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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雨水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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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命运是个让人讨厌的词。命是自己的,可它的轨迹却不由自己做主,无论如何这都是个悲观的词,江屿不喜欢这种无力抗争的感觉,可有时候却又不得不相信命运真的存在。

    他亲眼看见唐若曦随手把朝雨长刀丢到木楼顶上,又亲眼看见那道紫色的天雷劈中了插在木楼顶上的长刀,是天雷引燃了刷着同游的木料,继而才有了这场所谓的天火。

    大概这就是木楼的命运吧。

    火势很大,江屿躺在床上都能听见木料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外面人喊狗叫乱作一团,江屿却只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他太困了,为了找到那支步摇,他在林子里转了整整一夜,如今事情已了,再没什么能阻止江屿好好睡上一觉。

    客房的被褥全用干花仔细的熏过,散发着淡淡的茉莉花香。困意来袭,江屿打了个哈欠之后便沉沉去睡了。

    天火预示着灾祸,所有人都相信今夜的清明山注定不会平静。齐家人忙着救火,段家人忙着伤心,方怡白忙着洗澡。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发现阴影中正有一只鬼四处游荡。

    这鬼的头发被烧焦了一片,满是炭灰的白衣上有两个冒着火星的窟窿,整只鬼看上去热气腾腾,还冒着焦糊的气味,全然就是一副新出炉的模样。

    此时,偌大一片客房中只有一两间还亮着灯火,白衣鬼却毫不迟疑,一路蹑足潜踪径直进了其中一间。这是一间二等客房。房中陈设简单,迎面是一张方桌和两张椅子供客人会客闲谈,墙边靠着一面柜子和两口木箱,供客人存放私人物品,再往里便是木床和衣帽架。木床没有幔帐,一眼可见床上正睡着个人,这人睡得很熟,不时还会传出鼾声。

    木楼的火光透过绢窗把屋里照得一片通红,这位客人的随身物品不多,只有一个背篓和一个药箱,白衣鬼便就着这微弱的红光开始翻找,它的动作即轻且慢,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床上那人的鼾声十分讨厌,吓得它好几次险些失手弄出了动静。他耐着性子翻遍了背篓和药箱却一无所获,于是便把视线转向了床上。

    床上这人不仅睡相极差而且竟然连衣服都没脱。

    白衣鬼略一思忖便从怀里取了个瓷瓶出来,瓶里装的是“醉含香”的药粉,不管是谁只要闻了便要睡上一两个时辰。它轻轻地拔开了塞子,便把瓶口凑到了那人的鼻子下面。

    命运这个词出现的时候往往意味着事与愿违。比如眼下,只要那个人吸两口气便可大功告成,可那人却突然打了个喷嚏。这个喷嚏即突然又响亮,白衣鬼下意识的收回手,可瓶里的“醉含香”却有大半洒在了它自己的脸上。醉含香不亏是天下第一的迷药,白衣鬼晃了两下便趴在了江屿的身上。

    方怡白一向起得很早,他知道江屿爱睡懒觉,便先由荷莺伺候着吃了早饭。眼见着太阳已经升起老高而江屿依旧不见踪影,他终于忍无可忍跑去找江屿算账:“这个卖野药的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他怒气冲冲的走到江屿的门口,抬脚刚要踹门,却一眼撇见虚掩的房门根本没锁。

    难道这家伙又跑了不成?想到这里他急忙推门走了进去。

    房里略显凌乱,虽然背篓和药箱都在地上,可是里面的东西被翻得乱七八糟。方怡白心里一紧,急忙去看床上,可哪里还有半个人影。惊疑中的方怡白忽然有些头晕,他心知有异急忙闭住了气息,这才留意到江屿的床上洒着一些褐色粉末——醉含香!

    金色的天光从裂开的云层中射下几道光辉,穿过枝桠的缝隙,最终洒在一个已经糟朽了的秋千上。秋千绳上爬着许多不知名的植物藤蔓,已经腐朽的秋千板上竟然长出了蘑菇。不管这里曾经是谁的乐园,如今都只剩下了一片破败的狼藉。

    秋千树下立着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这人正看着秋千发呆,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江屿也正看着她发呆。

    江屿被丢在这里已经有一会儿了,湿润的泥土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他不喜欢这种阴冷的感觉,而且那女人的状况也很不对劲,正常人谁会盯着一个破秋千看上半个时辰?于是他试探着问道:“那个……你没事儿吧?”

    江屿的半边脸颊肿的老高,所以说话的声音有些闷,原本温柔的声音此刻听在那女人的耳朵里却显得那么刺耳。女人猛然回头,一株刚刚冒芽的野草被她一脚踩回了地面。

    面前的人正是唐若曦。此时的她满身都是污泥和破洞,脸上全是炭灰,头发也被烧焦了一片,就连那支笛子也被烤的焦黄。一双秋水眸子看着江屿泪光闪动。

    “死淫贼!”

