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往西行几日,已经进入了青海境内,陆宁渐渐感觉到不对劲,这里比之藏地人口密度要大许多,当然,饶是如此,不算西宁城及周边的话,整个青海的人口,加一起怕还不及中原的一个普通州,是以陆宁不用刻意回避,也遇不到几个村落。
但偏偏一路上,陆宁经常远远看到迁徙的人群,初始以为是牧民,后来才发现,都是逃难的人群。
这日天擦黑,在荒凉土坡旁,遇到应该是一家人,好像都是老幼妇孺,眼看都要饿毙路旁。
艾西瓦娅看他们可怜,马匹从这些饿的好像都没力气乞讨的人群旁而过时频频转头看陆宁,黑妹和佳萝也都可怜巴巴的一直扭头看着他们。
最后陆宁无奈勒住马缰,“好吧好吧,救苦救难。”过几日,便应该进入西宁府的势力范围,水和食物本就足够,更莫说不管在哪里,只要不是寸草不生之地,陆宁便能寻到充饥之物。
骑马和乘牛不同,这几日,都是陆宁环抱艾西瓦娅同乘一骑,黑妹和佳萝则都坐在小竹篓里,小竹篓一左一右,挂在另一匹强壮骏马上。
陆宁将她们都抱下马,几人拿了食物和水壶,去救助路旁眼看就变成饿殍的这几个难民。
……
土坡背风处竖起了一个小帐篷,现今八月份,简易帐篷当然不是为了御寒,而是遮蔽蚊虫。
从高原一路而下,经历了高原反应,到了地势较低之处,黑妹和佳萝两个小家伙很是嗜睡,方才勉力支撑,在陆宁身旁坐了会儿便渐渐打瞌睡靠着陆宁睡去,被陆宁抱进了帐篷。
帐篷旁,艾西瓦娅则陪着陆宁,也好奇的听陆宁和对面一个不时咳嗽两声病恹恹的青年男子聊天。
本以为这家都是老幼妇孺,原来,却是有男主人,便是这几位萎靡的男青年,和他一起逃难的,老妇人是他的母亲,两名青年女子是他的妻子,还有襁褓之中的一个女儿。
令陆宁很感兴趣的是,这青年男子竟然会说中原话,虽然语调生硬,但比陆宁说本地语言流利多了,询问之下,果然,青年男子在西宁府的学馆上过学,显然是土部贵族,也不怪他和家人,肤色白皙,不似普通吐蕃土民,脸被风吹日晒,超强的紫外线,使得土民们皮肤特别粗糙会结成黑乎乎的痂就好像脸永远洗不干净不说,还都黑里透红,当然,这种日晒和风霜侵蚀的肤色,有时候倒有另一种劳作之民的健康魅力。
不过,对现今中原贵族士大夫们来说,那就是真正的土蛮之色了。
青年男子叫措温加布,听这名字就知道是贵族出身了,加布翻译成中原话是类似王爵的意思,措温则是青色的意思,这里距离青海湖不远,多半就和青海湖有关。
果然,措温加布说起,他祖上本来就是阿柴诸部的王,而青海湖,原本便是阿柴部的领地。
不过,措温加布称呼“青海湖”和陆宁一样,称为“西海”,自然是在西宁求学时受到的影响。
当然,阿柴诸部的盟主,或者说王,已经几度易主,现今的阿柴诸部,已经内附,受西宁府管理。
前几个月,西宁军以脱麻斯部曾经联合赵匡胤反抗大齐为由,强迫脱麻斯部内附,脱麻斯诸部中,亲近赵匡胤的头人有很多,由此,爆发了战争。
阿柴诸部由此侵入脱麻斯地,在大齐西宁铁骑强大无比的攻击力下,脱麻斯诸部联军一战击溃,预想中的援军,也完全没有音信,原来,听闻南方的波窝王降齐,由此,齐军西南大营趁机西侵,将南部吐蕃许多部落征服。
说着话,措温加布咬牙切齿道:“都怪我那进了棺材的令尊,几年前和阿柴的族人们翻脸,带着追随他的族人西迁来了脱麻斯,现在,他死了一了百了,听说我和亲人成了所有阿柴部族眼中的叛徒,如果被抓到,会被用最残酷的刑罚处死。”
听他称呼他父亲为“令尊”,陆宁蹙眉,但自也不好说什么,反正自己父亲也早就去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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措温加布这时候转了转眼珠,“恩人,你这是从哪里来,往哪里去?恩人莫不是大齐天朝的斥候君吧?”
陆宁笑笑:“那倒不是,不过我确实要去西宁城。”
措温加布立时眼睛一亮,突然回头喊:“拉姆、米玛,你们两个脸洗干净了吗,过来。”
陆宁倒是一呆,他用中原话说的,看来他两个妻子在他影响下,也多少能听懂中原语言,他这明显更认可中原文化,应该以会说中原语言而自豪吧?
西宁学馆倒是不错,看来吐蕃贵族中的亲中派应该不少,只是这措温加布运气太差了。
他的两个妻子都快步走来,一左一右跪在他身后,看来不像妻子,更像是仆人。
吐蕃诸部,女子地位特别低,到了后世也是如此,直到中央政府的军队入藏,土改解放农奴,解放妇女思想,这种情况才逐步得到了改善。
措温加布赔笑道:“恩人,拉姆和米玛,我就送给你吧,您带我去西宁如何?只要到了西宁,我应该能求到旧同窗,请西宁的将军下令,阿柴部的土蛮,就不敢再难为我,我,我本来就该是齐民,奈何做贼?!”
陆宁目瞪口呆,求人办事,将正妻献出来的而不觉得羞愧的,还是第一次遇到。
当然,对措温加布来说,这是生死攸关之事。
而且吐蕃地,现今本来大多数地域都如同原始部落一般,东边靠近中原的地方更开化一些,但女子贞节之类观念,一直也没有,娶不起媳妇的家庭,一妻兄弟几个同用也是常态,当然,措温加布这种受过中原文化教育的,应该还是不同,但现今可能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活命的最好办法。
看拉姆和米玛,头发乌黑乌黑的,大辫子梳到脚底,五官也很标致,在土民中绝对算是漂亮女人了,陆宁看来,也是有着一种别样的土蛮风情。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
陆宁不由看向旁侧艾西瓦娅,宽大的布衣布裤,脸上斗笠黑纱更遮住了她面目,若不然,措温加布想来也没有勇气提出这样一个建议。
想着也不由好笑,艾西瓦娅应该是听闻中原男女授受不亲,而且,听得应该是变本加厉的版本,是以才将自己包的如此严实,免得给自己这个“丈夫”失礼,毕竟,也和她行过印度传统婚礼,结合中原的妻妾婢奴制度,她应该希望自己至少能将她看成婢妾吧?所以,虽然嘴上不说,但各种细节,都显示她正努力希望得到自己的认可。
琢磨着,陆宁对措温加布笑了笑:“你既然自认是齐人,那你我同胞,自该帮你脱困,至于咱们能不能顺利到西宁城,看运气吧,我事先声明,真遇到大的凶险,也只能保护我三个小妾的安全。”
听陆宁的话,以中原贵人身份,认可了她“小妾”的身份,艾西瓦娅娇躯微微一颤,情不自禁,轻轻伸出玉手握住了陆宁的手。
感觉到她满心欢喜的浓情蜜意,陆宁心中也是一甜,当年买下她时,只是贪图她的美色,最难消受美人恩,被绝色佳人倾慕,却又是另一种感受了。
另一边,措温加布同样大喜,连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