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下面看着严兰兰爬了上去,秦氏尤其捏着一把汗。
严兰兰生得不漂亮,但是天生要强,知道自己在容貌上比不过他人,所以便喜欢事事逞强,冲在前头。
那梯子搭在最下面的横梁上,严兰兰爬上去后,双手攀着横梁,努力踮起脚往上看。
上面斗拱相接处叠着一摞纵横错落的榫卯,上面有些鼠咬过的痕迹,似乎在上头做了窝。
严兰兰心里冷笑,卫宜宁夸大其词,把老鼠说成蛇,那她就把老鼠赶出来让大伙瞧瞧,看她卫宜宁还有什么话说。
她手里本就拿着一只木棍,当即便仰起头来用木棍去捣那老鼠洞。
她自下而上,本就有些费力,又一心要把老鼠从窝里赶出来,所以就不自觉地张开了嘴。
捣了几下,觉得似乎戳到了什么活物,严兰兰心中大喜,越加用力往里面探。
“嗖”的一下,一物猛地窜出来,直接钻进了严兰兰张着的嘴里。
她本能的伸手去扯,人也从梯子上跌落下来。
好在下面有几个丫鬟婆子扶着梯子,严兰兰先是落在她们身上,继而摔到地上。
“老天爷呀——”有人看清钻进严兰兰嘴里的是一条黑色的大蛇后,吓得心胆俱裂。
“这、这可怎么办?!”秦氏吓得三魂七魄都离了位。
严兰兰拼命想把那条蛇拽出来,可蛇身上满是又滑又凉的粘液,滑不溜手,根本吃不上力气。
有丫鬟也上去帮着拽,越拽那蛇越是拼命往里钻。
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那蛇已经有一半钻进了她的嘴里,严兰兰咽喉被堵,头脸紫涨,眼看就要窒息。
整个人在地上乱滚,却无法自救。
肖卿卿本就极为虚弱,见此情景,不由得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其他人也吓得脚软,除了哭喊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端敏郡主倒是没怕,可一样不知道该怎么办。
卫宜宁本来站在外围,此时飞快地拨开众人,几步跨到严兰兰身边,从她头上拔下一股金簪,又快又准地插透了蛇身。
有金簪竖着别在那里,那条蛇就没法再往里钻了。
“对对对,勾住簪子的两端就能把蛇扯出来!”端敏郡主见卫宜宁一出手就稳住了局面不由得精神大振,她最喜欢看热闹。
严兰兰的丫鬟忙爬过来要帮忙。
“不可,”卫宜宁止道“如果硬把蛇扯出来的话,蛇身上的鳞片势必会逆行刮伤咽喉,如此就会使喉头水肿,一样会让人窒息而死。”
“那可怎么办?”秦氏一听,忍不住两眼发黑。
她一边给自己的女儿掐人中,一边又为严兰兰担忧得五内如焚。
卫宜宁从一旁的针线笸箩里拿出一把剪刀,单边开刃做刀用。
左右二指勾住金簪两端,把蛇身稍稍向外扯出一指,用剪刀将那里的蛇皮环切掉,露出一段红肉。
然后右手推着前面的蛇皮,左手用力往后拉,蛇皮是最好剥的,如此前面钻进严兰兰的嘴里的那半段蛇身就被轻轻松松扯了出来,当然,是没了皮的一段鲜红蛇身。
没了骨肉的支撑,蛇皮也就瘪下来,轻轻一扯就出来了,自然也就不用担心逆鳞刮伤咽喉了。
饶是卫宜宁出手迅捷,严兰兰还是窒息得厉害,又咳又喘又吐,整个人别提多狼狈。
卫宜宁在老凌河时常听说有孩子在掏鸟窝的时候被蛇钻进嘴里窒息而死,因为蛇会爬进鸟窝里觅食。
她之所以会应对,也是当地的老猎人教会她的,但一直没用过。
没想到第一次用这法子,居然是在京城里头。
“快快叫大夫来看,”秦氏一叠声地吩咐“快扶严姑娘起来!”
“这蛇应该没毒,不用太担心。”卫宜宁冷静地说“大约是爬到房梁上去吃老鼠了,今天屋子里人多,把它惊动了。”
“这个时候怎么还会有蛇?”秦氏忍不住后怕“真是吓死人。”
“其实也不奇怪,这屋子里暖和,它也就不冬眠了。”端敏郡主道。
“也是,自从卿卿病了,我怕她身体撑不住,早早的就叫人在这屋里烧炭取暖,的确比其他屋子里暖和,”秦氏道“谁想竟便宜了这畜生。”
严兰兰生死一线捡了条命,胆子彻底被吓破了,再也不敢在卫宜宁面前逞能。
经了事才清楚,真金和黄铜到底是有区别的。
自己平时自负胆大,觉得卫宜宁不过尔尔,总想要和她叫板,给她难堪,可今天若不是她,自己只怕早已经过了奈何桥了。
又过了一会儿,肖卿卿才悠悠醒来,气若游丝,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知道严兰兰已经脱险,枯瘦的脸上露出几分喜色。
“这屋子住不得了,”秦氏道“万一还有蛇在房上头可怎么办。”
虽然这样的可能很小,可秦氏却不肯让女儿冒一点险,赶紧叫人把女儿裹盖严实地抬去自己房里。
请的大夫已到,给严兰兰仔细地看了,确定没有大碍,众人更加放心。
“多谢,”严兰兰嗓子沙哑,羞眉臊眼地向卫宜宁道谢“要不是你出手,我今天一定会丧命,改日我会上门道谢的。”
“严姐姐大可不必,”卫宜宁道“若不是你替我上去也不会有事,还希望你多保重,不要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严兰兰不由得看了她一眼,闷闷地说“你很好,是我误会你了。”
说完向众人告辞,灰塌塌地回去了。
端敏郡主看着卫宜宁道“你的确不错,回头我跟皇后禀告一声,明年选女使的时候叫你进宫来跟着我好了。”
朝廷每隔几年就会从世家女子中挑选数十名品貌端庄聪明知礼的人来进宫做女使,一来为给公主郡主们做陪读,二来也可给皇子世子们拴婚。
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更何况以卫宜宁的身份,根本不足以入选。
端敏郡主不同于一般的郡主,多少人想要攀附她都苦无机会,而她却主动示好卫宜宁。
换做旁人,只怕早已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了。
卫宜宁却沉默了片刻,向郡主深深施了一礼道“多谢郡主厚爱,宜宁铭记不忘,但明年之事不可预料,况且宜宁身份低微,只怕不堪侍奉贵人。”
端敏郡主旁边的侍女道“真是不识抬举,你当郡主是谁都能陪侍的吗?”
“住口,”端敏郡主呵斥道“这又不是强求的事,怎么不许人家拒绝?”
又对卫宜宁说“我说出去的话从来有效,你若是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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