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灯火忽明忽暗,耀的行宫内的窗帘时长时短。
张路看了看伏在案上已熟睡的司颜,不由地摇了摇头:“看来你是真的得了离魂之症,否则又怎会对夜丫头的事,这般漠不关心呢?”
他站了起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腰肢,又叹口气自语着:“老了,真的老了,就这一会的功夫,腿脚便麻了。”
他向夜墨的床榻行了过去,见夜墨睡的很沉,并无异样便放了心,找了一件厚氅盖在了司颜身上,这才蹒跚离去。
司颜见他走出宫殿,慢慢抬起了头,看了看披在身上的裘氅,心下对张路很是感激,暗想:看在你对我如此关心的份上,等我走时不杀你便是。
她起身走向夜墨,见她睡的很是沉稳,看来自己的那一掌下去,倒有了为她助眠的功效。
“听老家伙的一番长谈,我倒对你刮目相看了。”司颜看着她轻轻地道。
原来张路所说的一切她都听了去,让她没想到的是,看似现在被西月轩羽百般宠爱的夜墨,原来在这一年里受过这么多的罪,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这一劫一劫地来的也太快了点。
“可是为何我对你一点印象都没有?”司颜疑虑万千,她的脑子里对以前的事情一片空白,对任何事情都没有印象,唯一有的便是忠王西月轩政的声音。
“我真的是天启人吗,我为什么要喊你公子呢?”司颜手抚额头冥思苦想起来。
记得自己伤重昏迷,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忠王西月轩政,当时看到他正用关心的眼神盯着自己,就在那一瞬间,她认定了轩政便是她的主人,以后将以他马首是瞻供他驱使。
轩政告诉她,她叫萤火,是他的一个贴身随从,在一次激战中,她为了保护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为了医治好她,他请了离国最有名的医学圣手,才将她的命救回。
为何到了这里,夜墨与张路又是另一番说辞,让她深感头痛。
“颜姐姐,你怎么了?”不知何时夜墨醒来,见司颜双手抱头痛苦不堪,乌黑的长发被揉搓的分外凌乱,黄色的绣花长裙也撕扯的失去原由的柔顺。
“夜墨我真的如你们所讲,是天启大都人氏,是你的姐姐吗?”司颜一把抓住夜墨急切地询问着。
“莫要再想了,想不起来便算了。”夜墨见她这副迷茫又无助的样子心疼不已,连忙安抚她,抬手掀起被子的一角,将身子往里挪了挪,对她道:“来,上来,躺下休息休息。”
这一幕突然在司颜脑海中一闪而过,似乎她曾与夜墨同榻而眠过,在哪里,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了。
这闪现的画面,让她一时更加慌乱,她极力按捺住内心的波动,看着夜墨那张温柔极美的面容,那双真诚的眸子,闪现着柔软的目光。
她没有骗我,难道是王爷骗了我?这一刻她突然怀疑起西月轩政,这个让她死心塌地效力的主子,为何要说谎骗她呢?
不会的,主人是不会骗我的,我绝不会上夜墨和张路的当,他们一定是想从自己这里套出背后的人。司颜暗暗下定了决心,不论任务完成完不成,都不会出卖西月轩政。
翌日,她慢慢醒了过来,见身边没了夜墨,想到昨夜她与夜墨同榻而眠,那熟悉的画面又在脑海中闪现。
“怎么会这样?”司颜不由地有慌乱起来。
“颜丫头,看到夜丫头了没有?”张路匆匆赶来,手里端着一碗汤药,还冒着热气,看来是刚熬出来的。
“没见到,我醒来时便没看到她。”司颜睡眼惺忪地回着。
“这丫头又跑那去了,药也不喝。”张路嘟囔着吩咐一旁的侍女:“你们去院里找找,莫要耽误了喝药的时辰。”
司颜突然羡慕起夜墨,有王上的宠爱还有张路的忠心。
“老家伙,看来你很疼爱夜墨啊。”司颜起身问张路:“昨晚听你诉说,你和夜墨也就结交了不到一年的光景,哪来的这深厚感情?”
张路将汤药放在了桌案之上,笑呵呵地对她道:“感情深厚不论时间长短,一年看似很短,却有三百六十五天那么长,一天又有十二个时辰那么长,我和夜丫头那是不打不相识,她坑过我,还是要命的那种,但是我们就是这样交了朋友,至交的那种。”
司颜无语地看着他。
这老头,除了有一身好医术,似乎再也找不出像样点的优点了。胆小怕事,不帮朋友,还阿谀奉承,小人有的特征他全都有,真不知像夜墨这样自视甚高的人,怎么会和他做朋友。
“你这是什么眼神,是在蔑视我刚才所讲的话吗?”张路看出了司颜那不屑的神情。
司颜“呵呵”一笑:“没有啊,老家伙疑心还蛮重的,这样会生病的,得治。”
“你这丫头,找打。”张路抬脚便去追她。
司颜连忙往殿外奔去。
宫殿地板是用上好的汉白玉砌成,地面光滑,张路进来时脚上沾上了雪,此时化成了水,司颜不小心踩在了上面,人便滑了一下身体失去了平衡向后倒去,夜墨正好在外赶来一把扶住了她。
这一幕似曾相识,那是一个英俊少年,将自己扶起,那少年又是谁?司颜抓住夜墨一阵恍惚。
“颜姐姐。”夜墨轻声喊道。
司颜回过神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夜墨,刚才闪现的画面是那样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