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的时候，下班回家的丁叮叮忍不住询问起这次面谈的进展来。
江子木淡定的捧着汉堡，把跟柠檬摊牌的过程一字不漏的说了。听完，丁叮叮咂咂嘴，一方面觉得生气，另一方面更觉得迷幻。
现在这个世界，变化的也实在太快咯，完全超出近三旬中年妇女的理解范畴。
"诶，也有可能，她家真的破产了呢？”
江子木没好气的"切”了一声。
"别闹。真是富二代，她能对自家的情况一问三不知，却对网贷的各种套路门儿清？”
"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支支吾吾，三句话有六句的一半都是假的，甚至还无所不用其极，想着再坑我一次……”
话没说完，江子木一个汉堡已经啃的干干净净，舔舔手指头，把注意力转到自制果蔬沙拉上。
丁叮叮摇了摇头，"你那些钱，究竟讨不讨的回啊？”
"怕是悬！”
"收不回来，就算了。”
"你可不要把她逼急了，不然，万一她在网上曝你的隐私呢？枣子首演结束的时候，你不就担心这个嘛，要是吃瓜群众盯上你了，对你之后的工作生活，可是都不利的。”
丁叮叮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毕竟，现在的键盘侠，关注的从来不是正义与真相，而是热点、噱头、能不能蹭上大人物的流量，以及，自己爽不爽。
"哎呀，不要怕啦叮叮。”
"去找她之前，我就想过了，除了微信id，她对我算是一无所知。更何况，时效期早过了，谁还记得我这个怼枣粉丝是哪根葱呐。”
"现在，比起我，她自己可是更害怕被人肉。别忘了，还有人捏着她luo照的把柄呢。”
话说到这儿，江子木啧啧两声，情绪突然萎靡。举着叉子往自己脑门上当当当的不停敲打。
"老娘那天，一定是被哪个同行对头养的小鬼遮了眼了。不然，就这么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我凭啥爱心大爆发，非要逞强帮忙啊？！？！”
这次的犯傻经历，只怕会成为江子木整个人生挥之不去的污点，也会在未来的日子里，成为折磨丁叮叮耳膜跟神经的顽固性话题。
丁叮叮无奈，咳了一声，用老大姐的腔调，宣传餐桌礼仪。
"说的跟真的似的！别闹！好好吃饭！不许玩餐具！”
榆木脑袋跟木鱼脑袋，可不是一回事儿。
江子木噘着嘴，倒是立马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一抬脸，看着丁叮叮，委委屈屈跟着叹口气，接着说："下午回来，我……我没忍住，还是去找了你家大阿福……”
丁叮叮再也憋不住，终于翻白眼了。
"别胡说。谁家的谁操心，反正不关我的事儿。”
顿了一顿，有点儿不好意思，还是就坡下驴的开了口。
"你找大神……是查那姑娘的个人征信？”
"嗯。”
"本来吧，这种小事儿，我真不想麻烦大阿福的。可是呢，我就是……太好奇了，特别特别想知道她那歌舞升平的朋友圈，究竟是怎么做出来的。要说外网盗图，不太可能。”
"我可是用图片在网上查找比对过的，没在别人家的sns上找到过一张雷同的。”
丁叮叮：你也真有空！
"然后呢？”
"哦，大阿福帮我用计算机分析了下，非常肯定的说，柠檬朋友圈的图，一部分是真实物照片，一部分呢，是她自己绘制嫁接的外景。”
嗳，学设计的，真是了不得呢。就这专业技能，老老实实的毕业，一个月不也能赚好几万呐？
看看跑偏的闺蜜，丁叮叮莫名嫌弃。
"我问的，是那姑娘的征信信息！”
"哦，哦。”
"不好意思，跑题了。”
江子木小脑瓜一低，话音里带着震惊，"叮叮，你猜，那货上了正经征信记录的欠款，有多少？”
"咦？”
江子木手一伸，比了四根指头。
"四……”丁叮叮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万”字，嘴角一抽，颤巍巍的试探，"四十……四十万？”
不可能再多了，不然我这老阿姨的小心脏吃不消的。
江子木嫌弃的摇头，"看不起谁呢？”
"四百万！是四百万呐！”
"那姑娘的征信，已经被查爆了好伐！”
不理睬丁叮叮惊恐的小眼神，江子木继续絮絮叨叨，"她一个人，竟然办出来将近六十张信用卡，以贷养贷呢。”
"而且，各种比较正规的投资公司，小贷公司，还有互联网金融，她也基本借了个遍；更别提，还有那些不敢记录在册的luo贷呢！”
