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不欢而散

    “少爷，今天就要去拜访那位大人了，可别耽误了时辰。”

    “知道了，礼物都准备好了吧？”

    “准备好了。”

    三辆马车准备一番后，离开了云家。

    在马车里，云君山很郑重地说道：“沧海，待会儿见着薛冰玄薛大儒的时候，千万不可顶撞，

    还有，薛大儒有三好，诗词，书画，还有一好不提也罢，到了漕溪你就拿着这副《上亭图》一个人去面见他。”

    谁不知道薛冰玄在漕溪结庐而居，这些年一直有人去拜访他，不过大多都吃了一个闭门羹，近两年才有所冷清。

    所以云君山能见到一次都实属不易。

    “爹，不要担心，我自然会的。”

    “哎，都是为父没有先祖的本事，当年我们云家是何等的威风，哪像现在，连找个大儒都要低三下四的。”

    世家与豪族根本不是同一个概念，世家底蕴深厚，就算家里没有大儒，也会让子弟拜如相熟大儒的门下，根本不用担心别人会不会收。

    “为父就送你到这里，沿漕溪一直走，走到源头处便是薛大儒的隐居之地，接下来都要靠你自己了。”

    带着父亲满满的期望，云沧海和几个抬礼物的下人出发，去那个读书人的“圣地”，拜访薛冰玄。

    …………………………………

    漕溪源头。

    此时春暖花开，汩汩山泉水从石缝中溢出，聚在一个深坑里，多余的水便越过石头，跑出一条溪。

    溪水右侧的小丘上有几块划分好的田，种着些菜。

    而旁边就是简陋茅屋和小亭子。

    黑丝明显少于银线的老者拿起钓竿，上饵后抛入小溪，把鱼竿插在地上，然后躺在竹椅上闭目养神。

    溪流，茅屋，菜田，老者，四者遥相呼应。

    自从辞官隐居后，这样的日子就一直陪伴着薛冰玄，有时还会有人来拜访，他也不想招待。

    树枝上几只头顶白毛的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更让薛冰玄感到惬意。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后，鱼竿有动静了，信手拉起鱼竿，一尾鲫鱼便被拽出水面，薛冰玄取下鱼儿，又放回溪中，不料这鱼扑腾一声，把水溅到了薛冰玄的脸上。

    “好你这鱼儿，我好心放你，你却要溅我一脸。”

    那鱼儿自然听不懂薛冰玄在说什么，摆尾游走了。

    ………………………………

    羊肠小道上，云沧海等人脚步不慢，呼吸着湿润的新鲜空气，感觉精神一阵，心中的紧张都有所缓解。

    穿过一片林子，惊走栖息在树枝上的鸟儿，鸣叫让薛冰玄不由自主地瞥一眼：有人要来。

    忽然想起前不久答应别人的事，说是要见一见那个欲拜自己为师的后生，现在那边的动静估计就是他弄出来的吧。

    刚还面带微笑的薛冰玄转瞬之间就板着脸，收拾好椅子，坐在亭子里喝茶。

    “前面那位就是了，少爷。”

    下人低声地说道。

    “薛大儒为政可是一股清流，在文坛上也颇有贤名，就一副画加一些不入流的东西，恐怕不足以表明心迹，要不我再去问问老爷有没有别的礼物？”

    都快走到别人跟前，你才跟我说这事，刚才干嘛去了？

    更别说这些事难道父亲不知道？

    “好了，既然是两袖清风的人，就不会过于在意身外之物，这些就够了，待会儿我叫你们，你们再过来。”

    理了理衣襟，浑身都看了个遍，确定没有问题后，云沧海大步向那个亭子走去。

    “晚辈云沧海，拜见薛先生。”

    面前的薛冰玄不知弹的是什么曲子，说不上好听，甚至有些刺耳。

    薛冰玄似乎沉浸其中，没有理会云沧海。

    “晚辈云沧海，拜见薛先生。”

    这次腰又弯下一些，没有得到回应，云沧海没有起。

    说完后，云沧海依旧没有听见薛冰玄有什么反应，十根手指在琴弦上飞舞。

    这是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或者说是对自己的考验？

    猜不透薛冰玄的心思，云沧海权衡利弊后还是觉得就这样毕竟好。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曲子声调起伏跌宕，云沧海给出的评价是：越来越难听了。

    叮！

    琴弦晃动的幅度终于随着最后一次拨弄而趋于平静。

    “你可听出些什么？”

    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吐出大片茶叶后，薛冰玄不咸不淡地问。

    “恕晚辈愚钝，未曾……听出些什么。”