    骂声惊动了树上的鸟儿,也惊得江屿一脸愕然。他明明记得自己是一个人睡的,谁知道怎么一觉醒来怀里却多了个黑黢黢的女人?恍惚间他还以为是烧炭人的老婆走错了门呢。谁成想这人竟然会是唐若曦?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点中了穴道,然后就被捆成了粽子扛到了这里。

    “唐姑娘……这怕是有什么误会吧?”

    “呸!死淫贼!”

    “唐姑娘你相信我,我真的什么也没做……再说……那是我自己的房间啊……”

    “闭嘴!你这个死淫贼!”

    江屿叹了口气,自己好端端的在屋里睡觉,结果一觉醒来就成了淫贼,这不是讹人吗?他忽然想起师傅曾经说过的话——千万不要在女人不讲理的时候试图跟她讲道理。

    于是他不再解释,转而问了一个问题:“你受了很重的内伤,是谁伤的你?”

    唐若曦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看向了秋千。她脸上的炭灰被泪水冲出了几道印子,所以虽然她在哭,可江屿看了却格外想笑。

    江屿看她的样子就能猜到,起火前唐若曦应该就在木楼里。她原本就受了内伤,火势又起的猛,这才被烧成了这个鬼样子。可问题是他跑到自己的房里做什么?难道是为了那张阵图?

    唐若曦用袖子抹去脸上的泪水,冷着脸冲江屿伸出了手,伸手就是要东西,而他身上跟唐门有关的东西就只有那副阵图。

    江屿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说:“麻烦你先给我松绑啊,我现在跟个粽子似的怎么给你找东西啊。”

    “废话真多,等着!”

    唐若曦用匕首挑开了绳子,还没等她解穴江屿便跳了起来。唐若曦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问了一句:“你怎么解开穴道的!”

    江屿一边活动手脚一边给她解释:“你受了内伤哪里还有什么内力,你点的穴道早就自己解开了……小姑娘家家的怎么手这么重,差点儿勒死我。”

    唐若曦紧皱着眉头再次冲江屿伸出了手,只冷冷的说出三个字:“快拿来!”

    江屿撇撇嘴,无奈的从怀里取出了那张丝绢递给唐若曦。唐若曦见到丝绢的表情十分好看,茫然、惊讶、疑惑、不解、恼怒,五种情绪在她脸上展现的淋漓尽致,江屿却暗讨一声不好。

    “你……不是要这个?”

    唐若曦却反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哈?你不是要找这个?可我这里再没有你们唐门的东西了呀!你到底想跟我要什么啊?”

    唐若曦十分仔细地观察着手上的丝绢,头也不抬地说道:“我要找我爹,听说你破了鲍春冉家的案子,我想找你要线索。”

    这话听的江屿满头的黑线,姑娘你凭什么认为只要你一伸手我就会把你爹交给你?再说,我可连你爹是谁都不知道!江湖上人人都知道唐若曦的母亲是“刹那芳华唐莹雪”,而她父亲的身份却始终是个谜。所有人都以为她爹或许早就被唐莹雪弄死了,谁会想到唐若曦竟然找自己要她爹?

    “鲍春冉家的案子是我破的,可与那案子有关的人全都是些老妇人,没有老头儿啊。”

    唐若曦把丝绢仔细叠好收到了袖子里,目光冰冷的看着江屿,缓缓说道:“看你也是个走江湖的,应该知道唐家堡的后山有一座名为‘九死一生’的大阵吧?那座大阵集雷家的营造之术与唐门的机关暗器之大成,完全不按奇门遁甲和九宫八卦布局,只是单纯的将机关暗器与建筑上的巧妙布局结合。走进九死一生的人,实则已是十死无生。”

    江屿点了点头:“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可这跟鲍春冉有什么关系啊?”

