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城别馆再无夜墨,寒慕的心慌做一团,那日在路上看到疾驰而过的西月轩铭兄弟俩,突想起西月轩成是越龙师的统领,这两月来一直到处缉拿自己,何不引他出来问问。
怎样才能引他出来呢,平时他出行左右有越龙师跟随,若是接近他必会被发现。
远远的看见西月轩铭一人走来,面色阴沉似是心情不美。
西月轩成不行,有他也可以。寒慕见了暗自盘算,要怎样将轩铭控制住。
他悄悄地尾随在轩铭身后伺机而动。
轩铭刚与十五纷争完,这个弟弟越来越不听话了,似乎他的人生中只有夜墨,再无法从其中抽离。
“这小子气死我了,若不是母妃托付照顾他,我何尝不愿做个闲杂之人。”轩铭便走便念叨着。
思想起原先,兄弟间打闹转眼便好,可是现在半句不敢多言,再无先前的兄弟纯情。
轩铭一心想着自己心事,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寒慕,不知不觉远离了大街。
寒慕见此时正是时机,趁轩铭不备长剑亮出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让人感到意外的是,轩铭并没反抗,而是乖乖地听从寒慕的安排。
“你这么乖,我还真有点不好意思了。”寒慕对他道。
“你果真没死。”轩铭沉沉地道。似乎寒慕的出现在他意料之中。
“让你们失望了。”寒慕也道。
“整个龙城,不,应该是整个离国都在缉拿你,你竟然还敢现身。”轩铭道:“我还是把你看走眼了。”
“那又怎样,我只要我想要的,其他的都不在我考虑之内。”寒慕对他道:“我问你,夜墨在哪里,她现在怎么样了。”
轩铭看了看他,心想:我也想知道夜墨在哪里。但嘴上却道:“她死了。”
“胡说。”寒慕一听,血一下冲上了头顶,手握的剑用上了力道,轩铭脖子上隐隐出现一道血痕,他恨恨地道:“你最好讲实话,否则我杀了你。”
“她中了无妄之毒,世间没有解药。”轩铭故作轻松地道:“这是事实,你杀了我也没有用。”
寒慕知道他没有说谎,梅子儿在救他时说过,夜墨中了毒,能否活在世上是个未知之事。
“不会的。”他手松了松,压在轩铭脖子上的剑离开了一寸,此时,他的心更乱了。
轩铭瞧准时机格开寒慕的手臂,反手抓住了寒慕握长剑的手腕,扣住脉门用力一击,寒慕手一麻长剑脱手,轩铭伸手接过架在了他的颈项之上。
“慕兄的定力看来一般啊,我只稍稍透了那么一点消息,便承受不住乱了方寸了?”轩铭一只手用剑逼住寒慕,一只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看到满手血迹,忍不住狠狠击打了寒慕腹部一拳怒道:“你小子穿越国界来行凶,不怕我弄死你吗?”
寒慕的悲伤抑制不住心头的怒火,突然他一把抓住压在项间的长剑,低头弯身向前一探便到了轩铭的背后,他握长剑的手虽已鲜血淋淋却未松开,此时剑刃却对照轩铭的项间而来,吓的轩铭松手撤身躲开了剑刃,寒慕另一只手迅速握住了剑柄,剑尖指向了轩铭。
“说,谁下的毒,夜墨葬在何处。”寒慕沉声怒问。
“乱党流民杀你随心。”轩铭侧身闪过剑尖,抬手向寒慕一掌,掌心还未接触到寒慕的身体,便被寒慕一剑逼退,他收回手向后飘去,口中大喊一声:“来人将他给我拿下。”
瞬间空旷的街道挤满了离国士兵,将寒慕团团包围。
“你竟然有预谋?”寒慕一见,知道上了轩铭的当。
“对你这样的人,不用点小伎俩怎么能引你上钩?”轩铭道:“大街之上已有人认出你,早已报与我。”
“有意思,不是你弟西月轩成摇旗呐喊地抓我吗,他不来你倒来了。”寒慕斜了一下嘴角。
“此事我也纳闷,你招摇过市为何无人向他禀报,不过现在也不重要了,他拿我拿都一样。”轩铭挥了挥手。
