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侠只适合单打独斗,在军阵面前,一点用都没有。
理想很丰满,但是现实很骨感。
庄星河和周周确实是成功地杀了一部分鲜卑人,并且解开了被俘虏的百姓的枷锁。
但是他们并没有办法逃走。
他们被围住了。
数千鲜卑人成合围之势,在平城守军的注视下,将手无寸铁的百来个百姓还有庄星河夫妇都围了起来。
庄星河手持链枪,和周周背靠背地站着。
他叹了口气。
果然游侠终究只是游侠。
能够在一个战场上做到的事情实在是太少。
山东巨侠王越能够只身一人奔赴贺兰山去取羌族首领的首级,但是他也没有办法一个人护得百姓在上万羌族人的围攻下逃跑,最终他也只是自己跑了出来。
游侠只适合杀人吧?
“射!”
鲜卑人将他们团团围住,朝着他们抛射箭雨。
无数的箭矢的阴影笼罩住了这些百姓。
“叮!叮!”
庄星河的链枪并不适合挡箭,周周抢身舞起自己的双剑,将他头顶的箭雨拨开,自己却被射中了不少箭。
“夫人!”
庄星河有些茫然,他们要救的百姓没救成,反而都死在了乱箭之下,如今周周也身中数箭,动还可以,但是如果要动手的话,或许支撑不住多久。
还是要离开这里吗?
庄星河有些迷茫,回平城去,还是带着周周远走?
现实总是会无情地打碎人的理想。
庄星河想的是自己夫妇两或许能够救下百姓,哪怕战死沙场也无所畏惧。
但是如今不仅百姓没有救成,还差点把周周搭进去。
他便对自己好不容易燃起的冲劲和那种愤慨产生了怀疑。
面对着周遭包围过来的鲜卑人,他抿了抿嘴,做出了决定。
游侠终究也只是游侠......
庄星河双手用劲,将链枪迅速得挥舞起来,径直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鲜卑人甩了过去。
他将劲气都施加到了手中,他的双臂肌肉紧绷,一阵气劲在身周四散开,他头顶的蓝色职牌绽放出了一阵夺目的光芒。
【游侠】
链枪的柔软铁链,绷得硬直,也极为细长,枪头直取那个鲜卑人。
在他躲闪不及时,一把扎进了他的咽喉。
“呵!”
庄星河双步扎马,气劲贯通全身,双手紧紧攥住了链枪的另一头,将那个鲜卑人往自己这边拖,还拖动了他胯下的马匹。
他要夺马,带着周周离开这里。
顺势将那个鲜卑人甩下了马,庄星河抱着周周翻身上马,一手夹着周周,扶着缰绳。
另一只手单手持着链枪飞速甩动,这么多年的经验没有丢了,庄星河还是能够轻松地从鲜卑人的围困中杀出来的。
当然,鲜卑人也不是很想留住他们两个。
毕竟该杀的都已经杀了,跑了他们两个也算不得什么。
纵马出了鲜卑人的包围圈,眼看鲜卑人没有追过来,庄星河驻马在平城外望了平城一眼。
他看了一眼有些失落的平城令,垂着头策马离开了这里。
一骑双人,面北遥遥离去。
平城令明白了。
庄星河也明白了。
在这乱世之中。
真正能靠得住的,从来都不是那一个两个的侠客。
哪怕那些游历四方的侠客,会有怎样的故事,有着怎样被人艳羡的美好生活。
但是抛开他们那些华丽美好的生活外皮之后。
最终所流露出来的。
只不过是他们的率性而为,只不过是他们对自己的内心世界的一个填充和补足。
这个世界上,越美好的东西,就越自私。
庄星河夫妇华丽的出场,带给了平城人希望。
但是他们虎头蛇尾,狼狈地离去,却带给了平城人绝望。
于庄星河夫妇而言,他们行了他们的侠义,也了却了自己的本心,只是最终没有做到,就不那么完美。
其实这些人,从他们选择走的路就能知道。
他们以提升自己为目的,从而放弃了许多共通团体的事物。
一人可置身事外,一人可孑然一身,一人可行走天下,一人可无根无萍。
但是从来没有人想过,行侠仗义之后,侠的离去,会让被留下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
所以。
平城如今要面对的,是刚刚杀了数百汉人激发血性的鲜卑人,也是被挑衅之后的鲜卑人。
平城令的双眼,闪过了绝望。
他觉得庄星河当个医师的作用都比他这么胡乱使用自己的武力好。
更可笑的是自己真的对游侠抱有希望。
君不见......天下第一大侠王越,如今也只是在宫中乞怜一个官身罢了?
摇了摇头。
平城令觉得自己都将平日里修行的忘了,不该如此去想。
毕竟如果人家真的把人救回来了,自己肯定又是另一番心态。
如今他更需要解决的,是准备乘势攻城的鲜卑人。
“召集百姓,准备守城迎敌!”