    “我爹名叫谷艳生,虽是外门弟子,却是唐家堡近百年来天赋最高的机关大师,唐家堡的机关大都被他改进完善过。这座九死一生大阵就是他年轻时和周应龙合作完成的,这幅丝绢阵图就是他的手笔。周应龙后来做了工部尚书,八年前,他邀请我爹协助他再建一座机关大阵,自此之后我爹便没了音讯,周应龙家也被一场大火烧成了废墟,一同失踪的还有我的大师伯唐弈人。”

    江屿的脑子转的飞快,唐若曦所说的这些事情在江湖上人人皆知算不得秘密,可听她这么一说,江屿却忽然想起梁书说过,八年前北境军有一百余伤残骑兵在景陵驻扎了一年之后忽然神秘失踪的事情。如果把这两件事结合到一起,他便有了一个骇人的猜测。

    周应龙需要建一座规模庞大的机关,于是便邀请谷艳生协助自己。事情结束之后,谷艳生便被百余骑伤残骑兵所杀,而这些骑兵也只是弃子。最后竟连工部尚书周应龙也落了个家破人亡的结果。或许只有莫铁塔还知道些内情,只可惜他死在了十夫人的手里。

    命运是个讨厌的东西,十夫人以为为亡夫报了仇,结果却亲手断送了最后一条线索。唐若曦把刀插在木楼顶上,虽然震慑住了大半江湖人物,结果却引来了天雷差点烧死自己。

    江屿忽然觉得有些冷,仿佛他正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牵引着走向未知的凶险。

    唐若曦听了江屿的述说之后依旧面无表情:“这些事儿我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让你抢了先机。既然你也不知道那些骑兵的下落,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了,淫贼,受死吧!”

    唐若曦的话音未落,手上便已经多了几根长针,江屿见势不好,哎呀一声转身就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唐若曦在后面追,江屿就在前面跑,两个人绕着大树一直转圈。这场追逐持续了大约两盏茶的的时间,直到唐若曦扑通一声趴到地上这才算完。

    江屿看着倒地不醒的唐若曦叹了口气:“你这女人怎么不讲道理啊。”

    他一边说一边拉过唐若曦的手给她诊脉,如丝如缕的内力渗入唐若曦的身体,把沿途所见尽皆反馈给江屿。如他预料的一般,唐若曦的内伤全是拜她自己所赐,她震碎了‘绕指柔’同时也震伤了她自己,足厥阴肝经已是满目疮痍。

    “这傻女人逞什么能啊,难怪你连路都走不稳了。”

    唐若曦静静地趴在地上,额头上满是细汗,江屿摇了摇头,从随身的小荷包里取出来一粒蜡丸,捏出一粒红色的药丸塞进了唐若曦的嘴里。

    “哎呦喂呀……亏大了呀……一共就三粒呀……”

    江屿一边哼唧一边脱去了唐若曦的鞋袜给她按揉穴位,温热的内力灌入大敦穴后沿着行间、太冲、中封的路径一路向上,没想到才按揉到蠹沟穴时唐若曦便忽然醒了。

    昏迷中的唐若曦脚上吃疼,睁眼一看,却见江屿正抱着自己的玉足按压摩挲,见此情景,唐若曦满腔悲愤的喊了一声淫贼之后便又晕了过去。

    齐家正厅里所有人都傻了眼,谁都没想到江先生竟然又丢了,更要命的是,方怡白在他的床上发现了醉含香的药粉。醉含香是唐门秘药,齐怀远偏巧又和唐若曦有瓜葛,江屿昨天才解开段成霜坠楼的谜团,第二天夜里就被人下迷药给绑走了,这笔账无论怎么算都得算到清明山的头上。

    清明山已是倾巢而出,保留了必要的护卫力量之后,所有其余高手尽皆出动,就算把清明山翻过来也要找到江先生。

    齐如山做到这个地步已是仁至义尽,虽然人是在齐家丢的,可毕竟他们和唐门只是合作关系。再者方怡白虽然薄有威名,可毕竟只是一个江湖散人,总不好逼迫的太紧。眼见搜寻江屿的任务已经安排妥当,方怡白便坐在客位上闭目不语。

    厚重的云层不知何时已经散了,沁凉的风吹动了方怡白的头发。

    外面突然一阵嘈杂,片刻之后便听到有人在喊:“江先生回来了!江先生回来了!”

    方怡白猛地睁眼,快步走出正厅大堂,齐家父子立时也跟了上去。方怡白才绕出中堂便看见了江屿,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里衣正往里跑,一边跑还一边冲着方怡白挥手喊着什么。

    刚刚还在担心他的生死,可不知怎的,方怡白一见江屿这幅倒霉的样子他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怎么把衣服都弄丢了!”

    眼见方怡白抬脚要踹自己,江屿却十分灵活的闪身躲开,脚步不停的继续往里跑,方怡白这才听清他嘴里喊得是什么。

    “老方!快逃命啊!”

    首先我在这里道个歉,这次拖更的时间确实比较久。拖更的原因却不是因为我的懒惰或者懈怠。而是作为一个业余作者,我在思路上遇到了瓶颈。为了新增一个人物,开辟一条新的支线,这一章我写了五天,一共四稿。虽然目前这一稿也不是很满意,但是我尽力了,后面也许还会修改,但是我不能再等了,总要让故事继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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