离国士兵便蜂拥而上,突然“嗖嗖”几声弓弦,离国士兵纷纷到下。
只见几名黑衣蒙面之人跃下,将寒慕护住,其中一人拉住发愣的寒慕低声道:“少主,还不快走。”
“流苏?”寒慕似看到了亲人。
“快走。”流苏哪里顾得上问他长短,扯了他在其他暗卫的掩护下,几个起便落消失不见。
“可恶,将他们通通斩杀。”轩铭气恼异常,不由大喝一声。
慕国暗卫训练有素,且个个武功高强,他们目的明确分工有序,见寒慕没了影踪,他们互相打了几个手势,片刻也逃的没了踪影。
“就算你逃到天边,我也要把你揪出来。”轩铭从未这般发过飙,显然此事挑战了他的底线,他冲众人大喊道:“给我追,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给我找出来。”
寒慕随流苏隐匿一处院落,此院看似不大,但门庭错落有致,院内有几人正在低头做事,见到流苏后均抬头打招呼,流苏点头回报以微笑,似乎对这里的人与事很是熟悉。
流苏带他从容地进入一间厢房,厢房内陈列着各种古董器玩,房间打扫得很干净,可以用一尘不染来形容。
寒慕还未从夜墨之死中挣脱出来,对眼前之事不闻不问。
流苏伸手在股东架子上摸了几下,不知按动了那处机关,架子开启闪出一道台阶伸向黑暗之处,流苏将寒慕拉了进去,古董架在身后关闭。
经过这段台阶,往里豁然开阔,里面堆满了金银,一块块的码放的整整齐齐,白色金色的光线在火光的映照下刺眼而夺目。
寒慕纵是无法脱离伤痛,但眼前的这般壮观的景象,让他不由得目瞪口呆。
“这所宅院是慕国的秘密钱庄,此地是钱庄的地库,是寒老生前建立的,为的是给慕国留一条后路。”流苏边说便用手中的火把将地库中的油灯点亮。
“在离国建钱庄?”寒慕不敢相信地道。
“建立时,离国并未成立。”流苏强调道:“我那时也还是个孩子,寒老虽带我来过这里,但最终将我留于云州,他说,此地虽荒芜,但人们过于彪悍,定会战乱不断,不适合外地人长居于此。”
寒慕点点头道:“爹爹说的对,西月拓石用了近半生,才将这片土地归拢建立了离国。”
“所以,西月轩羽有他爹打下的江山,而少主有寒老攒下的财富。”流苏突然正色地道:“他西月轩羽要的是天下,而国君要的是什么?”
寒慕被她的神情吓呆,一向温柔可人的流苏,即使是在生气责备他时,也会陈静优雅,而此时面色生寒语气如刀,这是从来都未有的事情。
“我从未想要过什么,除了报家仇,我从未想要过什么。”寒慕一时迷茫念叨着。
“原来国君是这样想的,是我们在逼迫国君前行。”流苏突然伤心地坐在了码放整齐的金砖之上。
“苏姐姐,是我错了,是本君错了。”寒慕连忙蹲下抓住她的手道:“你不要这样。”
寒慕被雪姑救走后,便被悄无声息地带出了大都,去了云州。
在云州养伤的日子,流苏服侍身边,寒慕将她视为姐姐一般敬重疼爱。
两人岁数相仿,流苏长寒慕一岁岁,对寒慕疼爱又加,十年间,寒家部众在大将军华人册的带领下,占据了天启三分之一的土地,于云州建立慕国,流苏也在天启建立了清音阁。
在寒家家臣的扶持下,与天启、离国成三角之势。
行到这一步岂是寒慕一句话便抹去的?让人听了岂不心寒?
流苏看着寒慕忍不住伤心地道:“国君已长大了,不再是过去稚气的孩童,讲话分寸拿捏定要有度,适才那句话若是被朝臣听到,他们会作何感想?”
“苏姐姐,我不会再那样说了,你别生气了。”寒慕哄流苏道。
“希望国君能说到做到。”流苏道。
此时地库门开,有人进入…
“见过国君、苏阁主。”来人向他们行大礼。
流苏连忙扶住他道:“非常时期不拘礼数。”
“这位是…”寒慕迟疑地看着流苏。
“他是胧月钱庄的庄主楼小满。”流苏介绍。
寒慕见此人儒雅脱俗,全无市井的俗气,怎会与钱庄这般俗物掺和到了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