平城令回身再次取出了那杆大旗。
在黑夜中,大旗并不明显,能够看到的人并不多。
平城令思索了片刻,让人换了杆绑着厚实的浸过火油的白布的长杆,他攀在了手中。
最终能够面对战争和敌人的,还是只有军队和百姓。
一人之力何以成事?
千人、万人、无数的人才能成事!
他点燃了手中长杆的白布,熊熊的烈火旗帜在平城关的城头上如同灯塔一般矗立着。
像是一盏明灯,指示着平城的百姓们。
以火为旗。
火不灭,战不止,命不休,城不破!
“御敌!”
平城令的职牌再次发出光亮,他已经用到麻木的技能再次用出,这已经有些影响到他体内的精神储量了。
他当真一滴都不剩了。
如果之前城守没有那般轻易出城被杀,他也不用如此辛苦,做着自己不擅长的活。
可是如今也只有他能扛起这面烈火大旗。
面对着朝着平城城门涌来的鲜卑大军,他已经看不到希望。
“滚木!”
百姓们和军士们自发地针对鲜卑人的攻城行动进行反击。
这次鲜卑人搭的朴实木梯,反而结实得多,且不说砍不散架,也推不动。
合一人环抱的滚木顺着梯子砸下去,将不少还在中段爬的鲜卑人砸落,顺带着压倒了后面的人。
可是单单滚木是不够的,而且城中也没有太多的合格木材。
“上火油啊!!还有金汁!”
平城令仍然挥舞着烈火大旗,用动作指令着城墙上各部的军士行动。
那个去喊庄星河夫妇的老街坊老纪也到处奔跑着帮忙喊着需要做的事情。
他知道庄医师夫妻俩跑了,他耻于他们二人为伍,他日里帮忙守城,手受了伤,现在就跑着传达指令,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
滚烫的熬制过后的粪便被当头泼下,而被洒到了梯子上的火油则被百姓用火把点燃。
木梯可遭不住火。
梯子着火,身子被所谓的金汁烫粪给当头淋下,鲜卑人的攻势才一颓。
但是平城上的守军实在是太少了,有的位置已经发生了短兵相接的情况,只是好在伤亡并不算惨重,因为百姓们数人举着长杆按住上了城墙的鲜卑人,让守军一刀了结了他们的性命。
“噗呲!”
鲜卑部族的一个弓箭高手,朝着平城令射了一箭。
黑夜中瞧得不清楚,平城令也上了年纪,箭矢入肉,被一箭射在了腹腔中。
但是他一点都没有动。
继续撑着旗站在城头。
因为他听到了希望,他看到了未来......
“杀!一个不留!”
一大批黑甲黑马的骑兵从南面疾驰而来,那些职牌的亮光在黑暗中并不起眼,但是他们却是平城令寄托百姓的希望。
哪怕那么远,他也能看见火把的光映在那批骑兵的大旗上。
“黑”
只有边境的人会听说,一个被称之为黑马将军的传奇。
或许他可以安心地休息了。
身体没有动,他安静地战立在了平城的城墙上,闭上了双眼。
但是他手中的烈火大旗,还在熊熊燃烧,随着风势摆动的焰火,如同飒飒旌旗一般飘动。
那也成了张飞在黑暗中找到平城的方位的指标。
“先生说的果然没错!”
张飞自己呢喃了一声。
临行前陈琛提前告诉过张飞,鲜卑人必定会取平城,张飞在路上不能因为任何原因被拖慢了行程。
如果到的早,可以占据平城帮忙守城。
如果到的晚,那就内外夹攻,攻杀鲜卑人。
如今倒是到晚了。
其实张飞也是在白日里看见了狼烟,才让太行黑骑连夜赶路直奔平城,他们遥遥的就看见了火光,没想到是平城城门上的一杆火旗。
“黑骑随我杀尽鲜卑狗!这一次,我们不留奴隶!哈哈哈哈!”
张飞的嗓门真如平地惊雷,震得那些鲜卑人一阵骚乱。
并不是因为突然被夹击而紧张害怕。
而是鲜卑部族靠近汉族人地界的都知道。
幽州有对将军,黑马将军和白马将军。
这两个将军杀起鲜卑人来,那叫一个心狠手辣,简直在草原上是可以让婴儿止哭的存在。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黑马将军此时此刻能够突然突袭他们的后方,从幽州直奔平城。
要知道在幽州和平城中间,可还有贺若部族驻守的代县区域啊!
难道......贺若部族已经被灭了?
这些鲜卑人心思乱了,哪怕有心想要反抗,遇上了张飞率领的百战太行黑骑,也只能是被屠戮的命。
一个是从气势上就弱了,一个是腹背受敌,自然成了被割的草。
“兄弟们,杀个痛快!”
张飞臂膀上的肌肉鼓起,一块一块的肌肉让他充满了屠杀鲜卑人的力量,那张因为陈琛到刘备帐下以后不显帅的脸,在黑夜中也显得格外的狰狞。
又杀又拐了一年的鲜卑人了。
这些家伙在张飞眼里就不算人,算是奴隶,或者说是商品。
在陈琛的引导教学之下,张飞怕不是要成为大汉第一人口买卖大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