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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李存真因身体欠佳,移居瞻园修养。大事交给李陈张常几人处理,军事上的事情除了询问四人意见外,也暂且由赵无极处理。
赵无极占据去泉州后,福建清军全部经由潮汕退往广东,南明随即占据整个福建。赵无极留下三万多义军在福建防守,主要驻守泉州、福州和漳州,其余淮东军人马班师北归。永历十五年四月已经全部撤往江南省。
淮东的两个完整的师没有在南京停留,北上驻守寿阳、寿春和徐州三地。其他几万人于南京地区整编,一部分编入神策军和长林军,其他则编为辅助兵团和警察部队。
李存真移居瞻园第三天,赵无极便回到了南京,进入大都督府就任临时大都督。
在李存真看来,陆军中淮东军、淮西军、近卫军为明李的甲种兵团,荆襄军、神策军、长林军、江西军为乙种兵团,其他军队则为地方安保部队。曹海涛等人控制的新东江镇地区,目前主要是海军以及真腊安南仆从军和马进宝的荆襄军负责防守。
在瞻园修养了十天,李存真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他身体本来就好,只是因为操劳过度,血糖过低这才晕倒,只要安心调养确实是没有大事了。
为了给李存真调养身体,夏也舒和自己的四个徒弟也搬到瞻园居住。四个徒弟自然是给夏也舒打下手的,抓药、煎药、烫水、烧针这些活计全都由徒弟来做。
李存真的起居主要是自己负责,但是也有帮手。最开始的时候是常琨负责照顾,后来是黑尔负责照料。黑尔和曹老九去了欧洲之后,李存真的起居主要由马得功的长子马三奇负责。
李存真讨厌宫女太监,作为现代人,他习惯于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本来自己也不是赌王的孙子,船王的儿子,没那么娇惯更不需要别人服侍。
自从明李占据南京之后,皇宫当中来来往往的多是穿着军服戴着铠甲的士兵。可以说,这极大地节省了财力。
瞻园景色宜人,农历三月的南京更是繁花似锦。李存真出了屋子来到庭院里,站在池桥上想要透气。面对和煦的阳光,李存真深吸了一口气后,顿时感觉浑身轻松,心情舒畅。
就在此时夏也舒来送药,她款款而来,浅浅一鞠,道了声礼,便双手奉上一只药碗,里面装满了刚刚熬制好的汤药。
李存真看了看夏也舒笑着说道:“这药可真是苦啊,我喝了几次,终于还是有些喝不下去了,一看到你端着药碗来了,这就有些怕了。”
夏也舒说道:“殿下乱军之中取上将首级也不惧怕,如今又何惧一只药碗呢?还请殿下趁热服下,若是凉了,药效怕是便不明朗了。”
李存真点了点头,端起药碗,一饮而尽。然后又用另外一碗清水漱了漱口,服下。然后又接过夏也舒弟子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角流下的汤水。
李存真看了看手帕问道:“这是丝绸的吗?”
夏也舒的这个弟子姓金名莲,早就已经跟随夏也舒学艺了。当年张安带着孙舒和夏也舒联络抗清志士的时候金莲就已经跟随,只是当年她恰巧不在,逃过一劫罢了。
当下听得李存真问话赶忙说道:“正是丝绸的!”
“你的?”
