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西月拓石宴请群臣,这次远征绥中大胜,获得了丰厚的物品,自方行被伤,这是他证明自己雄风仍在的一场决定性的战役,他岂能让心怀不轨之人有所企图?
“我回京时,便耳闻明将刘昌屡犯我国土地,骚扰我离国子民,此人着实可恨。”西月拓石加重语气道。
“父王,我愿带兵杀了这让人烦躁之人。”西月轩成年少气盛席间请命。
“我儿果真勇敢,他日阵前定是无人可当的将军,父王甚感欣慰,这驱除宵小之事,我自有定夺,这事日后再论。”西月拓石疼爱地望着西月轩成道。
“轩成还不快快谢你父王。”木苏连忙道。
“多谢父王夸奖,儿臣定不负重望。”西月轩成举起酒杯向西月拓石道:“儿祝您万寿永康。”
西月拓石听了哈哈大笑,端起酒杯环视了一下众臣道:“借我儿吉言,望众卿喝个痛快。”说罢一饮而尽。
“谢王上。”诸王爷大臣齐声喊道。
西月拓石放下酒杯,看了一下宴席上西月轩政,临走时将朝政交与他看来管理的还蛮不错,自己已夸赞了他,却为何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老五,你为何一副疲倦的样子,难道是这段时间治理朝政累着了不成?”西月拓石关心地问西月轩政。
西月轩政连忙起身,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连忙按住腹部向西月拓石行礼道:“儿子惶恐,父王日夜为离国操劳,儿子怎敢怠慢。”
“如此甚好。”西月拓石听了连连点头又道:“看你行动不利索,难道是受了伤?”
“这……”西月轩政一时语塞。
他不能说自己囚禁了夜墨用强时被捅伤,更不能撒谎说狩猎不小心弄伤。
一者本是一个秘密说出丢人,还失了王家的颜面,二者身为被王上看重,将国事托付的人,怎能不顾朝政外出狩猎呢?这两种理由都不能说,那该如何回答呢?
“禀父王,前段日子有人来救天启罪臣夜墨,五哥与我追逃犯时不小心被他们打伤,所幸将夜墨的同伙歼灭三人,活捉一人,两人在逃,夜墨被追回。”西月轩徳站了起来向西月拓石禀报。
他这么一说竟然搪塞了过去,为西月轩政解了围。
“噢!伤的可严重?”西月拓石声音沉了下来。
“伤已快好,无大碍了。”西月轩政连忙道。
“父王,那伙人着实厉害,龙城乃我离国腹地都城,他们竟然能来去自如,难不成长了三头六臂,父王何不招来,让我们也看看他们的真实面貌。”西月轩泽不失时机地加了一句,这正是他过人之处,既能解了西月轩政的尴尬,也能将司颜从西月轩政手中解脱出来,自己也好从中找出破绽。
西月拓石点了点头道:“我正有此意,轩徳将那人带到殿上,我倒要看看是何等的人物。”
“这……”西月轩徳迟疑了一下,看向西月轩政。
“父王,儿臣这就派人将她带来。”西月轩政哪敢托辞,连忙应允派人去带司颜。
西月拓石点了点头,又将目光转向西月轩羽:“不说我都快忘了,轩羽,那夜墨至今还没有降吗?”
怕什么来什么,终究躲不过去。
“回父王,此女伤势一直未好,曾因此自杀差点殒命,故,儿臣不敢强迫。”西月轩羽回道。
“哦?她竟然自杀!这倒是比一般男子有骨气。”西月拓石突然对夜墨有了兴趣,对西月轩羽又道:“她现在怎样,若能走动将她传至殿上。”
“唯。”西月轩羽不敢隐瞒,忙命人将伤未痊愈的夜墨带来。
司颜步履蹒跚地走进大殿,虽临来时换洗过,却掩盖不住被刑讯的伤痕。若不是西月轩政有伤在身,怕是折磨的更甚。
“竟然又是女子。”大殿之上众臣议论道。
“哈哈,这云智小儿,果真知趣,竟然将他们天启的女人一个一个往龙城送。”西月轩敏大笑道。
“殿下之人可知我是谁?”西月拓石看着司颜问道。
司颜摇了摇头,眼前之事她无心关注,心思全在半月之前,那场血战,她怎可以让公子与雪姑身陷险境?只有拼死挡住离国,让雪姑司南逃离生死之门。
“他是我们离国的王上西月拓石。”西月轩敏道。
“那又怎样?”司颜淡淡地回了一句。
“放肆……”西月轩政喝道。
西月拓石摆了摆手阻止了他,对司颜道:“你与夜墨是何关系,为何冒死相救?”
“她是我家少、少爷,我定会以死相护。”司颜总是改不了口。
西月拓石点了点头,道:“理由却也充分。”
此时有侍卫上殿禀报:“王上,夜墨带到。”
西月拓石一挥手:“带上来。”
夜墨缓缓走上殿来,一眼便看到了站立在殿上的司颜,司颜也在注视着她,这一眼已胜千言。
夜墨走到殿中不跪拜,不施礼只淡然地道:“天启之臣见过王上。”
她看着坐在殿上的西月拓石,虽看似身体强健,却气血两亏,虚火过旺阳火衰败,心中忍不住一阵窃喜,暗忖:他果真是在强行硬撑。
“天启罪臣,见了王上为何不拜?”西月轩政喝道。
“我拜君,拜父母,拜圣贤之人。”夜墨微微一笑环视了一下大殿道:“这里无一人可让我下拜。”
“放肆。”西月轩羽喝止道:“王上面前岂容你猖狂?”
