姑的几人,低声对麦子道:“我缠住他们,你带了前辈先走。”
麦子点了下头,飞身上马,夜墨将雪姑托了上去。
“不要放走他们。”张武喊了一声,跃身前来阻挡。
夜墨长剑一挥,击退了张武,道:“谁也别想跑,小爷还没有玩够呢。”随即冲麦子道:“还不快走。”
麦子道:“少爷保重。”打马便顺着大路狂奔下去。
张武气急败坏地道:“小子坏我大事,我怎能容你。”
挥动手中长剑冲夜墨刺来,其他几人也合身扑上。
夜墨见麦子与雪姑走脱,便放开了手脚,手捏剑诀,剑花一挽,人便迎了上去,他身态轻盈剑法独步,七煞一时竟拿他无可奈何。
他们在武林名头很响,此时却被这个无名小卒戏耍的着实狼狈。
张武等人知道玄音功的厉害,本想合七人之力怎么也能把他拿下,却不想反被戏弄。
“哈哈哈,真是好笑,你们七人也是武林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连一人都打不过?”也不知什么人在暗处嘲笑七煞。
“什么人,敢在此嘲笑本大爷。”顾方大喊一声。
他放弃攻击夜墨,反而将大刀一挥,冲向了那发声的方向。
那暗处之人一声长笑,拔地而起穿越林梢,体态轻盈地落在了树枝的枝头,一袭白衣左肩上一簇白色羽毛随风摇曳,看上去甚是俊朗飘逸。
“我道是谁,原来是‘玉面郎君’三名斩。”顾方嘿嘿一笑道:“你不是一直在方行替都督办事吗,为何来了都城?”
“呵呵,我不来都城,怎么能看到这一处好戏呢?”三名斩笑嘻嘻地反问道。
他心中也不由地对夜墨的剑法吃惊,虽说自己的剑法也很高明,但与之相比自愧不如。
暗想:这玄音功果真奥妙。
“斩兄,不来帮忙也就罢了,他若走脱,都督怪罪,你也脱不了干系。”还是张武老谋深算,一下子将他牵扯进来。
那三名斩却嘿嘿一笑并不动作,只是立于枝头观看他们厮打,似乎并不想参与进来。
夜墨与他们纠缠甚久,琢磨麦子两人已走的远了,他一人抵抗七人还可,若加上这个外来人,怕是抵挡不住,看此人的武功不在七煞之下,若是这样耗下去肯定对自己不利。
想到这里,他借张武宝剑劈下之力飘身后撤。
“小爷不和你们玩了,告辞了。”他在空中扭转了身子,加快了移动的速度。
“就这么走了,似乎不太礼貌。”三名斩冷冷地一笑,手中多了一支暗器,冲夜墨背影打去。
夜墨不了解这个玉面郎君,若是知道他是一个声名狼藉的淫邪之人,对他总会有些提防。
此时正在迅速腾身的夜墨只觉肩头一阵剧痛,知道着了暗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身形不减速度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七煞正要去追,那立于树梢的三名斩跃下冷冷地道:“不要去追了,他已中了我的毒镖,要想活命必须有我的独门解药。”
“你这么将他毒死,那玄音功问谁要去?”顾方埋怨道。
“此毒非彼毒,只是不定时的会发作一下,要他生不如死而已,一时半会的也要不了他的性命。”三名斩阴险地一笑。
“好歹毒的人。”顾方看着三名斩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