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归正文卷第四百六十一章刺驾461
今年的端午家家闭门。
昭邑城失却了往日应有的热闹。
沉闷溽热的天气却透出一股不寻常的肃杀来,令人胆寒。
寻常市井如此,禁宫深院更甚。
连伍夫子授课都比往日声音低了许多。
听讲的人都没什么精神,不过也没人睡觉。
韦兰琪今日并没有带猫,觉得有些百无聊赖,偷偷地瞟了一眼卫宜宁,后者端庄静坐,还像往常一样听得认真。
韦兰琪不由得在心中感叹,卫宜宁真是个有定力的人。不像自己,心绪浮动,不够镇定。
“今日就到这里吧!”伍夫子看了看日影,觉着时候不早了:“回去后把今日讲的书都好好的重温一遍,明日来要查问的。”
众人答应了“是”,又对夫子行了礼,自有相跟的宫女过来收拾书箧。
端敏郡主似乎也有些浮躁,对卫宜宁和韦兰琪说道:“不如咱们到太液池上泛舟去。”
“郡主,想来你是忘了昨日常嬷嬷的话了。”卫宜宁提醒道:“说好了今日午饭前要练习跽坐和分茶的。”
端敏郡主听了不禁苦了脸,她当真把这件事儿给忘了。
“若在平时,或许还能耍耍赖皮,”端敏郡主叹息着小声说道:“但眼下这情形还是算了吧。”
骄矜如端敏郡主,在此时也不敢放肆。
众人纷纷从书斋中退出去,没有像平时那样说说笑笑。
“宜宁兰琪,你们两个先去常嬷嬷那里应个卯,就说我回去换件衣裳再来。”端敏郡主悄悄夹了夹眼睛说。
二人会意,点了点头,携手先走了。
虽然已经尽可能的拣有树荫的地方走,可天气实在闷热难当,卫宜宁又最怕热,早已是香汗淫淫。
韦兰琪也用手帕扇着风,抱怨道:“今年的天气也不知是怎么了,到这时候也不肯下雨,真是热死人了。”
“我回昭邑也有三年了,头一次遇到这么热的夏天。”卫宜宁道:“常听人说两广的夏天很是难熬,不知那边的人怎样避暑。”
“唉,原本还想着端午节能回家去看一看呢,”韦兰琪幽幽道:“这下也泡汤了,我看三个月内别想出宫去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非常时期自然得行非常之法。”卫宜宁当然也想念祖母和弟弟,但如今不能出宫去,便只能耐着性子了。
原来月初的时候皇帝和皇后到京郊去祭祀求雨,为表诚心,先是在宫中斋戒了五日,而后从五月初一到初三日一连祭祀了三天。
这期间一切如常,但在回宫的路上却遇了刺客。
虽然刺客仅有一人,且帝后都没有受伤,但也着实吃了一吓,更何况此事实在太耸人听闻,本朝以来还未有过。
故而圣上震怒,下令刑部尚书会同大理寺卿一同主持彻查此事。
目前已经初步确定了刺客的身份,此人名叫余信,原本是京兆府的差役。
因帝后出宫,沿途需要兵士护卫,禁军人数不够,便叫了京城中的衙役们临时充任,这在以前也是常有的事。
谁想在圣驾经过的时候,这余信忽然疯了一样拔出佩刀就要行凶。
说来也真是可气又可笑,当时在场的众人竟都吓傻了,一时间都愣在了那里。
好在紧跟在圣驾旁边的禁军侍卫黄玉集挺身上前,同余信搏斗起来。
余信的武功不低,且又是抱了必死的决心,因此气势很是骇人。
黄玉集是勤勇公府夫人黄氏的远房侄子,在侍卫中出身算是低的,邵楠同他关系不错,时常照拂他。
由于他护驾得力,自己虽然受了伤,但好在阻拦住了余信。
随后众人也缓过神来,一起出手把当场余信格毙。
因为这件事,如今整个京城全部戒严,没有通行手谕的人一律不得出入。
且官兵正在挨家挨户搜查,那余信的住处早就被翻了个底朝天,没有任何书信。
邻人说早在三个月前他就遣散了家人,把妻子儿女都送走了。
并且这余信在京兆府任职也快十年,平时没有往来的太亲密的人,他为人沉默寡言,不嗜酒也不赌钱,所以一时竟有些无从查起。
“宜宁啊,你说刺王杀驾这种事可是逞一时匹夫之勇的人敢做的吗?”韦兰琪小声问卫宜宁:“这事情不会牵连到无辜的人吧?”
“这么大的事,必然有人要为此丢官送命的,”卫宜宁叹息道:“目前别人暂且不知,胡聪胡大人的乌纱帽一定是保不住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那胡聪一向最是八面玲珑谨小慎微的,谁知却是他手底下的人犯了这么大的罪。”韦兰琪也觉得世情无常:“不过有人辱便有人容,有人降便有人升。”韦兰琪微微一笑:“这次那个姓黄的侍卫必然是要重赏了。”
韦兰琪话音未落,远远的看到有一队侍卫走了过来。
关佐个子最高,又走在最前头,所以很是显眼,韦兰琪见了他忍不住撇了撇嘴,关佐则依旧面无表情。
同行的侍卫见到了韦兰琪,忍不住意动神摇,有几个性格外向的,干脆笑了起来。
“一群纨绔子弟,”韦兰琪不屑,拉着卫宜宁快步走过去了:“咱们快走吧,迟了又要挨罚。”
两人分花拂柳,从畅幽园穿了过去。
卫宜宁的脚步忽地慢了下来,虽然有枝叶掩映,还是能看见前面有两个人站在一起,看衣服应该是一男一女。
“这光天化日的……”韦兰琪随后也看到了,不禁惊讶:“这女子的背影好眼熟啊!”
卫宜宁早就认出了那女的是孙茗茗,但她不想多生是非,便拉着韦兰琪继续往前走了。
“三皇子,这扇子是我昨日画的,天气炎热,随身带着稍可解暑。”孙茗茗把一只扇子递了过去。
三皇子含笑接过,轻描淡写地说了句:“孙姑娘有心了。”
的确是有心了,虽然不过是一把小小的扇子,但象牙为骨,金笺纸的扇面,下面悬着一块紫玉扇坠。
便是内造的扇子也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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