江子木一摊手，脸上写着一行大字——尽力了，死定了，骨灰撒护城河吧，毕竟连墓地也买不起了。
"那……算上利滚利，估计得有五百万吧？”
"那就得看她准备让这利息滚几天咯。”
丁叮叮吓到咋舌，抬手对着江子木点了点，"江江，听我的，这事儿，就这么算了。”
债多了不愁的人，早早晚晚准备把自己的人生破罐子破摔。可不能再跟这种人过多牵扯，让一盘子臭鱼烂虾毁了一桌子珍馐美味。
江子木惆怅的点了点头，正要接话，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诶？是顾姐呀。”
江子木给丁叮叮递了个眼神，想着兴许是财神爷可怜自己白白赔了五千块钱，送了生意上门，毫不迟疑，乐呵呵的立刻按了接听键。
"顾姐……早安。”
嗯，按照时差，很嚣张的团队，应该还在大洋彼岸。
"子木啊，有个消息，我得跟你说一声，提个醒。”
看着屏幕上顾遂心凝重的神色，江子木的不安感激增，整个人怎么坐都不太得劲。
"好的呀，您说。”
"是这样，这两天，我们正跟着《x-f》大团队在南美拍摄。可枣子的手机，毫无时差，没日没夜收到财务公司的骚扰电话。”
"说一个小姑娘在他们那边借了钱，逾期了，找不到人，就按照通讯录名单挨个的查。”
"我原本也奇怪，他们说的那名字，我们连听都没听过，都以为是拨错号呢。”
"后来还是枣子机灵，借着那小姑娘的手机号一查，你猜怎么着？”
江子木对着摄像头睁圆了眼，长睫毛扑闪扑闪的，想哭又想笑，一字一顿回道："发……发现，那姑娘，是枣子的粉丝……还参加了枣子的亚巡首场？！？！”
"嚯~~~我说神婆，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呐！”
一听江子木的话，手机那头的肖大爱豆终于按捺不住，帅气出镜了。
"呵呵~~~呵呵~~~”
丁叮叮在沙发对面瞧着，觉得自家闺蜜的笑容，未免太过阴森诡异了点。
"神婆，通过手机号码确认了，那姑娘，首场的时候就坐在你边上。”
"我跟顾妈，担心你一大意，被那姑娘套出什么隐私，也被放贷的盯上，这才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有个准备。”
"呵呵~~~呵呵~~~”
肖立早微微一笑，突然想起了什么，后脊梁一阵凉意，生怕江子木对自己的体贴过分感动，产生什么要命的误会。
"别太激动啊。我可没什么别的意思。”
肖大爱豆两只手摆动的跟帕金森似的。
"你也知道，现在的骗子，实在太多；现实的诱惑，也实在太大。我这么做，完全是出于路见不平的侠客精神，以及，承担粉丝管理引导的爱豆义务。”
顾遂心叹口气，跟着把小半张脸挤进了镜头。
"这个人的信息一确认，我第一时间通知了襄城那边的工作人员，让她以公司的名义，跟那姑娘邻座的几位粉丝取得联络，统一告知，避免踩雷。”
"而且，华国时间明天一早，公司会出官方通告，让粉丝提高警惕，也让相关网贷停止骚扰。”
肖大爱豆适时的点点头，"对，对。顾妈说得对。还得点醒私生跟黄牛，再敢买卖老子的联络方式，老子就真报警了！”
嗯，没别的，我只是担心自己，担心所有粉丝，你江子木纯粹是捎带手的附加产物，别瞎想，没有感情，没有可能。
江子木：眼下，是来个润物细无声的抽噎更应景呢，还是上演个声嘶力竭的暴风哭嚎更能推动剧情？
肖立早眼珠子一转，盯着一言不发的江子木看了一会儿，觉得对面拿捏出的表情，实在太耐人寻味了。
"神……神婆，真的……有一说一，这就是个单纯的善意提醒，你可千万……千万不能上升到个人恩怨……不对，是私人情感的高度啊！！！”
话音刚落，肖大爱豆无助的看向顾遂心。
虽然并不知道这一对又整出了什么幺蛾子，而且因为随组拍摄忙到飞起，也实在没心情多加干涉，不过，就眼下江子木的表情来看，顾遂心舔舔嘴唇，脑子稍微一转弯，冷静机警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子木啊，你不会是已经被他们骚扰过了吧？那姑娘，你没私底下联络过吧？”
江子木：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忍住不哭，忍住不……忍不住了，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