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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如此吧。我选择江湖盟,是因为我觉得我该选,我属于这个江湖,并不是因为你我的交情,你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萧琴心中一暖。
多久没有听过这样的体恤之言了,想着,她心下无由微微感动。
“这个时候,我萧琴还能有朋友良言相劝,三生有幸。”
封皮栋一笑:“那就好好珍惜我这个好友。而回报我的最佳方式,就是拿出你的实力,勇敢地走下去,想留住我这个帮手的代价,就是你必须走得更好。”
萧琴故作思虑地想了想,最后明朗一笑:“我尽量。”
突然,封皮栋像是想到了什么。
“对了,你今天怎么了,我看你与你兄长交手时似乎脸色不好,是不是他动了什么手脚?要不要就近找百里弘文来看看?”
萧琴“啊”了一声,随即摇摇头。
“不用不用,失神而已,我哪里那么脆弱了。”
封皮栋虽觉有古怪,却也一时不知道萧琴又在打些什么主意。反正萧琴若真心想隐瞒一件事,任谁也没办法从她嘴里撬出半个字。
“那我先出去了,江湖盟新建,要忙的还很多。你好好休息,想象四大家族的烂毯子要怎么收拢吧。”
萧琴笑得皮皮地点点头。
封皮栋一走,萧琴却是眉头一皱,猛地将刚才饮下的茶水如数奉还大地,一边用袖口捂唇,尽量将咳声压到最小。
萧琴看着地上暗紫色的茶水,又看看自己袖口湿润的痕迹,紫色的血迹在紫色的衣袖上不甚明显,看起来只是被水浸湿而已。
到底伤了心脉……
萧琴知道短时间内不会再有人来打搅自己,径自开始闭目调息,约过了两个时辰,放觉呼吸顺畅了一点。
萧琴抬起头,这才发现天已大黑了。
望云亭。
不知道明日的望云亭,那人又为她准备了什么。
望云亭上风波渺。
华衣公子长身玉立,负手亭上。
“都准备好了么?”
金腰带的长乐儿郎道:“有长老在,一切已经妥当了。”
褚茹雪点头,那儿郎便自行离开。
望云亭位于方圆百里内地势最高的山麓之上,亭中北望,可见滚滚江水。褚茹雪背对着蜿蜒的石板路,闭目沉思,再不发一语。
轻盈的脚步声由远极近。
“午时三刻,久等了。”
褚茹雪回过头,不意外见到一双带笑的眉眼。
“真意外你会来。”
萧琴不以为然地道:“你的表情又不是这么说的。”
褚茹雪一笑:“我也只是赌一赌。”赌她至少还念着付皇后的一份情。
“多无聊的事情。”
赌他人的感情,本身就很无聊。
“脾气这么差,昨夜睡得不好?”褚茹雪在亭中落座,比了个请的姿势。
萧琴笑了笑,余光瞟了瞟四周:“这亭子周围,你安排了多少人?”
褚茹雪悠然品茶:“那你这‘孤身前来’的背后,又布置了多少人?”
“彼此彼此。”萧琴冷笑一声。
“说吧,你执意约我来此的目的。”
其实她也很好奇是什么让褚茹雪愿意放弃昨日的机会,而选择这种隐晦的方式来谈判?
昨夜晚膳之后,萧琴几乎整夜的咳嗽,调息,运气,这才稳住耗损过度的心脉。最后一次入定清醒后,天已大亮了。草草用了早膳,跟封皮栋吩咐了几句,便前往离客栈并不大远的望云亭来赴约。
只身一人?
怎么可能?
褚茹雪不是真君子,她萧琴也不是假小人。
“我哪有什么目的,不过是交代皇后的几句话给你,顺便要求你履行昨日的约定。”
说得简单,那他囚禁她那几日,为何不说?偏要等到她脱离他的掌空之后,再以此诱她前来,别跟她说骆小蕊姐姐连这都交代了。
“好啊,没问题。”萧琴在桌边坐定,看着杯中的茶水,却并无品味之心。
“你心不在焉。”
“你的三个条件里有不许我心不在焉这一条?”
“脸色也不好。”
“这条也是后加的吧。”
褚茹雪放下手中的玉杯:“你的毒又发作了么?”
萧琴一怔,随即苦笑:“现在还说这个干什么,生则我幸,去则我命,不过听天由命罢了。”
“大少的解药前几天似乎有了些成果。”
萧琴心下一动,却并不表露声色。
“是吗,真谢谢他了,只是——虽为师徒,朝野殊途,又何必如此。”
褚茹雪目光一冷。
这话,敢情是说给他听的。濮阳昔配制解药既是自愿,也是听从他的命令,她这是怨他多管闲事了。
殊途?
“是本王愚昧,误信了‘殊途同归’这样的事。”褚茹雪冷哼一声:“不过既然做了,便没有有始无终的道理,多了解一种奇药,未尝不是件好事。”
“好精神,天下多几位像王爷这样好学之人,神医世家相信不会只有一个百里了,琴儿敬佩,以茶代酒。”
不理会萧琴言不由衷的恭维,褚茹雪又道:“只是不知道琴儿可否成全本王这求知之心。”
“断没有拒绝的道理啊。”萧琴笑得洒脱开怀。
“只是我要知道骆小蕊姐姐说了什么。”
“本王也很想立刻传达先皇后的遗言,可是琴儿对本王从不以真心相对,本王实在有些……”
奸诈的狐狸!到现在还在防着她!
“王爷的意思我懂。”对方不过是想要她先开口而已,萧琴再不含糊,“这非毒,只是滴水穿心而已。”
褚茹雪一惊。
似毒非毒,似咒非咒。
“巫咒术滴水穿心!”
似毒非毒,似咒非咒。
“巫咒术滴水穿心!”
萧琴微笑自若,仿佛她所谈论的不是自己,而只是不相关的人。
“王爷好见识。”
“你还笑得出来!”褚茹雪眼底有一蔟火苗燃起,“你是真的不要命了?”
萧琴觉得好冤枉,好委屈。
她当然要啊,她如果不要命了,什么也不要做就好了,干麻要给自己惹下这么多的麻烦,又树下这么多的仇敌?
“怎么可能。”萧琴苦笑,“琴儿贪生怕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点褚茹雪应该最是明白。从小到她,她是真的很注意自己的安全,方方面面,甚至连小时候游湖的时候,都坚决不坐在船舷以防落水。因为她知道,自己能活过八岁那年,已经是天大的眷萧,这条小命,自己是无论如何都要珍惜。
震惊过后,褚茹雪渐渐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