金莲回答:“这是药局的,专门给大人们用的。殿下放心,用过之后都会清洗的。”
李存真点了点头,将手帕递还金莲说道:“真是奢侈啊!如果我自己不用,买给泰西商人怕是还能挣一笔。所谓原教旨资本主义,本身就是不消费,用以扩大再生产啊!”说罢便转过来看着池塘当中的鱼儿。
夏也舒和金莲等人听不懂李存真在说些什么,但是显然殿下因为丝绸手帕的事怕是不高兴了,又见李存真看着池塘发呆,便告了声罪要退下。
李存真突然说道:“夏仙子还请留步,你一个人留下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其他弟子见了,以为吴王要对夏也舒做点什么,全都掩着嘴巴,轻笑着识趣地跑开了。
夏也舒被李存真单独留下,心中扑通扑通直跳,这是她差不多两年来第一次和李存真单独相处,正不知道李存真要说什么。
夏也舒这人若是放在后世其实也应该算是一个抗清志士了。虽然身为一个女子,但是能够矢志不渝地抗清也算是难能可贵。只不过,她始终在内心深处还是喜欢自己那个投递叛国的师兄的。虽然她知道这不对,不应该,但是却就是放不下。
李存真对于这些早就洞若观火,只是不便明言罢了。
其实,一个人的私生活怎么样和他的志向、成就、作为是不挂钩的。后世的某主席一生有六位妻子,不说能无缝衔接,但在实际行动中却看不出有什么情义;富兰克林·罗斯福每到一个州竞选演讲就公开弄一个情人,尽管他本人下半身瘫痪坐轮椅也乐此不疲,妻子惧怕他的权势不敢离婚但永远拒绝和他呆在一个国;丘吉尔吸毒嗑药;斯大林酗酒。这怎么了?都不妨碍他们成为开国元勋或者一代英豪,流芳百世,成为立功者。
奥古斯丁和黑格尔都有私生子;康有为一面陷害君王,一面骗钱纳妾;让—雅克·卢梭做过男宠,甚至喜欢在夜里向独行的女人露出屁股并以此为乐,与女朋友同居五十年才给名分;勃兰特·罗素一生结过四次婚;路德维希·维特根斯坦是个同性恋,伴侣叫平崔克,维一生给平写过无数热情洋溢的情书,后来平崔克死了,他却想要强娶一位人妻为妻;马丁·路德·金嫖娼上瘾,可能是个性瘾症患者。这些人私德败坏却都不妨碍他们成为哲学家、思想家乃至神学教父,他们甚至还能在道德哲学上独树一帜,成为立言者。
南宋秦桧只有一个妻子,忠贞不二本人却是个不折不扣的汉奸;嘉靖皇帝时候的首辅大臣严嵩倒是一个专一的人,可是却也不妨碍他成为奸臣。维特根斯坦的同学阿道夫·希特勒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纹身、不玩女人更不蓄私产,到生命最后一刻还不忘给女人名分,可是却遗臭万年,神人共弃。
男人如此女人也不怎么样。一边怀着孕一边和别人谈恋爱的文学家大有人在;一边说着爱自己老公,转头就和某哲学家搞在一起还被邻居发现的人其能力也不逞多让,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可见,这个世界上人品配不上学问,道德配不上位置的人多得是。所谓“德不配位”不过是那人下台之后事后诸葛们的胡言乱语而已。像陈霸先、杨坚、朱佑樘这样的人世上少之又少。
夏也舒不能说是这种人,但是如果李存真是这种人,其实也根本不妨碍他能纵横捭阖、夺取天下。不过,好在李存真懂得克制,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
夏也舒的师兄孙舒本人形容俊朗,目似星辰,和夏也舒确实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只可惜,两个人理想不同。一个认为大清才是天下正统,民心所向,天命所归,一个却始终认为大明才是正统。然而,虽然志向不同,但是人的情感是难以抑制的。夏也舒本人其实在内心深处自然还是对孙舒念念不忘。
李存真本来是一个海盗,夏也舒是看不起的。可是女人就是如此善变。眼看着李存真一步一步击败满清军队,甚至将顺治诛杀。荣登吴王高位,兴许哪一天就会成为九五之尊,夏也舒不免也是动心的,其仰慕之情油然而生。但是,相比于自己的师兄,李存真终究在她心中没有占据中心位置。
李存真对美女自然是可望的,但是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更知道自己的魅力对女人的吸引力,就如同鲜花对苍蝇的吸引力一样。他甚至怀疑自己可能就是那种戴绿帽子的体质。
前世的前妻,今生的白景春、白芷兰姐妹,都让李存真栽过跟头。虽然不如某主席的跟头多,但是李存真差不多已经被摔醒了。
你没把我放心里,凭借一副皮囊就像让我为你两肋插刀,那是做梦!
李存真想了半天,斟酌了用词,但是感觉自己还是应该直说,于是对夏也舒说道:“夏仙子,我这前后两次生病都是你给治好的。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
“殿下说得哪里话?这都是分内之事,不敢承一个谢字。”
李存真点了点头说道:“好,好!说得好!但是,你量大能容,我李存真却也不能小气了,你的恩情还是要报的。这个……孙舒,孙先生,目前已经到了南京来了。”
“什么?”夏也舒听到“孙舒”二字。吓了一跳,竟然将手中端着的东西打翻一地。
夏也舒明明可以让自己的徒弟端碗,自己只要递给吴王就好,但是她认为自己走来走去手中什么也没有显得太过娇气,所以从来都是自己端着托盘和药碗。
听得李存真如此说法,那托盘和药碗当下掉在地上,药碗咕噜噜滚到池塘里去了,泛起一阵涟漪……