    斟酌一下后，云沧海这般说道。

    原本以为云沧海要夸大其词，没想到却是这般。倒是个实在人，长得如此标致，还是个男儿身，有些可惜了。

    薛冰玄愣了一下，板着的脸多出了一丝笑意。

    大儒虽然少，但是绝对不会说是寥寥无几，那些翰林院士这么多，也没见着谁能当上三品以上的官职。

    而薛冰玄就不一样了，不但是有真正的才学，还得有过人的眼光，知道什么时候该走那条路，不改走那条路。

    自己神童之名，在加上才八岁便已经考取了秀才，如果薛冰玄对仕途还有意思的话，就不会错过他这个十几年以后的得力干将。

    退一步来说，收一个这么有天赋的弟子，传承自己的学问，不也是上上之选吗？

    “来，不要显得如此拘谨，到这边坐着，我再赋一曲。”

    “是，薛先生的话，晚辈自然听从。”

    云沧海规规矩矩的坐在旁边的石凳上。

    然后，薛冰玄又重复了刚才的曲子，一样的难听，还是那个味。

    “老夫这曲可无？”

    刚才隔得有些远，现在靠近一些后，耳朵极度受罪。

    但是云沧海还是起身说：“这琴声清脆，铿锵有力，令晚辈不禁忆起曾虚度的年华，听过此曲后倍感羞愧，黄钟大吕，初觉刺耳，再闻已是……。”

    一番花式夸赞后，薛冰玄也是有些懵，我咋不知道呢？我瞎写的琴曲居然还有这种效果。

    这就像在承题写文，如果让作者听见了，一定会大呼：原来我是这样想的啊。

    “是极是极，你这后生果然当得起神童二字，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底蕴，真是后生可畏啊。”

    “薛先生赞谬了。”

    “呵呵~”

    其实，刚才薛冰玄想说的是：黄口小儿便有如此城府，难得难得。

    “难得我这破茅屋有人光顾，不如今日我们俩赋诗祝兴？

    嗯……就以竹为题，体裁随意，沧海你先来吧。”

    沉思片刻后，云沧海还是没有想到怎么作诗。

    多好的孩子啊，就是文采差了点，薛冰玄并没有收徒的意思，所以无论云沧海做不做得出诗，都改变不了什么。

    “可有点眉头了？不要着急，我这个闲人有空等。”

    “薛先生，晚辈心中已有数，还请先生点评一番。”

    云沧海望着那片竹林，下面有些冒出土面的笋，而高大的竹子下还有开放的三株桃花，缓缓出声：“

    初篁晨滨非无主，野老茅低似侬家。

    艳阳未余娇纵意，来年成峰护春花。”

    做完这首诗后，云沧海松了一口气。

    虽然不算很好，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做出一首应景并且表答自己的意志的，却是难得。

    “好啊，秒啊，老夫以为你这神童这名多是人吹捧而得，背书过目不忘，还能在八九岁时做出诗，也不负神童之名。”

    第一句说的是他云沧海在这溪边，不是没有归宿，薛冰玄这破茅屋就是他的家。

    意思很明显，就是想拜师。

    而第二段就有点意思了，说他自己虽然娇生惯养，但是绝对没有那些张扬跋扈的性子，也暗指云沧海觉得不会给他惹祸，更是会在成功后帮助他。

    虽然不算很好，更别提什么千古留名，但是对于云沧海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绝对是惊为天人。

    可惜，可惜，他已经不准备收徒了，这次答应云君山见云沧海一面完全是猎奇，想见见这所谓的神童是什么样子的。

    只见着薛冰玄一会儿忍不住微笑，一会儿又摇头叹气，云沧海便知道拜师这件事很悬，还得加一把火。

    “晚辈这里还有一首诗，不知薛冰玄可还愿意听下去？”

    “沧海啊……你我无师徒缘分，我就是一俗人，教不了你，所以你还是回去吧。”

    恐怕待会儿招架不住云沧海，薛冰玄直接婉拒了云沧海的拜师。

    沉默，两者都不想再说，一个欲言又止，一个无话可说。

    云沧海低着头，看不到他的面色，但绝对不好：“那请先生收下晚辈的心意。”

    两个家丁拿着东西过来，一人直接展开那副《上亭图》，可谁知薛冰玄看都没看，直接拒绝。

    “我意已决，沧海你还是收回去吧。”

    想到这样可能不太好，又补了一句：“算老夫欠你的人情，以后如果有难，我能帮就帮。”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走进那座茅屋，啪地一声把门关上。

    三人都不敢拦薛冰玄，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理自己越来越远，直到门锁上。

    “少爷，咱们该怎么办？”

    两个下人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把东西放在门前，我们就走。”

    “先生既然不愿收徒，晚辈也不敢强求，只是这些东西，先生得收下。”

    屋里一片安静，云沧海放下礼物后，离开了。

    心里有些愤慨。

    这个铺垫时间有点长啊，算了，把后面的日常切掉一些，拉进度，不然我写得也挺着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