他自是好心,怕夜墨言语过激,激怒了西月拓石,将是一个可怕的后果。
“父王。”西月轩成一旁看了心中着急,忍不住喊了一声,被一旁的西月轩铭一把抓住按了下来。
“罢了,念你有伤在身跪拜可以免除。”西月拓石摆了摆手,他似乎并不计较夜墨的傲慢,问道:“你的坚持让我刮目相看,我问你一题,你若答的我满意,我便饶你性命,否则,推到闹市斩首示众。”
夜墨听后竟然微微一笑,道:“王上真会和我开玩笑,满不满意都是你说了算,哪里由得我做选择。”
“你的意思,是我不公允喽?”西月拓石说道。
“王上何不直接将我推到闹市斩首,何必这般大费周章?”夜墨道。
她的这话一出原本有些热闹的大殿上,变得安静下来。
“不可。”西月轩成喊道。
“西月轩成,身为王爷怎可在大殿之上大呼小叫?”西月拓石斥责道。
西月轩成还要说,被西月轩铭制止。
一时大殿之上又一阵寂静。
“我曾讲过,不会让她轻易死去,要让她看到我离国,是如何挥师南下直捣大都的。”西月拓石大声喊道。
“王上威武。”大殿之上一阵沸腾。
“只怕是你有生之年看不到了。”夜墨平淡地盯看着西月拓石。
她的话声不大,声调毫无起伏,却具备了巨大的穿透力,使得大殿之上的每个人都得以听的清楚。于是,原本热闹的大殿上又一片寂静。
众人均知,自西月拓石起兵,挥师南下推翻天启,那是他毕生的心愿,他率领部队披荆斩棘,过关斩将从未败过,直到方行与桂启献一战败北,心中便留下了心结。
此时夜墨的说法,怕是触怒了他的逆鳞,小命休矣。
大殿之上气氛一时窒息,轩铭与轩成无助地望向西月轩羽。
“来人将此女推于闹市斩首示众。”西月拓石果真大怒,一向高傲的他,怎堪他人指点说辞。
夜墨望向司颜,并向她微微一笑,司颜摇着头伤心万分。
“父王,请息怒。”西月轩羽慌忙行至殿中跪倒在地道:“此女出言冒犯父王罪应治死,但此女是儿臣与十四弟的救命恩人,朝廷正在用人之际,若因此被处斩,传出去怕是会动摇那些投靠者的信念寒了民心啊。”
“父王,此女心机颇深,看她柔弱手无缚鸡,但她却是深藏武功不显人前。”西月轩政连忙禀报。
“是啊,父王,五弟这次受伤颇为严重,此女下手也着实狠辣。”西月轩泽也道:“若不是此女有伤在身,怕是五弟性命堪忧啊。”
他这边有意夸大其词,正应了西月拓石心中的气愤。
“如此胆大妄为,怎能留她。”西月拓石怒道。
“父王,夜墨会武功我与十五弟早就知晓,若不是她救我,我早被汉人乱棍打死,求父王开恩饶她一命。”西月轩铭快步走到殿前求恩。
“十四哥说的是,夜墨会武功我早就知晓,在救十四哥时,她一人便击退了我一队人马,乃女中豪杰,求父王开恩赦免了夜墨吧。”西月轩成也紧走几步来到殿中求情。
“胡闹,上次我已赦免与她,而她不知悔改。”西月拓石说到这里,将目光转向西月轩羽道:“轩羽,我命你管制她,劝降她,如今却无半点成效,你做何解释?”
西月轩羽知一般说辞在西月拓石面前行不通,若想救夜墨的命,让她归于自己,只有孤注一掷。
想到这里,他跪在殿上大声回禀:“父王,此女,此女有回天之术。”
他一开口,殿上一阵寂静,西月轩泽与西月轩敏互相对望了一眼,各自心中有数。
“回天之术?”西月拓石缓慢地重复了一次。
“父王可传太医院张路殿前问话。”西月轩羽见已说出,索性说个痛快。
“可笑,若有回天之术,为何我自己不知?”夜墨不解地道:“你莫非魔怔了?”
“父王传了张路,一问便知。”西月轩羽为了救夜墨已是全然不顾了。
西月拓石将信将疑,命人将张路传来问话。
“王上,此女的确怪异的很,金刀刺穿心脉,本是必死无疑,但只隔了一夜便修复完好,虽看似虚弱,却无性命之忧。”张路如实禀报。
“此事可当真?”西月拓石严肃地问道。
“臣一直为她随诊,绝无谎言。”张路连忙道。
西月拓石缓缓地点了点头,突然大喊一声:“老八,先将她圈禁别馆等候发落。”
“遵命。”西月轩羽连忙遵从。
“父王,我有一事相求。”西月轩铭道。
“何事?”西月拓石看了一下他。
“为防此女再次寻短,可让司颜服侍身边,两人有个照应,也省了她再次逃脱。”西月轩铭道。
“如此甚好。”西月轩羽连忙道。
“这般甚好。”西月轩成也紧跟着道。
西月拓石此时一心想知道“回天之术”,便道:“好,就依了你们的建议。”
“多谢父王。”三人连忙谢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